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韓東剛要翻過身平躺,就被屁股上的痛楚逼得狠吞一口氣。


    “嘶─”


    王中鼎聽到聲音醒了過來,斜眼瞄著韓東,臉上不見絲毫的憐憫和同情。


    “是不是屁股疼了?”


    韓東訕笑著,“不疼。”


    王中鼎冷哼一聲,“誰讓你逮著甜頭就沒完沒了的?我越說夠了夠了,再繼續下去你肯定會受罪的,你偏不聽我的。”


    韓東小聲嘟噥,“我是沒聽你的,可你也太聽我的了吧?”


    王中鼎語塞,半天才擠出來一句。


    “疼也自己忍著。”


    韓東幽幽地歎了口氣,故作一副沉默狀。


    過了好一陣,王中鼎的聲音才再度響起。


    “我看看好點兒沒。”


    韓東迅速脫褲撅腚,一丁點兒的別扭都沒有。


    王中鼎隻瞄了一眼就火速把目光移開,腫脹似乎還未完全消褪,於是又下床去取藥膏和消毒棉簽。


    結果用棉簽給韓東上藥的時候,這貨菊花一緊,開始扭腰擺臀,大聲喊癢。而且前麵的大鳥又歡實起來了,各種蹦找存在感。


    王中鼎忍無可忍,“你行了啊。”


    韓東還厚著臉皮反問:“我咋你了?”


    王中鼎不說話,快速塗完一把將韓東的內褲提了上去。


    “睡覺!”


    韓東哪會那麽聽話?胳膊肘壓在王中鼎的胸口,混不吝的目光在他臉上打量著,嘴上鍥而不舍地追問:“我怎麽你了?”


    王中鼎強忍著心頭的悶火,沉著臉把韓東扒拉到一旁。


    韓東又把手伸到王中鼎平坦的小腹上,摳弄起他的肚臍眼兒來,還沒完沒了地問:“我到底怎麽你了?嗯?”


    “你誰不睡覺?不睡覺出去!”王中鼎果然黑臉。


    韓東迅速把手縮了回去。


    沒過多久,王中鼎突然一翻身將韓東壓在了下麵。


    ……


    李尚醒來也是兩天之後的事了。


    沒睜眼的時候就聞到濃濃的消毒水味兒,腦子裏的記憶還停留在衛生間被打的那一幕,但打他的人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了。


    本以為環繞在床側的隻有醫護人員和助理,沒想到第一個看到的人竟然是伊璐。


    “醒了?”伊璐先開口。


    李尚很詫異,“你怎麽在這?”


    “來看看你,不行麽?”


    李尚勉強笑了一下,“當然可以。”


    伊璐晃了晃手裏的檢查報告,問:“你腿裏植入過鋼釘?”


    李尚愣了片刻,還是點頭承認了。


    伊璐沒再繼續問,隻是告訴他:“你骨折了,醫生說你的腿比一般人要脆弱,你還是注意一點兒吧。”


    李尚嗯了一聲。


    “你和梁景的經紀合同已經終止了,你打算繼續留在公司還是另謀出路?”


    李尚歎了口氣,“我肯定不想留在公司,但我又沒有更好的去處。”


    “我有一個。”伊璐突然開口。


    李尚忙問:“哪裏?”


    “你聽說過馮牧之麽?就是馮俊的堂姐。”


    李尚點點頭,“當然聽說過,還見過幾次麵,很厲害的經紀人。問題是她要求那麽苛刻,未必肯接手我。”


    “這你不用擔心,我當年就是馮姐一手帶起來的,現在和她的關係特別好。”


    聽到這話,李尚黯淡的目光終於亮堂了一些。


    “而且你去馮牧之的公司,同樣可以受到咱們公司的優待,甚至比你留在這裏享受的待遇更高。因為王總要給馮牧之麵子,幫她捧手下的藝人。與其待在這被韓東壓著,還不如去馮牧之那裏當香餑餑。”


    李尚不說話,看樣子已經心動了。


    伊璐又說:“你現在翅膀不夠硬,不要輕易嚐試冒險。公司花了這麽大力氣捧你,是不可能允許你單飛的。一旦你飛出王總的勢力範圍,就不會有好果子吃。”


    李尚思忖了片刻,點點頭。


    “我聽你的。”


    伊璐笑了笑,“這才對嘛,男人就要拿得起放得下。”


    李尚原本進院前滿心絕望,現在聽到伊璐這麽一說又躊躇滿誌了。


    “太謝謝你了,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伊璐拍怕他,“這有什麽啊?不就是輸了一場比賽麽?除了這些勢利眼的‘狗奴才’,還有誰看見了?觀眾看見了麽?你還是他們眼中的最佳男主角,韓東還是沒混出名頭的小演員。說到底,觀眾基礎才是你真正的後台。”


    剛說完,就有個護士進來給李尚檢查換藥,問他:“你是不是李天幫?”


