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這是暫時為您準備的房間,三殿下的內室就在不遠的地方,隻要穿過那個圓形拱門就可以直接到了。”


    “不是說要我住在三殿下的寢宮麽?怎麽中間還隔著一道門。”


    “這裏就是殿下的寢宮,殿下的寢宮有一個主殿和兩個分殿,而每個宮殿裏又分別有一個廳堂,內室和幾個側室。別的皇子隻有一個寢宮,三皇子卻有一個宮院,而且別的皇子的寢宮裏也隻有一個殿,若是迎娶了皇妃,皇妃就住在內室,其他的妾妃就住在側室。而公主您,可是擁有了一個分殿啊!!”


    雯陽公主白淨的小臉上浮現一絲笑意,她看著和她說話的侍女,問道:“你叫什麽?”


    “奴婢叫清韻,是三皇子叫奴婢來侍奉雯陽公主的。”清韻笑著說道。


    雯陽公主用複雜的眼神打量了清韻一番,而後問道:“你以前侍奉過那個雪公子?”


    清韻神情微怔,坦白回答道,“回公主,是的。”


    “侍奉過他的人,再來侍奉我,我可沒那麽低廉。”


    清韻一驚,再看向雯陽公主時,雯陽公主的眼神中已經帶上了厭惡和刻薄。


    “公主,我服侍雪公子不過兩三天的時間,殿下就把我調到繡房了。”清韻解釋道。


    雯陽公主走到清韻的身旁,狠狠地拽住她的頭發往下扯,眼神中閃著凶光說道:“兩三天就不叫服侍麽?你也叫過他雪公子,也給他端茶倒水,還用你的這雙手為那個賤人梳頭著裝,想起來我就覺得惡心……”


    清韻被雯陽公主拽得慘叫連連,雯陽公主的氣焰反而越來越旺。她朝門口大喊道:“來人,把這個賤人拉下去,剁了她的雙手,給我送到春暖閣去。”


    清韻一聽這話,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雖然早就被告知雯陽公主不好伺候,但是不想竟然這麽難相處。


    外麵的侍衛沒進來,門口卻站了另外一個人。雯陽公主側頭一看,臉色瞬間由陰轉晴,剛才的那些刁蠻和霸道全部化為了如今的柔情。


    “殿下來了,怎麽都不打聲招呼呢,我也好去外麵等殿下。”


    三皇子眸中色澤深沉,唇角雖然微微上揚,卻讓人看了無端生出一股寒意。


    “不滿意我為你找的下人?”


    雯陽公主被三皇子的目光看得一陣恍惚,這會兒聽到三皇子對自己說話,趕緊接口道:“沒有,殿下為我找的,必然是這小院裏最得殿下心意的人。”


    三皇子沒有再接著說話,而是踱步走到清韻的身邊,注視著她那一副狼狽的樣子,靜靜地問道:“怎麽回事?”


    清韻含著眼淚看了看雯陽公主,即便她再怎麽用眼神警告清韻,清韻也不敢欺瞞三皇子。所以平靜了一下情緒,朝三皇子一五一十地將剛才的事情道來。


    雯陽公主聽了清韻的話,不但沒有覺得歉意,反而一臉委屈的神情朝三皇子控訴道:“殿下,我隻要一聽關於雪公子的一切,我就會失控。”


    “你何苦為一個沒有價值的人,來委屈自己呢!”三皇子雲淡風輕地說道。


    這句話說得雯陽公主大腦瞬間一片空白,腦海裏隻有四個字在閃:沒有價值……沒有價值……沒有價值……


    “殿下。”雯陽公主癟著小嘴,含淚抱住三皇子,將臉埋在他的胸口不停地掉眼淚。“以後我會不會和他是一個下場?我好怕啊……”


    “不會的。”三皇子淡淡說道。


    雖然在流眼淚,可是雯陽公主整個人都像是紮進了蜜罐裏,心中的甜意肆意流淌。她抬起頭看了看三皇子,水晶般地眼睛眨了眨,撒嬌著說道:“殿下真壞呢,前幾天讓我一個人在春暖閣,都不來看看我。”


