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年代情節等都是虛構。)


    十字路口,一輛大車疾駛而來,司機眼圈烏黑,掛著兩個大大的眼袋,身邊還坐著一個女人。


    “嘭!”


    一陣刺目的光亮照的蘇秀香睜不開眼睛,然後就是沉悶的撞擊聲,似乎有人被車撞了!


    她迷茫的轉身,卻看到自己的身體落在十幾米遠的地方…


    嗬,原來是她被撞了…


    真好,不用去想滾到哪裏了…


    ……


    幾小時前,


    “李康,小琪的作業做完了嗎,你就讓她跟你玩遊戲?”


    蘇秀香剛帶著大女兒小語看病回來就看到客廳裏一大一小各拿著一個手機和平板在玩,頓時火氣就上來了!


    “沒事,今天周末,玩會兒再做也行的。”


    李康從手機上抬起頭,看著剛進門的老婆和大女兒無所謂的說。


    小女兒上小學,正是貪玩的年紀,大女兒馬上要高考,性子要強誓以清大為目標。


    “作業做完再玩不行嗎?我一大早帶著小語去看病,還擔心你們沒飯吃,連午飯都給你們買來了,結果,你就帶著她玩了一上午平板!”


    蘇秀香真的氣,她天不亮就起來做早餐,然後帶女兒出門,回來就看到一堆沒洗的碗筷和兩個玩遊戲的人。


    “李康,你到底會不會好好帶孩子?小琪那麽小正是需要正確引導的時候,你少帶她玩遊戲…”


    “行了,蘇秀香,你有完沒完!憑什麽一家人都要看你的臉色行事?不就是玩會兒平板嗎!能不能安靜點別打擾我們玩遊戲!煩死了!”


    “李康,你說清楚,什麽叫全家人都要看我的臉色?你們可以不看我的臉色,以後兩個女兒的事情你來管行吧!學習、生活,都聽你的!”


    “好,我管!你滾吧!最好死外頭別回來!一天到晚就知道叨叨!”


    李康說著拿起手邊的飯碗朝著蘇秀香扔了過去。


    蘇秀香急忙躲開,但還是被砸到了腦袋,額頭滲出血跡,嚇得倆閨女同時驚訝的看著李康。


    蘇秀香抹了把額頭的血跡,臉色一白渾身冰冷的出了門,出去後給大女兒發消息好好照顧妹妹,這才漫無目的的走出了小區。


    李康脾氣越來越暴躁整天沉迷玩遊戲,不僅不好好管孩子,還開始向她動手了。


    算起來,這已經是今年第三次朝她扔東西砸她了。


    她和李康是大學時候認識的,兩人相攜走過二十年風風雨雨,以前也吵過架,可是從沒像現在這樣開口讓她滾讓她死還朝她身上砸碗。


    他這是有多恨她?


    早上出門的時候,她隱約聽到李康在陽台打電話,那語氣充滿了肯定和輕鬆,但是她的心卻並不輕鬆。


    “爸媽,你們來這兒住段時間吧,年紀都大了,你們在老家我不放心。”


    “嗯,保證來了不讓你們幹活,都讓秀香幹!讓她伺候你們!她要不聽話我揍到她聽話。”


    她不用想就知道是給公婆打的電話。


    公婆雖然在老家,但是衣服鞋襪大多都是她幫他們置辦的,還常常網購一些營養品寄回去。


    可是他們對她並沒有多好,她生了倆女兒,他們一點忙都沒幫過,不僅如此,還威脅她如果不生一個孫子出來,以後就斷絕關係!


    生男生女是她一個人能夠決定的嗎?他們李家沒那個命,她能怎麽辦?


    連續生了倆女兒,李康上班,她一個人邊工作邊累死累活把孩子養大,還讓她再生?


    算了吧,斷絕關係就斷絕!


    後來,有親戚勸了她公婆,老兩口才沒真斷絕關係,隻是使喚她更勤快一些了!還動不動讓李康打她!


    現在,孩子大了,公婆想要過來住,還要李康先保證不讓他們幹活,讓兒媳婦仔細伺候著才來,這是什麽道理?