    李尚點點頭。


    “艾瑪……我超級喜歡你,可以請你簽個名麽?”星星眼。


    李尚接過護士手裏的筆,簽了漂亮的三個大字。


    接著,下午又有幾個記者過來探視,順便來了一段采訪。


    李尚閉口不談比賽的事,全程精神狀態良好,還把“挨打”說成了“訓練的時候不小心摔傷”,成為新的勞模和勵誌哥,成功給自己炒上了頭條。


    ……


    相比之下,俞銘的狀況就差多了。


    夏弘威雖然不是圈子裏的人,但是耳目眾多,而且都看他的眼色行事,相當勢利眼。俞銘得寵的時候他們各個哈巴狗一樣,等俞銘和夏弘威一鬧掰,他們馬上露出真正的嘴臉,對俞銘各種不齒。


    俞銘本以為沒有了夏弘威,他會如願以償地獲得自由,但事實遠非他想象的那麽美好。


    落井下石的人太多了,恨不得排隊來黑他。


    有些人甚至不認識俞銘,就因為曾經嫉妒過,現在就持著一張得意的嘴臉對他惡意羞辱和謾罵。


    網上的黑貼一條接著一條,俞銘甚至不用出門就能成為眾人的焦點。


    還有一些對俞銘好奇已久的土豪,再聽說俞銘成為自由身之後,豪擲千萬想嚐嚐究竟什麽滋味兒,結果連個小手都沒牽上。


    這些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俞銘找不到生活的重心了。


    雖然每天依然待在宿舍,依然不出門,依然對媒體的關注不聞不問……可俞銘再也找不到那種淡然自若的瀟灑感了,伴隨而來的是各種空虛。


    尤其韓東走了之後,俞銘簡直就像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一個人在各個房間裏茫然地穿梭,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韓東的房間門口。


    探頭往裏瞧瞧,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把吉他。


    突然有點兒想念韓東的歌聲了。


    哪怕是噪音,起碼能攪和攪和情緒,不會讓自己的心像一潭死水似的。


    而且,俞銘出現了嚴重的失眠。


    原本沒有了韓東,宿舍裏消停多了,可俞銘就是翻來覆去睡不著。房間裏有一丁點兒動靜,他的神經就會迅速繃起來。


    又是一個不眠夜之後,俞銘頂著兩個大黑眼圈痛苦地砸床。


    韓二貨,你快回來吧!


    ……


    三天之後,韓東拖著一個傷殘的屁股上了飛機。


    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找俞銘,結果隔壁的房門是鎖著的,韓東想給俞銘打電話,又發現手機沒帶回來。


    於是,隻能在宿舍幹等著。


    坐了那麽久的飛機,加上屁股勞累過度,韓東等著等著就趴在床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熟悉的聲音終於在耳旁響起。


    “你還知道回來了?”


    韓東瞬間驚醒,下床的時候動作過猛,牽扯到身後的傷口。但與在王中鼎麵前小題大做恰恰相反,韓東在俞銘麵前連個眉頭都不皺,硬是用頑強的麵部肌肉撐起一臉的不羈,邁著瀟灑的大步走到俞銘麵前。


    “你剛才去幹什麽了?”問俞銘。


    俞銘說:“去跑劇組。”


    “跑劇組?”韓東不明所以。


    俞銘倒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對,跑劇組投簡曆,不接戲我靠什麽活著?”


    韓東愣住,“你……你不至於吧?”


    “不說我了,你呢?玩的怎麽樣?”


    韓東又擺出那副虛偽的表情,“就那麽回事吧。”


    俞銘冷哼一聲。


    韓東神神秘秘地從衣兜裏摸出一樣東西,接著在俞銘眼前晃了晃。


    “怎麽樣?想要麽?”


    俞銘定眼一看,韓東手裏拿的是一枚有奇特變彩效果的石頭,外觀圓潤絢爛,非常漂亮個性。這種石頭叫“澳寶”,也叫歐泊,是產自澳大利亞的寶石,東方人把它看做聖潔的象征。韓東覺得特別適合俞銘的氣質,所以就偷偷裝了回來。


    俞銘特別喜歡,黯淡了幾天的眼睛終於有了色彩。


    不過他還是問:“你送給我,王總不會吃醋麽?”


    韓東當即擺出一副唯我獨尊的架勢,“他敢吃醋?幹不死他!”


    俞銘便把這塊寶石裝進了衣兜。


    韓東臉色變了變,“你還要帶出去啊?”


    “對啊,我喜歡的東西一般都隨身帶著。”


    韓東的語氣略顯不自在,“那個……你最好放在宿舍,這個石頭太亮眼了,拿出去肯定會被人家偷的。”


    俞銘想想也對,於是小心翼翼地收進了盒子裏,韓東這才放下心來。


    “你吃晚飯了麽?”俞銘問。


    韓東明明沒吃,但因為不想拉屎,硬是說自己吃了。


    俞銘顯得有些失望。


    “我可以陪你一起出去吃。”韓東說。


    俞銘搖搖頭,“我不是想出去吃,我是想和你一起訂外賣!他們家要50元起送,我一個人吃不了那麽多。”


    韓東記得俞銘以前訂餐經常七八十的,有時候幾個菜挑挑揀揀就仍在一旁不吃了,怎麽突然這麽會算計了?


    “算了,我煮點兒麵吧。”俞銘轉身進了廚房。


    韓東看著俞銘的背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他上網查看最近的新聞動態,才發現自己不在的這幾天,俞銘身上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


    “我操!誰尼瑪這麽嘴賤啊?”韓東對著電腦罵了起來。


    俞銘從廚房探出頭來,看著韓東問:“怎麽了?”


    韓東有些話都已經衝口而出了,但又強咽了回去。


    “沒事,你別煮麵了,咱訂外賣吧。”


    俞銘納悶,“你不是吃過了麽?”


    “吃得太早,現在又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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