    “前些時日稍有不便。”


    雯陽公主小嘴一噘,哼哼著說道:“不便,怕是為了雪公子吧,連小院裏的下人都知道殿下的雪公子身體不適,三皇子一直在照顧……”


    “好了!”三皇子忽然斷了雯陽公主的話,麵色微沉地說道,“以後不要在我麵前提起這個人……”


    “我當然也不想提,我還希望殿下早點把那個賤人忘了呢。”雯陽公主吸吸鼻子,一臉乖巧可愛的神情。


    三皇子不聲不響地推開雯陽公主,深邃的眸子注視著她,“清韻就留在這裏照顧你了。若是你再顧及她曾經服侍過幕雪逝,可以自己在我這小院裏麵挑。”


    “挑誰都能來服侍我麽?”雯陽公主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雯陽公主想得是什麽,三皇子一眼便可以看穿,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隻是淡淡地言道:“你早點兒休息。”


    說罷,三皇子徑直地朝門口走去。


    “殿下。”雯陽公主忽然有些委屈,酸溜溜地喚了一聲。


    三皇子的腳步停住,沒有轉過身,直接問,“還有何事?”


    “殿下忘了要幫我上藥一事麽?”


    雯陽公主此刻說話中那種小心翼翼地語氣,與剛才教訓清韻時的語氣,簡直判若兩人。


    “我會吩咐李太醫過來的。”


    ……


    三皇子的身影在門口消失,雯陽公主雖然有些失落,但是想起剛才三皇子的那些話,又忍不住暗自欣喜。她扭頭看了看清韻,這會兒的清韻披頭散發,說不出的狼狽,可看在雯陽公主的眼裏,竟然一下子順眼了許多。


    “你,我就留在這裏了,明天你就去春暖閣,幫我做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


    幕雪逝怕那些侍女會笑話自己,沒敢驚動一個人,自己悄悄地打了一些冷水來,把身上全部擦拭了一遍。這次沒有三皇子的幫助,他隻能自己慢慢把體內的體液引了出來,雖然時數夏季,但是燥熱的皮膚觸碰到涼水,幕雪逝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一個晚上,幕雪逝都窩在被子裏打哆嗦。身後那難以啟齒的部位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刺痛,仿佛在昭示著方才的三皇子有多麽氣憤。


    第二天一早,幕雪逝是在下人的急切喊聲中醒來的,身子像是麻袋一樣被人劇烈地搖著,幕雪逝睜開眼,感覺眼前的人頭有四五個。


    “雪公子,你發燒了啊!”


    幕雪逝聽到那聲喊,黑曜石般地眼睛眨了眨,又無力地合上,合上之後又猛地撬開,看著眼前的人說道:“清雅,清竹,是你們麽?”


    清雅和清竹聽到幕雪逝的話,彼此看了一眼,都是激動不已。


    “雪公子,你可醒了,你不知道,前些日子,你都不認識我們了?”清雅高興得差點兒哭出來。


    幕雪逝一時半會兒消化不了這句話,就是覺得哪裏不對似的。他還沒想清楚,清竹又把話茬接了過去。


    “是啊是啊……前幾天都不像是公子了,見我們被罰,都沒有一點兒反應……嗚嗚嗚……”


    說著說著,清竹就哭了起來,清竹一哭,清雅也跟著一起哭。


    幕雪逝一邊忙不迭地去哄那兩個人,一邊在心裏納悶。難道自己穿越來之前幕雪逝沒有再這小院住過麽?為什麽這些下人連我都熟悉卻對他沒有印象……


    幕雪逝一直認為自己這個身體的主人從前和三皇子的關係很好,不然怎麽會把自己從邊疆發配中解救出來。


    還沒想明白,隼曳便走上前來,一句話打斷了幕雪逝的思路。


    “雪公子,殿下命令我以後護衛在你的身邊,清雅和清竹,也是殿下派來服侍你的。”


