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今宴抬手,碰了碰任桑的頭。


    “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很狼狽,像個小乞丐。”


    陸今宴哄著她,舍不得說一句重話。


    “那你能給我口飯吃嗎?”任桑帶著哭腔道。


    “什麽?”


    陸今宴還在疑惑中,任桑就仰起脖子,探著腦袋,吻上了他的唇。


    吻畢,任桑眼角噙著淚。


    “你不原諒我的話,我明天就向全校的人告知我們的關係,我們根本不是普通的高中同學,我們是……領了證的。”


    任桑帶著警告意味,瞪著圓眼。


    陸今宴抿唇,還有這種好事?


    陸今宴輕哼一聲:“那我豈不是很虧,這樣就沒有女生敢喜歡我了。”


    “不行!陸今宴,你不能這樣,你隻能被我喜歡,不能被別人喜歡。”


    她的眼淚又大顆又大顆流了下來。


    “你小時候對我不好就算了,你現在就不能對我好一點,畢竟我這麽喜歡你。”


    任桑一口一個他小時候對她不好。


    到底哪裏不好。


    “桑桑,我…… ”


    聽見陸今宴開口說話,任桑翹首以盼,等著他口中的那句原諒。


    說啊,說啊!


    “桑桑,我小時候到底哪裏對你不好?讓你這麽討厭我。”


    陸今宴還是忍不住把自己的內心想法問了出來,這個問題困惑了他很多年,從小到大,他似乎,都不討她的喜歡。


    任桑討厭他這個竹馬,幾乎人盡皆知。


    可究竟為什麽,陸今宴也不知道。


    他試圖破解迷題,可換來的隻會是任桑更加變本加厲的嗤之以鼻。


    明明是她先不理他,為什麽到她口中,變成了他的錯。


    “什麽雪地裏的見死不救?”陸今宴順著她的控訴一個個拋出問題。


    任桑沒想到陸今宴竟然開始咬文嚼字起來,見他轉移話題,她不讓他得逞。


    “六歲那年的冬天,我們初次見麵的時候,我摔倒在了雪地裏,我喊了很多遍哥哥幫幫我,你都沒理我!你就站在一邊,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看著我摔倒在寒冷的雪地裏,陸今宴,從小到大,隻要我一撒嬌,沒有人會不理我,隻有你會給我那樣淡漠的眼神,你傲嬌又散漫,害我生了病,都怪你,隻有祁安哥才是真的心疼我,那個時候我討厭死你了。”


    陸今宴:……


    陸今宴仔細回想了兩人的初見,確實是一個冬天,她穿著厚厚的棉襖,走起路來像隻可愛的企鵝。


    王藝涵很早就告訴他,他會有一個可愛的妹妹,他以為是陸誌承的私生女,格外排斥這隻可愛的企鵝,卻又忍不住靠近。


    她倒在雪地不扶她?


    陸今宴再仔細回想了一番,記憶對不上號。


    “桑桑,你記錯了吧,摔跤?我怎麽記得,那個時候,明明是你故意摔的?”


    任桑睜著大眼睛:“什麽!你胡說,明明就是你冷酷無情……”


    說話聲越來越小,任桑好像記起了什麽,紅著臉:“總之你就是不扶我起來,我以前好討厭你!”


    陸今宴:……


    看來還挺記仇。


    “我以為你是我爸的私生女,見你故意摔倒,以為你故意博取同情,不過現在想想,以你的智商,根本不會為了博取同情而摔跤。”


    陸今宴說話一套一套的,任桑聽了半天也沒聽出來陸今宴在罵她沒智商。


    陸今宴若有所思道:“不過,你為什麽故意摔倒在雪地?”


    “真的為了博取同情?博取誰的同情,我哥的?還是我的?”


