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城駐守軍用最高規格迎接了沈爭堂和沈介音,兩個人各懷心思都不想應酬,卻被拉著看無趣的歌舞和不認識的人喝酒。


    沈爭堂心情不好,隨行的墨青幫他倒酒,他就一杯接一杯的喝。


    沈介音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裏去,任憑那些官員對他溜須拍馬,他全當空氣無視掉。


    沈爭堂中途離席,繞到了後院仰頭看著邊疆清朗的月,呼吸著略冷的空氣,深深歎了一口氣。


    “王爺。”墨青拿了披風替沈爭堂披上,“邊疆的夜晚風大,王爺別著了涼。”


    沈爭堂回頭看向墨青:“你跟我說你老家在邊疆想回來看看親人我才答應帶你來的,眼下都到了,你不去找親人,老圍著我轉幹什麽。”


    “我……”墨青低下頭,“我爹娘死的早,叔叔覺得養著我就是賠錢,當初也是叔叔把我賣到花都閣的,我今天去找過他們了,叔叔以為我是來要錢的,直接把我趕出了門,我……沒親人了……”


    墨青說著,眼眶就紅了,聲音裏也有些許顫抖:“我現在生是王爺的人,死是王爺的鬼,為奴為婢我都願意,王爺別趕我走……”


    說著墨青就哭了,沈爭堂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看他這般可憐也心軟了。


    沈爭堂揮揮手道:“好了,別哭了,弄得像是我欺負你了。”


    墨青擦著眼淚,許是穿的少了,冷的直打哆嗦:“王爺沒欺負我,王爺待我很好。”


    沈爭堂脫下披風披到墨青肩上:“別在這吹冷風了,進屋去吧。”


    “王爺……今晚……”墨青怯懦的看著沈爭堂,“要不要我陪您……”


    沈爭堂沒那個心思,他滿腦子都是宴卿鳴,他不信宴卿鳴死了,卻也找不到他還活著的證據,今晚的接風宴宴文德也沒出現,廖閩更是一句實話問不出,煩躁的很呢。


    沈爭堂說道:“你回你房間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不遠處的昏暗角落,宴卿鳴看著沈爭堂和墨青,並不知道他們在說著什麽……


    宴卿鳴發喪不過兩月魷魚,這墨青就可以出入跟隨沈爭堂了,看來這澤親王的王妃也是可以隨時被取代,死了馬上就有新人。


    差點忘了,哪還有什麽澤親王妃,那一紙休書早就斷了這份夫妻情誼了。


    宴卿鳴摸向自己腹部,靠著牆慢慢坐在地上,手掌心傳來溫熱的觸感,一條鮮活的生命在他腹中拚命成長。


    沈爭堂突然看向牆角那處照不到月光的陰暗之處,也不知怎的突然邁開步子走了過去,繞過牆角看到一片空曠,一個人都沒有。


    “王爺?”墨青看沈爭堂這樣,沒敢離開,“您在找什麽?”


    沈爭堂又尋了半晌,搖頭道:“沒事,我看錯了。”


    *


    沈爭堂到了邊關城的第一夜,宴卿鳴在住處獨自喝酒到了半夜。


    紀長工發現宴卿鳴喝酒的時候整個人都嚇傻了,這懷著孩子要喝出個好歹怕不是要出大事了。


    宴秋濃半夜被紀長工找去看宴卿鳴,看著弟弟醉酒後眼角淺淺的淚痕和他枕下隻露出一角的休書,瞬間就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宴秋濃問紀長工道:“長工,鳴兒可有和你交代什麽嗎?”


    紀長工知道宴秋濃什麽都不知道,支支吾吾道:“將軍說不要讓太子和王爺知道他在這裏。”


    宴秋濃折好那份休書,塞回宴卿鳴枕下,替宴卿鳴蓋好被子。


    宴秋濃囑咐道:“差人去熬好解酒的藥,明天一早鳴兒醒來後溫熱了叫他服下,別傷了他的身子和孩子,太子和王爺若是問起鳴兒的事情,按照他交代的不要提他在這裏。”


    宴秋濃看向宴卿鳴還不顯懷的腹部,繼續說道:“鳴兒的孩子是我宴家的後代,出生後隨鳴兒姓宴,你替我盯著,若有人因為這個孩子亂說話,別怪我宴家不客氣,鳴兒是我弟弟,我不許任何人再欺負他。”


    紀長工忙回答道:“是,大小姐,我照您說的去辦。”


    紀長工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和大小姐說實話吧,兩月前替將軍發了喪,太子和王爺都以為將軍已經過世了,所以……”


    宴秋濃錯愕的看向昏睡的宴卿鳴:“這小子要幹什麽……”


    紀長工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我雖也不知將軍為何如此,但我相信他,我告訴大小姐也是不想瞞著你。”


    宴秋濃明白了,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京中來的任何人都不會知道鳴兒還在人世。”


    *


    次日一早,宴秋濃見到了主動登門的沈爭堂。


    宴秋濃麵帶微笑,說道:“不知王爺駕到,小女子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這是沈爭堂第一次見到宴秋濃,早就聽說宴秋濃雖在婆家過得不好受盡欺負,但在娘家未出閣的時候確是個很有主見的女子。


    沈爭堂客氣的說道:“按理來說,我該叫你一聲阿姐的,阿姐不必和我這般生分。”


    “尊卑有道,還是按照規矩來吧。”宴秋濃冷靜的看著沈爭堂,“王爺來找我,不知為何事。”


    沈爭堂禮貌的行了禮:“我此次前來邊關城,其實是來找卿卿的。”


    “哦?”宴秋濃冷冷說道,“當年我弟弟嫁給了王爺,後來又被王爺休妻,現在他人都不在了,王爺怎麽倒來找我要人了。”


    “因為……我……”沈爭堂沒臉狡辯,“休妻是我不對,我認錯,至於他不在了……阿姐,我不相信卿鳴已死。”


    宴秋濃冷漠道:“那要抱歉讓王爺失望了,鳴兒已經過世,王爺若想找他不如回去找上三尺白綾,脖子一吊沒準能見到他。”


    沈爭堂知道不會如此簡單得到準確的答案,輕聲說道:“我此行不能久留,若是阿姐見到卿卿,請告訴他我和寧兒很想他,望他早日回府團聚。”


    窗外的微風吹過,房內的紗簾動了一動,宴秋濃望了一眼。


    宴秋濃沒再回答沈爭堂的話,隻說道:“我還有事,不留王爺了。”


    沈爭堂在宴秋濃這裏沒能得到宴卿鳴是否還在世的消息,見宴秋濃已經在送客。


    沈爭堂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好,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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