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一層玩世不恭的皮囊,郭城宇頭一次一本正經地和薑小帥談話。


    診室裏飄出淡淡的消毒藥水味兒。


    沉默了半晌,郭城宇開口,“那天晚上我沒碰你。”


    “我知道。”薑小帥冷淡淡的。


    “知道你還晾著我?”郭城宇語氣一轉,“難道你是怪我那天晚上沒睡了你?”


    立馬換來一聲滾。


    過了一會兒,薑小帥不知想到了什麽,不明所以地笑了笑。


    “其實那天進你房間前,我就知道你不會把我怎麽樣,人在一種絕望的壯態下,是打不起精神做那檔子事的。當然,你可以否認,就像你否認你是跟著他的車來的。”


    郭城宇有點兒跟不上薑小帥的思路。


    “絕望?我為什麽要絕望?”


    薑小帥也不繞彎子,直說,“那天晚上我衝進你的房間質問你,你應該清楚地知道我是偷偷溜回了診所,看到不和諧的一幕,才揭穿你的詭計。所以在那一刻,你心裏是很絕望的,因為我的興師問罪,代表著一場被我親眼目睹的歡愛過程。”


    郭城宇笑著吐出一口煙霧。


    “敢情你是這麽發現的?”


    薑小帥撇撇嘴,“不裝會死麽?”


    郭城宇真納悶了,“我到底裝什麽了?”


    薑小帥冷笑一聲,又說:“你知道麽?池騁離開吳所畏一個鍾頭,就會受不了。他每天和吳所畏膩歪在一起,分開了還要打電話聊天,他的網名叫‘你是我心愛的小吊絲兒’,那裏麵隻有一個好友,就是吳所畏。”


    這話倒是讓郭城宇臉色一變,隨即開口問道:“晚期了?”


    薑小帥被問得一愣。


    “什麽晚期了?”


    郭城宇笑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沒得絕症,怎麽會做出那麽人性化的舉動?”


    薑小帥說:“不好意思,讓您受挫了,人家好好的,沒毛病。”


    “你是想向我表達你的嫉妒之意麽?”郭城宇問。


    薑小帥毫不留情地回斥,“你丫臉皮能再厚點兒不?自個兒的想法往別從身上推,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您就招了吧!”


    郭城宇被薑小帥弄得五迷三道,愣是不知道他讓自個兒招什麽。瞧薑小帥一驚一乍的,心裏直犯怵,手撫上他的額頭,溫得乎的,不像發燒了啊!


    “你是不是中邪了?”


    薑小帥的臉徹底冷下來了,手一揮,語氣淡漠。


    “你走吧,我不想和你說了。”


    郭城宇用那他老油餅的腦子將薑小帥所有的話串聯起來,琢磨了片刻,瞬間炸出一個恐怖的念頭,差點兒把他頭發烤焦了。


    “你不會覺得,我喜歡池騁吧?”


    此言一出,薑小帥眼睛總算來神了。


    “你終於承認了。”


    郭城宇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把耳朵上夾的那根煙取下來叼進嘴裏,使勁嘬了兩口,他現在需要平靜一下。


    薑小帥還在自說自話,“不過我覺得你的機會不太了,池騁對大畏著魔了,你這盤老酸菜醃得再久再有味道,也比不上一盤饕餮精致的大菜。”


    郭城宇不說話,保持沉默。


    薑小帥又說,“趁早抽身吧,你倆屬性不合,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郭城宇手裏的煙頭就剩一小截了。


    薑小帥還沒完沒了的,“看你也是個傷心之人,以後再來診所,哥好酒好菜招待著你。”


    “以後我不來打擾你了。”郭城宇突然開口。


    薑小帥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那我謝謝你了。”


    郭城宇接著說,“你多花點兒工夫給自個兒看看病吧。”


    薑小帥,“……”


    郭城宇總算給了薑小帥的空穴來風一個完美的點評。


    “那我問你,你那天看到人家倆人現場‘表演’,為什麽那麽激動地跑到我那興師問罪?你剛才看到人家倆人親熱,為什麽氣洶洶地扭頭回屋?吳所畏被毒蛇咬的時候,你為什麽拚了命地往前衝?吳所畏耍心眼誘騙池騁,你為什麽不求一切回報地在背後出謀劃策?按照你的思路,是不是我也該問一句,您是喜歡吳所畏吧?”


    薑小帥怒不可遏,“你丫甭給我扯淡!”


    郭城宇又說,“我告訴你那天晚上,我為什麽沒睡你。因為你被我下了藥,一直叫著別人的名字,我瞧你可憐,沒忍心下手。”


    “滾,有多遠滾多遠!”


    郭城宇冷冷一笑,“在我走之前,還得提醒你一句:勸勸你徒弟,不想惹出大麻煩,趕緊向池騁承認他是嶽悅的前男友。”


    薑小帥目露驚愕之色,郭城宇都走到門口了,又喊了一句。


    “等會兒,你他媽給我回來!”


    ……


    回家之後,吳所畏一直想方設法對池騁衣兜裏的手機下手,想趁著池騁不注意,把之前發的那條2b的短信刪了。結果遲遲找不到機會,每次都是剛把手伸出去,就讓池騁攥住了。


    池騁把吳所畏的手拉過來,強行給他剪指甲。


    吳所畏滿口怨言,“剛長出一個小邊兒,你又給我剪!剪那麽禿幹嘛啊?我秘書都笑我,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禿的地方。”


    “別亂動。”池騁硬著臉,“留指甲騷給誰看?”


