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激烈的對抗中,趙斌又發現天花板上懸浮的白影,他想起馬東說過的那句話:“可以嚐試用房間內的任何東西來當救兵。”


    於是,趙斌用意念操控著白影砸了下來,曾銘的幻影瞬間魂飛魄散。


    臥室終於恢複平靜。


    自那之後,趙斌再也沒有夢到過曾銘。


    他把這一情況告訴了馬東。


    馬東說:“你現在是清明夢的初級階段,隻能利用現有的東西來改變夢境。等你訓練到高級階段,就可以創造自己想要的夢境。你可以穿牆越世,飛簷走壁,可以受萬眾青昧,擁美女入懷……可以體會到任何現實世界中體會不至的東西。”


    趙斌說:“我現在已經沒了鬼壓床的體驗,怎麽知道自己在夢中呢?”


    馬東告訴他一個方法:白天反複按壓胸口,暗示自己隻有當胸口塌陷進去才是在夢中,反彈回來即是現實。


    “當你知道自己在做夢後,可以試著找到一個通道,帶你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譬如你可以打開窗戶跳下去,但這有一定的風險,一旦判斷不準可能真的喪命。所以我建議你在房間裏構造一口井,從井裏穿過去。”


    於是到了晚上,趙斌又迫不及待地開始嚐試。


    入夢後,他用手按壓自己的胸口,看到塌陷進去,便從床上一躍而起。在房間裏找了找,終於在床底下發現一口井。


    他按照馬東的指示,鑽進了這口井。


    然而,當趙斌從這張床下的井口爬進去之後,又從另一張床下的井口爬了出來。


    就在這時,恐怖的一幕出現了,趙斌變成了曾銘。


    突然的逆轉,打得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曾銘又壓上趙斌的身體,一次又一次地折磨他。電影好像又從頭開始演了,隻不過視角從趙斌變成了曾銘。


    很快,趙斌與曾銘對抗的場麵再度出現。


    趙斌用手掐著曾銘的腰身,企圖將其擰斷。曾銘則繼續壓著趙斌的心髒,企圖讓他窒息,天花扳上懸浮的白影也在那一刻砸了下來……


    但是,這次魂飛魄散的人變成了趙斌。


    而躺在床上的人卻變成了曾銘。


    鏡頭一閃。


    曾銘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大汗淋漓。


    而站在他身邊的,依舊是韓東扮演的靈師——馬東。


    馬東幽幽地問:“解脫了吧?”


    曾銘點點頭,“如果沒有這個夢,我到現在還不能接受現實。”


    “我很好奇,你構建的夢境是什麽樣的?”馬東問。


    “在夢裏你依然是靈師,但我卻把自己變成了趙斌,因為我希望死的人是我而不是趙斌。然而一次又一次地被壓,終於讓我明白:在那場車禍中,趙斌已經被軋死了。”


    曾銘的臉上出現濃濃的悲傷。


    馬東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竟然是這樣?


    事先沒讀過劇本的人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此時此刻,電影才進行了三分之一。


    觀影廳內的氣氛非常緊張,每個人都屏住呼吸靜候著劇情的發展。


    曾銘掃除了心理陰影,卻留下一個更改不掉的習慣——掐自己的腰身。


    這是馬東教給他的驗夢方法。


    和趙斌的“壓胸口”同理,如果曾銘把自己的腰身掐斷,就證明是在夢裏。如果安然無恙,就證明是在現實世界裏。


    即便每次都安然無恙,曾銘仍舊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自己的腰。


    某天晚上,曾銘和女朋友一起去公園散步。


    公園門口有位大叔賣冰棍,女朋友便停下來挑了一根。買完之後,曾銘拉著女朋友的手一起進了公園。


    走過很長的一段路,曾銘又產生“掐腰”的念頭,就在他放開女友的手想實施這一舉動時,突然發現手裏又多了一樣東西。


    零錢!


    他早已遞給大叔的零錢!


