他們寢室裏,就他的家庭條件比較好,丁航言和孫奇的家庭條件一般,容明則有點困難,他們班的貧困補助名額就有容明一個。


    其實容明剛開學的時候和柳依心並不是十分親近,兩人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隻維持表麵的禮貌。


    但大二上學期,容明家裏父親生病,過得很困難的一段時間,私底下向柳依心借過錢,柳依心二話沒說給他轉了兩萬,之後容明就經常給他帶飯,幫他簽到,有時甚至還幫他打掃衛生和洗衣服,哪怕還了錢也一直照顧他,兩人的關係慢慢好起來。


    容明一直很上進,從大一開始就開始做各種兼職,到大三已經完全能自食其力,甚至有時還有餘力補貼家裏。


    柳依心打心底佩服容明,所以謝期霖當時對容明擺臉色,他才會那麽不高興。謝期霖要是對丁航言出言不遜,他都懶得管。


    不過柳依心這個樣子,任誰看都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嬌生慣養的小少爺,驀地說自己也想做兼職,倒把容明嚇了一跳:“你怎麽突然想做兼職,家裏出事了嗎?”


    看容明麵色一下緊張起來,柳依心連忙解釋道:“沒有沒有,我就是最近打遊戲,往裏麵充的錢有點多,就想著能不能做些什麽掙回來些。”


    這倒也符合柳依心的行事風格。


    柳依心一向花錢大手大腳的,雖然生活費比他們多很多,但到月底一樣窮得苦哈哈,和他們一起吃食堂。


    “這樣啊……”


    容明這才安心,想了想:“我最近在兼職群看到一個畫室最近在招老師,不然我把他們的聯係方式轉發給你,你去試試看行不行?”


    “好啊!”


    柳依心就知道容明肯定有門路,本來還想著是不是又得去快餐店打工,沒想到居然是畫室。


    他這種水平,當老師還不是輕輕鬆鬆。


    可他沒想到,他的專業水平的確過關了,卻卡在教學態度上。


    容明發給他的畫室是一家主少兒美術教育的畫室,教的大多數是十二歲以下的小朋友。


    這個年紀的小孩,實在太吵了啊!


    柳依心因為沒有教學經驗,剛開始隻能當助教,他隻旁聽了兩節課,就感覺自己腦子快被這群小朋友吵炸了。


    感覺自己不像是在當美術老師,而是在當托兒所的保姆。


    而且根據店長和他入職前談話的內容,因為他是助教,一節課隻能給他六十塊錢,一周有五節課,每月差不多四個星期,相當於一個月他隻能賺一千二。


    一千二。


    他買雙鞋都不夠。


    柳依心從未感覺賺錢如此艱難。


    但想著自己和柳弘毅說過的那些狠話,還是咬牙撐了下去。


    這樣過了兩周,在被一個調皮的小男孩故意把顏料塗到他衣服上後,柳依心終於炸了,當著一班人的麵大聲訓斥了幾句那個小孩,成功把這個小男孩罵哭,而後果就被孩子的家長投訴了。


    柳依心把小孩罵哭後,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原本是不想同他們計較的,結果熊孩子的家長果然也是熊家長,不僅不管教自己的孩子,還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沒素質,和小孩子計較。


    柳依心哪裏受過這種氣,直接就把外套脫下來,摔到那個熊孩子的家長麵前,掏出購買記錄,讓她照價賠償。


    那個家長本來還氣勢淩人,看到柳依心衣服的標價後,聲音瞬間低了,嘟囔道:“穿這麽貴的牌子衣服的人,還會來這種小畫室打工?誰知道是不是故意用假貨來訛我們。”


    “要麽道歉,要麽賠錢。”柳依心冷聲道,“不然我報警,讓警察來決斷。”


    他這麽一說,家長和畫室的店長都有些慌張。


    本來隻是一件小事,店長的意思是讓柳依心給家長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


    沒想到柳依心長著一副好欺負的乖乖樣子,卻根本不是善茬,竟然還和家長吵起來。


    店長連忙把柳依心拉到角落,說道:“小柳啊,你要是報警了,我們畫室的名聲也完了。不就是一件衣服,你就別這麽計較,給他們道個歉不就完了。”


    柳依心一雙貓兒眼瞪圓:“又不是我做錯,為什麽要我道歉?”


    看他這麽不聽勸,店長的麵容也難看起來:“那你還想不想在畫室做下去了?你這樣,我隻能開除你。”


    這死畫室,看他是大學生就故意壓低他薪水,一節課的工資還不夠他吃頓飯,居然還用這個工作來威脅他,也不怕被別人聽見了笑掉大牙。


    柳依心也受夠了:“好啊,開除我,先把我工資結清。”


    一聽他這麽說,店長立刻變了臉,驅趕他:“你實習期都沒過,哪來的工資,現在就離開我們畫室。”


    柳依心一直呆在象牙塔裏,從未見識過人心險惡,第一次見到這麽不要臉的人,臉都被氣紅了。


    他從口袋掏出手機:“不給工資是吧,我現在就打電話舉報你們招員工不簽勞動合同。”


    說話的時候柳依心一回頭,正看見那個家長趁他和店長爭吵的時候,帶著孩子想偷偷溜走,又大吼一聲:“你倆也別想走!不然我以後天天來畫室堵你孩子!”


    開學前,柳依心就把頭發又染成了亞麻灰這種比較低調的顏色。


    這陣子因為窮,柳依心都沒去理發店補色,亞麻灰被洗得掉色,變成越來越黃,還被謝期霖嘲笑像精神小夥。


    但不得不說,這一頭黃毛,戴耳釘的小混混打扮對於這種欺軟怕硬的家長,還是很有震懾力的。


    那家長瞬間停住了腳步,回頭惱怒又有點崩潰地問道:“現在可是法治社會,你到底想做什麽!”


    柳依心不想做什麽,他就想得到應有的道歉,拿到屬於自己的勞動報酬。


    經過幾十分鍾雞飛狗跳的扯皮,柳依心拿到了那個家長賠的兩百塊錢幹洗費,和店長結給他的工資。


    雖然這些加起來還不到一千塊錢,卻讓柳依心有種自己終於長大,戰勝邪惡壞人的自豪感。


    他還把這段經曆整理了一下,發在了兼職群,讓大家避雷這家故意苛待大學生的畫室。


    雖然這樣遭到了剛剛那個店長的私信辱罵,但柳依心一點也不生氣,反正他工資都拿到手了。


    把聊天記錄也截圖放在群裏後,柳依心動作輕快地把這個店長拉進黑名單。


    但好景不長,當天晚上,柳依心就遭到不知從哪得來消息的謝期霖的質問:“你最近這麽忙,原來是去做兼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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