    吳所畏就不明白了,怎麽他留個指甲都是犯騷了?


    “就那個在會所勾搭你的小賤男,他丫指甲又尖又長,你不是照樣稀罕麽?”


    “你和他比?”池騁虎目威瞪,“你要是把自個兒和他劃歸到一個行列,那現在就讓我抽一頓,再留多長的指甲我都不管你!”


    吳所畏沉著臉不吭聲了。


    甚實池騁逼著吳所畏剪指甲的真正原因是那天他看到吳所畏公司的女員工讓他幫忙撬東西,吳所畏特熱情地去幫忙,當時就是用指甲撬開的。於是池騁得出結論,凡是吳所畏身上多餘的部位,都可以一並除了。


    吳所畏趁著池騁兩隻手都把著自個兒的工夫,伸出一隻手從床單底下爬過去,直奔著池騁的衣兜而去。


    “那手也拿過來。”


    然後倆手都讓人拽走了,一起剪!


    剪完,吳所畏問:“你熱不熱啊?熱就把外套脫了吧。”


    池騁斜靠在床頭,眼神示意吳所畏給自個兒脫。


    吳所畏求之不得,立刻把手伸了過去。


    剛把拉鏈拉開,就被池騁按在胸口,然後池騁又壞心眼地把拉鏈拉上,把吳所畏給“穿”在衣服裏,悶著不讓出來。


    叫你不老實待在我身邊,沒事總去外麵野!


    吳所畏掙紮了一會兒不動了,臉貼在池騁胸口上,池騁裏麵穿著棉衫,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又混雜著他身上特有的氣味,聞著很舒服。


    池騁把拉鏈拉開的時候,裏麵的衣服濕了一片。


    急切地把吳所畏壓在身下開始索取,他曾經還可以忍,現在徹底忍不了了,吳所畏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蠶食了他的耐受力。


    從沒對一個人這樣瘋狂過,聞著他的氣味兒就能亢奮到不能自抑的地步。


    吳所畏也是如此,他都懷疑自個兒被人下了藥,池騁對他的調教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有時候光是被他玩弄乳尖,就能達到高潮。


    一個回合過後,吳所畏靠在床頭,眼神有些茫然。


    “你看過《感官世界》那部片子麽?”


    池騁看過,但沒說話。


    吳所畏又說,“那是一部禁片,裏麵的倆人無休止地追求性愛,他們甚至為了做愛不吃不喝,卻越來越難以得到滿足。直到有一天,他們倆人做到了極致,女人勒死了男人的脖子,割下了他的性器,求得最後一刻的歡愉。”


    池騁說:“放心,這種情況不會出現在咱倆身上。”


    “為什麽?”吳所畏問。


    池騁說:“你割不動。”


    吳所畏,“……”


    沉默了半晌,吳所畏又說:“其實我想強調的不是他倆的後果,而是過程,有個細節你注意到了麽?他倆為了做愛不吃不喝。”


    池騁沒有半點兒反應。


    吳所畏又簡明扼要地強調,“為了做愛不吃不喝,不吃不喝!”


    十五分鍾後,池騁從樓下的快餐廳定了一份夜宵給吳所畏送到床邊,吳爺爺什麽感慨都沒了。橫在床上胡吃海塞,後來發現池騁在看他,臉上有點兒掛不住。


    “哎,我看過一篇文章,說的是床上最煞風景的十種行為。甚中有一種就是在床上吃東西,即便你隻有一百斤,也會讓伴侶覺得你是個吃貨。你現在是不是就這麽覺得?”


    池騁淡淡回道,“煞煞風景也挺好,省得我整天上火。”


    吳所畏不由地噎了一下,聽他這意思,還真挺膈應我這樣的唄?


    表麵上特不在乎,吃著吃著就背朝著池騁,後來不聲不響地挪到了床下。


    池騁覺得,吳所畏有時候不經意間表現出來的小動作,特別能觸動他。


    晚上睡覺前,池騁突然發了句感慨,“你都好久沒往我衣兜裏塞零食了。


    吳所畏說:“你摸摸口袋。”


    池騁一摸,真摸出來兩塊豆幹,當然,他知道吳所畏是為了把手機順走才故意放進來的,不過也沒揭穿,存心調侃了一句。


    “你這小偷真沒白當。”


    吳所畏把池騁手機拿起來,翻出短信記錄,才發現他已經看了。


    “你這警察也沒白當。”


    說完這句話,就再也不吭聲了,閉著眼裝死。


    久久之後,池騁開口。


    “我知道你沒有安全感。”


    吳所畏的心髒驟然一縮,池騁的話直擊要害,他確實沒有安全感。他每天享受著這樣的疼愛和在乎,可腦子裏想的,卻是什麽時候失去。


    他不敢再輕易沉溺一份感情,所以總是暗示自己要保持清醒。


    “你不用害怕。”池騁又說,“我真的對你動了感情。”


    也許吳所畏還不能清晰地衡量,池騁的這句“動了感情”究竟有多高的含金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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