    任桑小時候很多事情都忘了,有些記憶都是後期加工添加色彩的,隻記得陸今宴那個冷漠的眼神,早已忘了事情的原委,如今被陸今宴這麽一提示,記憶又重新上了色。


    她和陸今宴,本來就應該在一起。


    初見那年,是個冬天沒錯,可並不怎麽寒冷。


    她從小身體不好,高曉慧給她裹得像隻企鵝,又笨又醜。


    她從小被溺愛慣了,執拗著不穿衣服,被高曉慧訓了一頓,大小姐踉踉蹌蹌,學會了離家出走。


    可惜腿短棉襖厚,沒走幾步,就倒在了門口的雪地裏。


    她艱難起身,走了幾步,臉又噗嗤地埋進了雪地裏。


    “阿嚏……”


    就這樣,三兩步的功夫,她把自己給弄感冒了。


    “這陸家小少爺還真是可愛,這小模樣,長大了可不得了,又得是多少人的青春。”


    幾個女傭端著茶水,踩在雪地裏,窸窸窣窣地走了過去。


    任桑躲在門邊的角落,聽女傭們提起的名字,陸小少爺,也就是剛剛在客廳,她被迫喊出口的陸今宴哥哥。


    “小少爺,我背你過去吧,這雪太深。”


    陸今宴的臉凍得紅撲撲,稚氣未退,卻尤其可愛。


    陸今宴和管家朝著任家別墅走來,任家今天來了不少客人。


    任桑從來沒見過如此可愛的男孩子。


    白皙的臉蛋閃在她眼前,剛才在客廳她一直低著頭,都沒好好看陸今宴長什麽樣,如今看見了,心裏泛起朵朵漣漪來。


    她想和陸今宴交朋友,她喜歡這樣的朋友,要是能和陸今宴交朋友就好了。


    這是她稚嫩心思裏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她想著想著,笑出了聲。


    “誰!”


    管家嚇了一跳:“誰在那?”


    任桑也被嚇了一跳,要是被抓到自己躲在門口,一定被人笑話。


    她捏著小拳頭,大大的眼珠子轉了又轉。


    從角落撲騰過來:“哎喲……好疼啊。”


    她故意摔倒在雪地上,趴在地上不動彈。


    奶白色的針織帽掉在地上,小任桑的小短腿陷在雪地裏。


    她抬眼,看著陸今宴,發出求救:“哥哥,幫幫我,我摔倒了。”


    管家一看是任家丫頭,心裏一慌:“哎喲,不得了,任家丫頭怎麽跑到這來了……”


    陸今宴已經走了幾步,本欲拉起她,手已經伸出,可聽到是任家丫頭,瞬間收起了同樣稚嫩的手。


    眼神淡漠。


    任家丫頭,王藝涵口中的妹妹?陸誌承的私生女?


    管家正要去扶,任桑不想:“不要……我要哥哥扶!”


    “小姐,這……”


    陸今宴更加嗤之以鼻,剛才對這女孩的好感度徹底冷卻。


    “哥哥,我摔跤了,能不能扶我一下,你扶我一下,我就和你交朋友。”


    他不和私生女交朋友,他不接受陸誌承的背叛。


    任桑舉起手,渴望陸今宴扶起她,幻想兩人一起做朋友的樣子。


    “你們看到了吧,這個又帥又溫柔的男生,是我任桑的朋友,是我任桑的。”


    隻可惜,陸今宴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走了過去。


    管家不知該如何是好,小少爺快步離開,小小姐又不給他扶。


    “我來吧。”謝祁安的聲音傳了過來。


    於任桑最為尷尬的時候,像一朵溫柔的雲,打在了她的心上。


    “小桑桑,哥哥來抱你,好不好。”


    任桑這會子冷得哆嗦,被謝祁安抱起來,謝祁安摸了摸她的頭,她受不住委屈,哭了起來。


    謝祁安把她抱進客廳,她回頭,卻發現陸今宴仍舊站在雪地上。


    小公主第一次主動,換來了淡漠的拒絕。


    她開始討厭陸今宴。


    管家從客廳拿了把傘,撐在陸今宴頭上:“小少爺,咱們進去吧?”


    陸今宴握著拳,看著謝祁安和任桑的方向。


    “哥他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要對她笑,她隻是一個私生女,根本不是我的妹妹!我絕對不會承認。”


    “小少爺,你誤會了,這任小姐可不是什麽私生女,她可是任先生的獨女,任家唯一繼承人。”


    “什麽!”


    陸今宴心理防線崩塌,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問號。


    “可陸誌承為什麽對她那樣寵溺,不是心裏有鬼還會是什麽!”