    曾銘猛的回過頭,發現幾百米遠的門口,女友依然在那裏挑冰棍。


    突如其來的逆轉,又讓眾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時,馬東出現在曾銘的視野裏。


    曾銘迫不及待地問:“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我還在夢裏?”


    馬東陰森森的麵孔令人不寒而栗。


    “你沒在夢裏,你已經死了。”


    曾銘不敢置信地看著馬東,“你什麽意思?”


    “你是和趙斌一起死的。”


    曾銘搖搖頭,“怎麽可能?從我出車禍到上急救車再到出院,所有的一切我都記得那麽清楚……”


    “在你的夢裏,趙斌不也是這樣認為的麽?”


    俞銘本色出演,此時此刻的麵癱臉不能更讚。


    馬東又說:“你是被兩輛車擠死的。”


    “你胡說!”曾銘顫抖不已。


    “你和趙斌一起過馬路,兩個方向各開過來一輛車。其中一輛把趙斌軋死,又與另一輛發生摩擦,而你恰好站在中間。一開始你確實沒有死,而且還看到了趙斌被軋死的慘狀,但是你在扭動掙紮的時候一輛車開了起來,將你的上下半身反擰成兩個方向,直接從腰的地方斷開了。”


    曾銘依舊不肯接受,“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因為我就走在你的後麵,因為我們三個是好朋友。”


    曾銘身形劇震,但很快又提出質疑。


    “既然是朋友,我為什麽不認識你?”


    馬東笑得淒淒涼涼,“因為你在我的夢裏。”


    “我所發生的一切都是自己支配的,怎麽會在你的夢裏?”


    “你再掐掐自己的腰。”


    曾銘顫抖著雙手伸向自己的腰,輕輕一擰,腰就這樣斷了。


    “怎麽會……剛才明明沒有斷……


    “我說了,你在我的夢裏。我之前不想讓它斷,是因為我已經被迫接受失去趙斌的消息,不想再這樣失去你。自始至終,你們都是我構建出來為自己療傷的工具。”


    這個大反轉又一次讓眾人歎為觀止。


    然而,電影還沒有結束。


    曾銘呆愣了片刻後,又露出詭異的笑容。


    這個笑容在馬東的意料之外,也在所有觀影人的意料之外。


    “你笑什麽?”馬東問。


    曾銘說:“你怎麽就確定自己沒在趙斌的夢裏?”


    “怎麽可能?”


    曾銘冷幽幽的眼神盯視著馬東,“那你告訴我,為什麽你夢裏的趙斌已經40歲了?為什麽他說我死了20多年,我卻說他死了20多天?”


    馬東僵愣住。


    “既然你如此自信,那就從這座高架橋上跳下去。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你跳下去之後,醒來的就未必是你了。”


    說著,公園真的變成了高架橋。


    馬東終於露出心虛的神色,“你怎麽知道我的驗夢方法?”


    曾銘不解釋,直接一句話。


    “跳,還是不跳?”


    所有人的心都在那一刻揪了起來,尤其是王中鼎。


    最終,馬東還是義無返顧地跳了下去。


    就像拍攝過程中的韓東,眼神中帶著一抹絕然,一抹灑脫,一抹倔強,還有一抹沉浸在夢中最後一刻的享受。


    觸到水麵的一瞬間,馬東的身體四分五裂,鮮紅的血液爆炸性地朝周圍暈開,散落的肢休在血水中徐徐下沉……


    美豔至極!血腥至極!


    觀影廳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突然,一聲驚呼聲響起。


    “張主任,張主任,你怎麽了?”


    王中鼎心裏咯噔一下,扭頭看去,那位姓張的領導癱坐在椅子上,臉色灰白,渾身抽搐,像是突發心髒病的征兆。


    “快,送到醫院。”


    眾人七手八腳地把領導往外抬。


    王中鼎卻沒有和其他人一起出去,而是第一時間衝到韓東身邊,一把將其摟住,拍了拍他的後腦勺安撫道:“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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