    本來她心裏就憋氣,現在又被李康打出來,淚流滿麵的走著。


    路上行人匆匆,快節奏的生活讓人們隻看了一眼,心裏閃過幾個念頭就再次匯入人流中。


    這麽多年來,她照顧公婆,照顧家裏,還要上班賺錢,沒有委屈是不可能的,可是委屈過後還是要繼續照顧所有人。


    現在,李康打她讓她滾!最好死在外頭!


    她滾去哪裏?在哪死?


    活了四十二年,居然頭一次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這個發現讓她站在十字路口遲疑了片刻,初春的夜晚,風還是有些涼,吹得她從裏到外都是冰涼的…


    ……


    “秀香,起來!”


    蘇秀香迷迷糊糊中聽到蘇母的喊聲,睜開眼就看到年輕秀氣的母親正盯著自己,看她睜眼又去哄正在哭鬧的弟弟蘇四海。


    現在的蘇母看著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雖然穿著打滿補丁的粗布衣服仍然掩飾不住那種年輕秀美的氣息。


    看到女兒起床了,蘇母這才說:“走吧,我們今天搬家,秀香你抱著弟弟,我跟你爸收拾東西搬家。”


    蘇秀香有些發愣,自己明明死了,怎麽會突然回到了爸爸和叔叔分家這年?


    她記得自己七歲時,叔叔嬸嬸要求分家,房子和所有東西歸叔嬸一家,自己家隻分到了一台打繩機和一些鍋碗瓢盆。


    她抬頭看了看,再次確認了自己就是在老房子裏,房梁上斑駁的痕跡昭示著它來自遙遠的年代。


    這時候的農村,生活條件雖然不好,但是基本都有一個大院子,院子裏有一個大大的堂屋,旁邊還有一個柴房。


    如今,這院子和房子都歸了叔嬸,奶奶偏心小兒子,蘇父蘇母都知道,但他們卻並不是斤斤計較的人,自以為做老大的就是要讓著弟弟。


    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蘇父蘇母也都是這麽教育自己的孩子們的。


    所以,蘇秀香作為老大,一個人扛起了所有。


    二妹自閉加社恐,高中畢業就不想出門了,是她親自開導還把她送到私立大學讓她體會大學生活,就連那昂貴的學費都是她工作後省吃儉用轉給她的。


    工作後,她跳槽,她跑前跑後幫她拿行李,她買房,她借錢幫她交首付。


    三妹因為超生被送給親戚養著,也是她親手把她撈出苦海,幫她找工作,讓她徹底脫離那個地獄般的地方。


    結婚後,她老公做生意,她借錢幫她周轉,她盡心盡力彌補著蘇家虧欠她的一切。


    弟弟,父母為了他才要了這麽多閨女,甚至把三女兒送人,自然是放在手心好好寵著的,她作為大姐,不僅上門幫他搞定嶽父母,還出錢給他蓋房子找工作,甚至後來給他孩子買奶粉。


    婚前,她花自己錢給他們用,她沒要他們還。


    婚後借給他們的錢,就催著他們都還了,公婆也無話可說。


    但是,他們又是怎麽對她的?


    他們享受著她帶給他們的一切,但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沒一個伸手幫忙的,隻在一旁冷眼旁觀。


    他們說她是老大,本來就該照顧弟弟妹妹,借給他們的錢居然還要還,早晚遭報應。


    蘇父蘇母對此睜隻眼閉隻眼,隻安心幫兒子養孩子,還經常讓她多買點東西給弟弟家的孩子。


    身體好的時候給弟弟家帶孩子,身體不好了就找她去看病。


    當初她高中沒考好,想要複讀,父母嫌她一個丫頭上學沒用,讓她回家別考大學了,她愣是自己做家教打工賺錢,然後又借錢考了大學,大學三年,學費生活費也都是她自己兼職打工賺來的。


    因為從高三複讀開始,家裏沒再給過她一分錢。


    這就是上輩子她娘家的所有人,此刻她眼裏再也沒了溫情,隻是懶懶的看著,父母讓幹啥就幹啥。


    弟弟妹妹不懂感恩,這輩子她就做個閑人啥都不管,李康和公婆不懂感恩磋磨她,那便今生最好不相見,看他們還能找誰來磋磨!


    父母重男輕女,她就收回給弟弟的一切,讓他們看看他們最看重的兒子能夠給他們什麽樣的生活。


    隻是,看著手裏抱著的弟弟,她忽然發現,二妹怎麽不在?


    上輩子,三妹已經被送走了,可是,二妹明明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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