    幕雪逝這會兒見到隼曳都覺得無比親切,一想到雖然被轟到這裏來,還有那麽多數人,那股難過的情緒也緩解了不少。


    或許這些人也和蘇入翰一樣,在自己來之前,都沒有和幕雪逝有過接觸,所以待自己也沒有什麽身份差別。


    想起自己剛醒來之時,這些人的擔憂神情,幕雪逝又顧自感動了一番。眼睛看看這個,瞧瞧那個,最後挑了一個最不會引起尷尬的人,把自己的懷抱送了上去。


    隼曳瞬間一愣,半天都沒回過神來,想起抱著自己的人是三皇子的摯愛,一貫冷靜的隼曳也瞬間慌了起來。


    “別動,讓我感受一下溫暖。”幕雪逝大大方方地說道。


    隼曳從來沒有這麽窘迫過,他平日裏是潔身自好之人,幾乎為和任何人近身過。這會兒低下頭就可以從幕雪逝寬鬆的領口望到裏麵細膩柔滑的皮膚,還有那撲鼻而來的香味,心中沒有一絲悸動是不可能的。


    迷迷糊糊用手去拍打幕雪逝的後背,向著一麵安撫一麵催促他快點兒放開。結果感覺幕雪逝的身體一沉,低頭一看,竟然在自己的懷裏暈倒了。


    隼曳這才發覺幕雪逝的身體和個火爐沒有區別,他趕緊轉過身,朝一旁的兩個侍衛說道:“快去叫李太醫,說雪公子高燒。”


    不一會兒,那兩個侍衛趕了過來,朝屋中的人說道:“李太醫去了殿下的寢宮,說是雯陽公主的手受傷了。”


    說前麵一些話的時候,幕雪逝一直昏昏沉沉的,偏偏卻在這一句話的時候是清醒的。


    “打疼了”


    “回宮我為你上藥”


    幕雪逝清清楚楚記得這兩句話,雯陽公主的手是在甩自己巴掌的時候手疼的。幕雪逝絲毫不覺得這有多麽小題大做,因為在那一段時間,自己受了一點兒小傷,三皇子都會緊張,現在隻是換了一個人罷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幕雪逝想著,就睜開眼,朝那些人說道:“就是發燒而已,沒必要請大夫的,熬點兒藥就好了。”


    “雪公子醒了?”清雅早就把藥端過來了,作勢要喂幕雪逝喝。


    幕雪逝聽話地坐了起來,結果看了看那碗濃黑的藥汁,又搖了搖頭,用手推到一旁。


    “雪公子不是自己說要喝藥的麽?怎麽又不喝了呢?”清雅把藥碗放在桌案上,一臉關切地問著。


    幕雪逝又瞟了瞟那碗湯藥,滿腦子都是入喉的惡心感,以前喝這種藥的時候,自己也會執拗一陣,後來都是三皇子強行灌的。


    現在他恐怕連灌,都懶得灌自己了……


    幕雪逝小臉繃得緊緊的,一個人愣了好久。一邊的下人瞧了,都是一副擔憂的神情,又不知道自己勸哄的話對於幕雪逝來說管不管用。


    忽然,幕雪逝把眼神對準隼曳,一本正經地說道:“隼曳,你來灌我吧!”


    “灌?”隼曳有些不解。


    幕雪逝啞著嗓子解釋道:“就是你扣著我的嘴,把這些藥汁全部倒進我的嗓子裏,不管我怎麽掙紮,你就一直讓我喝完。”


    “額……”隼曳頓時有些猶豫,竟然還有提出這種要求的。


    “算了,我還是自己喝吧。”


    幕雪逝忽然覺得,把自己心中那些壓抑的情緒強加在關心自己的人身上,是如此惡劣的一件事情。所以又端起了那個碗,捏著鼻子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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