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說了嗎?林菲菲被勒令退學了。”


    “這麽嚴重?”


    “得罪了任家千金小姐,你以為她還能在學校裏蹦躂?”


    “任桑還真是低調,我們差點都以為林菲菲才是千金小姐了。”


    “越是心虛的人就越愛虛張聲勢。”


    “還好我從來沒得罪過任桑,不然下一個吃虧的就是我了。”


    “有你這麽落井下石的嗎,我記得當初林菲菲爆料任桑是保姆女兒的時候,你可是一頓輸出。”


    “……”


    “此一時比一次,如今我是正義的化身。”


    “鄙視樓上。”


    “反正我第一次看林菲菲就覺得不順眼,總覺得她一副勢力嘴臉。”


    “我可羨慕死任桑了,有個有錢的爸也就算了,竟然還有陸今宴護著,這樣也就算了,你知道那天那個西裝男人是誰嗎!竟然是陸家養子,如今陸氏集團的骨幹人物!”


    “年紀輕輕就成了陸氏集團的核心人物,妥妥的霸道總裁範兒。”


    “!”


    “必須遞情書。”


    “能看上你?”


    “樓上,你很過分。”


    ……


    大家熱絡的聊了一陣。


    突然一個言論又把話題引到了林菲菲身上。


    “你們聽說了嗎?林菲菲割腕自殺了!”


    “啊!樓上,哪裏來的消息。”


    “千真萬確,不過送的及時,在醫院治療。”


    “她根本不是什麽千金大小姐,更不是什麽所謂的任總的私生女,他的爸爸原先是任桑爸爸的司機,結果後來染上了毒品,還殺了人,是個殺人犯。”


    “我去!”


    “那她神氣什麽!他爸爸竟然吸毒。”


    以前那些維護林菲菲的同學也同樣遭了罪,通通被人拿出來罵了一頓。


    校園貼吧裏的吃瓜群眾看熱鬧不嫌事大,越聊越起勁。


    越聊越出格。


    學校怕鬧大,直接關了原貼,關閉了話題討論。


    ……這事才慢慢平息下去。


    醫院


    任桑一躺就是三天。


    她身子骨嬌弱,遇上對的人風寒,又接連的受到了刺激,身體再也支撐不住。


    林菲菲自殺未遂,被搶救了回來。


    任柏林這次算是徹底看清了林菲菲,堅決要把她送出國,讓她自生自滅。


    林落梅也再沒辦法待在任家。


    林菲菲的爸爸林生本是江林市的一個小混混,跟著幾個黑幫頭子混社會。


    任氏家大業大,自然招蜂引蝶,樹敵眾多,任柏林三十歲那年被人算計,差點死在葉家手中,恰好被林生所救。


    任柏林把林生留在身邊當司機,這一留就是十幾年。


    這十幾年來林生雖然收斂了性子,但骨子裏依舊痞得不行。


    仗著任家的勢力,處處得罪人。


    林生娶了林落梅,非但不老實,還外出嫖娼,在林落梅懷孕林菲菲那年,林生更是染上了毒品,成天不務正業,對林落梅母女倆不管不顧。


    林生戒毒未果,反而有了毒癮,任柏林的對家找上林生,提出條件,給林生不朽的資金和毒品,目的是要他待在任柏林身邊做臥底,掌握任柏林的一舉一動。


    林生不想背叛任柏林,又受不了毒癮的折磨,在多方刺激下,錯手殺了與他交易的人。


    毒販、棄子、殺人犯……


    種種頭銜安放在他身上,林生沒辦法接受這樣的謾罵與攻擊。


    在林落梅懷胎九月那年,跳樓自殺了。


    “任老爺,我林生從來沒求過你什麽,隻求你看在林生對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替我好好照顧落梅她們娘倆。”


    “我林生對不起所有人,對不起林落梅,對不起那些被我傷害的朋友,對不起那些被我欺淩的人,也對不起您……老爺,就當還我當年救你一命的人情吧。任老爺……”


    一聲淒厲地哀求聲漸行漸遠,“砰”地一聲巨響,林生的的身體與地麵融為一體,隻剩一攤血水。


    ……


    任柏林在醫院病房隔壁休息區猛的抽了幾口煙。


    佝僂著背,似乎老了一大截。


    門半虛掩著,管家張順輕輕走了進來。


    “先生,林姨想見您。”


    任柏林從回憶裏驚醒過來。


    那些年輕的、荒唐的過去,隨著他手裏的煙霧慢慢消散。


    他內心湧起驚濤駭浪,卻擺擺手:“不見!”