    管家聽見陸今宴直呼陸誌承的名字,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畢竟,這是他們的家事,他一個管家管不了那麽多。


    “小少爺,先生今日來是替你說娃娃親的,這任小姐比你小,自然該叫你哥哥,也自然是你的妹妹。”


    “說了這娃娃親,她就是陸家的人,先生自然該寵愛她。”


    管家怕陸今宴不懂娃娃親是什麽意思,還耐心解釋:“少爺知道娃娃親是什麽意思嗎?就是先生和夫人這樣,日後會生活在一個屋簷下,互相扶持,這親事說定了,就一輩子都定了。”


    家族聯姻,在這種豪門家族,避無可避。


    管家說話是略有遺憾,隻可惜,陸小少爺這輩子,再也不能找喜歡的人結婚生子了,一輩子隻能和任小姐綁定了。


    雪越下越大。


    陸今宴跑進了客廳,滿頭是白色的雪。


    下人正在給任桑處理頭上銀白色的雪。


    他看了一眼任桑。


    娃娃親?像爸爸媽媽那樣?


    哪樣?一輩子活在爭吵和埋怨中?還是夫妻離心?


    他跑過去,想找任桑說話。


    被謝祁安喊住。


    “阿宴,怎麽一身子都是雪,我帶你去收拾收拾。”


    等他換了一身衣服,再到任家,聽到的已經是任桑受了風寒,躺在床上的消息。


    他悄悄地溜進任桑的房間,帶著好奇的目光查看和他定娃娃親的女孩。


    真的像隻可愛的企鵝。


    乖乖的眼睛,乖乖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可愛的臉蛋,他不自覺捏上了她的小手。


    她似乎在流眼淚,哼哼唧唧地哭。


    “放心,我會對你好。”


    那年的雪下的好大,大得記憶被埋藏在深處。


    任桑隻記得陸今宴冷漠的眼神,討厭了他一年又一年。


    那年的雪來得剛剛好,陸今宴心裏種下了一顆種子,等著任桑長大,把她娶回家,一輩子對她好。


    他不會像陸誌承和王藝涵那樣夫妻離心,他要給任桑全部的愛。


    記憶撥開雲霧,任桑覺得自己的討厭像一場笑話,可當時的落空卻是真的。


    “我故意摔倒,是想讓你扶我,可你不理我。”


    “我從未受過如此打擊,陸今宴,你小時候就是對我不好,你傷了我的心。”


    “要不是祁安哥把我抱回了客廳,我會被凍死的。”


    她加大產生的後果,她慣會擾亂陸今宴的心神。


    “對不起,是我不好。”


    任桑突然覺得委屈:“那個時候你一點也不好,隻有謝祁安對我好。”


    陸今宴彎腰,低頭,側過身到副駕駛,貼著任桑的唇又是一吻。


    這吻幹淨純粹,卻持續了很長時間。


    任桑快呼吸不暢,陸今宴才放開。


    “那我現在加倍對你好,可不可以?”


    任桑被親得懵懂,她點點頭:“可以。”


    “能不能別喜歡其他人。”


    “忘掉小時候。”


    陸今宴摸摸她的耳垂,哄著她。


    “可是祁安哥小時候對我真的很好。”


    陸今宴眼神一變,任桑嘴角上揚,她故意的,故意說這些話來氣他。


    可惜她成功了,陸今宴快被氣死了。


    “可你現在喜歡我,你說的。”


    陸今宴沒有底氣的說道。


    任桑:“可你不信。”


    陸今宴:“我信。”


    任桑心一暖,抬手:“抱抱。”


    陸今宴側身,解開安全帶,貼著她,抱了好久。


    陸今宴:“不管你以前喜歡誰,你現在要更喜歡我。”


    任桑:“嗯。”


    “我以前也喜歡你。”


    陸今宴突然心上一酸,聽到任桑的喜歡,眼角竟然落了淚。


    他不知道此刻的心情,但喜歡憋的太久,如今說出來,竟然心會覺得酸楚。


    他覺得自己太矯情。


    任桑卻還在執著:“那陸今宴,你吃醋了嗎?”


    陸今宴身子一抖,眼淚落在她的肩膀上:“嗯,吃醋了。”


    在你和江禮有共同興趣的時候,在王碩不顧一切擁抱你的時候,在你喊謝祁安名字一遍又一遍的時候。


    他吃過無數遍的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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