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頭,除了三大太保,你們能不能另外在幫我做掉幾個人?”


    由於帶著鬥笠看不清表情,細劍女冷聲問我:“你想殺哪幾個人。”


    我馬上報出了三個人名。


    細劍女還未發話,一旁的男人立即道:“你小子別得寸進尺啊,我們答應幫你除掉三個對手,那已經超額還了銀狐的人情債。”


    “這我知道,幾位好漢!你們渾水袍哥平常不也對外接活兒嗎?價錢不用擔心,我付的起!”


    中年男人咧嘴:“行啊小子,還知道我們是走渾水的,沒想到你這麽年輕卻對我們袍哥很了解嘛。”


    其實關於袍哥會,現在真正了解他們的人很少了,他們內部的輩分堂口排名從高到低是,“仁義禮智信,福德威智宣和。”


    包括細劍女在內,眼前這幾個人,我推測他們應該是屬於智字輩或者威字輩。


    四川袍哥最高層人物叫“舵爺”,在往下是聖賢師爺,三爺,堂主,過去袍哥們開會往往擺十排交椅,身份地位越高的人,椅子排數便越靠前。


    舵爺永遠坐第一排,舵爺坐的是金交椅,第二排椅子必須空著,第三排讓師爺坐,坐的是軟人抬,然後第四排在空著,第五排由二爺們坐,坐的是龍虎凳。


    第六排各堂主們坐,坐的是紫檀椅,第七排在空著,第八排第九排都是會裏中低層人物們坐,坐的就是普通椅子了。


    第十排則是幺哥們坐,雖然幺哥們坐在末尾,但幺哥的社會身份和能量很大,過去人往往敢得罪地方堂主都不敢得罪幺哥們。


    二排,四排,七排為什麽空著從不坐人呢?這裏頭有原因的。


    因為袍哥們供奉關二爺,所以二排的位置永遠是留給二爺,活人不敢坐。


    四排和七排,最早時也是有坐人的,不過相傳以前四排七排經常出叛徒,所以到了乾隆末年袍哥會便把四排和七排取消了。現在去四川看看,細心人就會發現,有一些酒店或者ktv包房恰巧沒有第四包廂和第七包廂,那就是因為老板有袍哥背景。


    袍哥以前喊的口號是“不整普通人,不吃窮苦人,不害讀書人。”過去但凡有人壞了規矩,比如欺壓普通人強搶婦女什麽的,那就要跪在堂口前接受“三刀六洞”懲罰。


    具體做法是讓一個不懂事兒的小孩拿著粉筆在犯錯之人身上畫圈,畫在哪裏便用刀捅哪裏,三個圈要是畫在腿上胳膊上還好,人事後還能活下來,要是萬一小孩兒頑皮把圈畫在人腦門上了,那絕對死翹翹了。


    很多專家都說袍哥們最講究仁義禮智信,完全不接受下九流人加入他們,這話不對。


    最鼎盛時期,袍哥會全國總人數超過了千萬,說這其中沒有下九流門人根本不可能,隻不過上頭高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但下九流中獨有一門永遠加入不了袍哥會,那就是剃頭匠。


    七八十年代那陣以成都為例,曾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就是跑遍全城找不到一家理發店,頭發長了往往都是家裏人或者領居們互相隨便剪一下。


    那陣子沒人敢明目張膽在那裏開理發店,現在什麽托尼老師要是生活在那個年代,那會被袍哥拖出來活活打死。


    造成這一現場的背後原因很簡單,滿清入關後,剃頭匠幫漢人剃了頭留了大辮子,所以袍哥便十分仇視這一職業。


    抗日戰爭結束以後,上頭對袍哥的態度是“原地解散,繳槍不咎,”但因為1950年成都發生的一件事兒,讓上頭對袍哥會的處理態度改變了,變成了“立即清算,反抗逮捕”。


    因為那一年袍哥會總舵主陳某某病逝了,成都萬人送葬,超過了五萬人披麻戴孝,流水席和戲班子三個月不斷!這場白事兒下來的花費了超過70萬現大洋,這些錢全都由各地袍哥募捐籌集所得。


    上頭一看,這還了得,這在社會地方凝聚力也太強了,必須管了,於是經過幾年整治,明麵上的袍哥會幾近消散了。


    同一時期,遠在北方的長春會就聰明多了,它們在鄭大炮指揮下表現的十分低調,絕不聚眾,絕不搗亂,以至於當時很多人甚至都以為連長春會也解散了。袍哥會在五十年代中期解散後,有相當一部分有本事的人都悄悄被長春會吸納了,這才成就了如今長春會江湖第一大幫的地位。


    大半個世紀過去,物是人非,現在袍哥會堂口在哪裏普通人根本找不到,不過有一個地方眾所周知,那就是重慶巴南區豐盛古鎮上的仁壽茶館,那裏是“仁字輩”的堂口,現在某著名女明星的爺爺當年就是重慶袍哥會仁字輩堂主。


    我很早前就講過一件事兒,80年代長春會曾出走過兩波人,除了乞丐劉和湘西趙爺那夥不滿長春會現今製度的人,另一波走的就是當年投奔長春會的袍哥。


    為什麽他們要走?


    因為這些年袍哥會又暗中悄悄發展起來了,那批袍哥依然忘不了自己的根。


    地方打壓,加上這些年袍哥逐漸分散在了全國各地,所以他們互相碰頭的時候會說菜名來表明自己如今隸屬於哪個地區的袍哥。


    他們差不多是這樣碰頭的。


    一人道:“地震高崗,一派溪山千古秀,門朝大海,三河合水萬年流。”


    一人道:“三河流出,通四海望知川渝同鄉人,憶幺哥,當年人今朝相見茶館中。”


    人大笑問:“敢問閣下如今舵分在了哪裏,吃的是哪方菜啊。”


    一幫人就會笑著拱手回答說:“貴州分舵,麻辣酸湯魚。”


    “四川分舵,樂山缽缽雞。”


    “東北分舵,酸菜燉血腸。”


    “山西分舵,一碗臊子麵。”


    “廣東分舵,紅花白斬雞。”


    “西北分舵,蘭州牛肉麵。”


    “陝西分舵,潼關肉夾饃。”


    那人聽後便拱手:“天下袍哥是一家,久仰久仰!”


    “久仰了!久仰了!”


    互相說諸如此類的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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