    “讓人把她們都送出國,越快越好!我再也不想見到他們!”


    張順把手裏的一個老舊的古玩打火機遞到任柏林手裏。


    打火機被擦拭得錚亮,卻抵擋不住因為歲月而刮擦的痕跡。


    “林姨讓我把這個交給您,她說,這是林生死前的遺物。”


    任柏林看著這個老舊的打火機。


    記憶再被拉遠。


    那是林生救他時兩人的初次見麵。


    那年的任柏林,是任氏集團風光無限的繼承人,那年的林生是江林市一個混的很慘的痞子。


    林生不知所措地坐在高檔車上,緊張得想抽一根煙。


    他拿起又放下,不敢在任柏林麵前放肆。


    “有打火機沒?”這是任柏林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林生摸了摸口袋。


    窘迫得搖搖頭。


    任柏林隨身掏出了一個紫檀木古式打火機,遞給他。


    林生把手上了便宜煙遞到任柏林嘴邊。


    給任柏林點燃了火,才敢給自己點火。


    “這枚打火機送你了。”


    林生蒼黃的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以後跟著我,不用成天討生活。”


    打火機的火光仿佛還在眼前,可煙霧早就飄遠。


    張順的聲音起起落落。


    “先生……”


    這是林生還給您的,那聲對不起,他欠了十多年。


    從一開始的舍命相救到後來的忠心相陪,其實都是一個局。


    林生是江林市的一個混混,是任家的司機,是葉家的臥底,是左右逢源的棋子。


    葉家與任家鬥了幾輩子,都沒個結局。


    林落梅看了林生的遺書,惶恐被任柏林趕出任家,著急忙慌地燒毀了遺書,她把這個秘密隱藏於心,十多年來惶惶不安,卻把林菲菲推入了萬劫不複之地。


    林菲菲竟然以為她是任柏林的私生女!


    “林落梅說您肯定不願意見她,她讓我轉告您,她說:這些年,始終是她的錯,誤了任小姐,害了自己的女兒,也苦了您,千言無語,卻隻能說一句對不起。”


    任柏林突然激動起來,把打火機扔在地上,打火機被摔得四分五裂。


    林落梅在門外流著淚,被嚇了一跳,跪趴在門外,大喊了一聲:“任先生,對不起。”


    又跪著爬進門裏。


    任柏林聲音嘶啞著:“滾!讓他們都滾!”


    林落梅顫顫巍巍的跪在任柏林麵前,被任柏林一腳踢出很遠的距離。


    她再也站不起來。


    她的腿本就已經快不行了。


    “先生,菲菲才剛醒,要是被送去國外……恐怕凶多吉少。”


    被送出國外的下人不是死了就是瘋了……


    可任柏林已經心寒。


    他命人把林落梅丟出了醫院,林菲菲也被截斷了所有醫療。


    “把她們都給我送出國,越快越好!”


    張順:“是!”


    ……


    病房內


    任桑貼著退燒貼,迷迷糊糊的睜眼。


    眼淚下意識地從眼眶流了下來。


    她渴得厲害,想起身,渾身卻像被撕咬過一般,疼得徹骨。


    “嘶……”


    “桑桑,你醒了!”


    溫柔的聲音從耳側傳來,謝祁安扶起任桑,給她倒了水。


    任桑嘴唇蒼白,兩眼無力,虛弱得厲害。


    謝祁安關切地看著她。


    問她餓不餓,問她哪裏難受。


    那張臉與六歲那年那個雪地裏的溫柔形象重合。


    任桑心裏跳動。


    “祁安哥,這些天都是你在照顧我嗎?”


    隻有祁安哥對她最好。


    隻有祁安哥是她的騎士。


    她哭了出來。


    謝祁安拿過她喝完的杯子,放置在桌上。


    “不是,是阿宴……”


    任桑起身,猛然抱住謝祁安,她哭得傷心:“嗚嗚,我就知道是祁安哥對我最好了。”


    “祁安哥,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啊,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你。”


    小姑娘現在還在低燒,謝祁安摸摸她略微發燙的額頭,哄著她。


    “祁安哥也想你,快別動,醫生讓你多休息會,這些天你太累了,乖乖睡覺。”


    他擦幹了任桑的眼淚,扶著任桑躺在床上,溫柔地給她掖被子。


    門外,陸今宴提著一盤荔枝,嘴角上揚的弧度凝固。


    額頭上的汗此刻在他臉上仿佛結了一層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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