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台詞很經典。


    很多人心裏都有印象。


    畢竟《打氣》首播是在98年的春晚,那個時候電視還不夠發達,每年過年的時候家家戶戶聚在一起,基本都會看春晚。


    當年在播放這個節目的時候,無論是台下,亦或是屏幕前,很多觀眾都笑出聲來。


    隻是這個觀眾群體裏,不包括當年東北下崗的工人。


    一夜之間。


    工廠倒閉,失去工作。


    艱難生存,苦苦掙紮。


    影院裏,屏幕前的嘉賓們在看這一幕。


    屏幕裏,電影的主演們也在看這一幕。


    就在這個小品的聲音中,電影的主角,張傑登場了。


    時間是八十年代。


    彼時張傑還隻是一個普通職工,在某天夜裏,她差點被流氓傷害,恰好碰上路過的曲橫。


    曲橫英雄救美,兩人很快墮入愛河,並且擁有了一個孩子。


    一開始夫妻兩人的生活很不錯,曲橫踏實過日子,老實養家庭,但很快,張傑就不再滿足於這種平靜又樸素的生活。


    她想要鯉魚躍龍門。


    她想要培養自己的女兒曲婷成才。


    特別是當女兒六歲的時候,在別人家裏彈奏出了《小星星》,這讓張傑大喜過望,認為女兒有國人的天賦。


    她嚐試為女兒買鋼琴,但家裏錢卻不夠,隻好問別人借。


    直到此時,張傑心中的欲望逐漸積累,她想要更好的生活,她嫌棄丈夫沒本事掙錢。


    兩人的矛盾在日後不斷爆發。


    座位上,大甜甜看著屏幕裏國際章的表演,舉手投足之間,就把那種向往奢華生活,嫌貧愛富的勁兒給展現的淋漓盡致。


    特別是當她飾演的張傑一次次向丈夫表達不滿,指責他無能的時候,大甜甜竟然下意識地對國際章產生了不滿,仿佛自己才是被指責的那個。


    “太強了,真的太強了,一瞬間我竟然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感覺,心裏特別不舒服。”大甜甜在周墨耳邊輕語。


    周墨也在感歎。


    “就是這個令人厭惡的味道,子宜姐在這一塊兒拿捏的水平,國內無出其右啊。”


    前座的國際章一聽這話,抿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太陰陽了。


    段奕洪突然來了一句:“我覺得寶寶這一段也特別的好,話基本沒有,從頭到尾就是抽煙,卻把那種苦悶感覺一下子就抽出來了。”


    周墨聞言,點點頭。


    “寶寶確實很強,他這一段的表演在我心中完全不亞於子宜姐。”


    截至道目前為止,電影裏,曲橫的形象是個典型的老實人。


    他的話不算多,是個很樸素的形象。


    不會說很多花言巧語,也不會搞什麽花前月下。


    有什麽好的先顧著家裏人,被家人指責了之後便坐在床頭一個人沉默,偶爾點起一支煙,煙霧嫋嫋,自己則是在燈光之下和影子互相對視。


    和國際章相比,王寶寶的台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一方可以不斷用台詞來抒發情緒。


    而另一方卻隻能用表情和眼神來應對。


    這種情況下,毫無疑問是王寶寶的表演難度更大一些。


    但在和國際章的對手戲中,王寶寶卻絲毫不落下風。


    “你看看老李家,連車都已經買了,你再看看你。”


    沉默……


    “閨女未來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現在這點工資怎麽夠?”


    抽煙……


    “你能不能說句話,我怎麽就嫁給你這個xxx。”


    一連串機關槍式的話,影院裏的人多多少少都聽過這些話。


    而王寶寶的沉默,更讓人顯得壓抑。


    當然,這種情況實際上隻有電影前半段。


    到了電影最後,曲橫的形象會發生反轉。


    大甜甜突然問了一句:“對了,我記得你一開始要給張傑起名叫高小琴來著,怎麽後續變了?”


    周墨搖搖頭,沒有解釋。


    高小琴,自然就是前世《人民的名義》裏山水集團的董事長。


    而高小琴上的大風廠案件,實際上就是以曲某母親張某的事情為原型進行的改變。


    周墨一開始寫《我的歌聲裏》的劇本時,有過幹脆就把高小琴和大風廠的時間給搬過來,直接進行拍攝。


    但思考之後,放棄了這個決定。


    《名義》裏高小琴違反犯罪,害的整個大風廠工人無處可去,但同時在劇情上高小琴也很慘,被玷汙,流產多次,這些經曆無疑給高小琴增添了幾分悲劇,和惹人同情的色彩。


    而曲某的母親張傑,那可才是一路順風順水,官職一露高歌猛進,權力與日俱增。


    把高小琴的事情安插在張某的身上,實際上就是再給她洗白。


    周墨才沒興趣給這種人做藝術漂白。


    惡,就是惡。


    貪,就是貪。


    哪有那麽多的過去。


    屏幕上的劇情還在推演。


    時間很快來到九十年代。


    張傑所在的城市,發生了一件令無數人記憶永存的事情。


    大下岡。


    無數家庭,無數百姓在這個潮流中失去了一切。


    錢財,尊嚴,甚至是生命。


    在這個過程中,另一對夫妻上場了,由段奕洪飾演的郝幸和由覃卓實驗的甄福夫妻倆,同樣在這個過程中失去了賴以生存的根基。


    驚訝,茫然,以及對未來的恐懼交織在一起,瞬間就可能對一個人造成巨大的打擊,他們麵臨的是前所未有的情況。


    但無論如何,生活總是要持續下去。


    為了生活,夫妻兩人想盡一切辦法增加收入。


    從一開始的無本買賣,家裏的收入雖然下降,但還夠使用。


    可是很快,隨著失業的人越來越多,買賣就做不下去了,夫妻兩人開始找地方做工。


    跑運輸,做小工,一個月隻有四五百塊錢。


    電影《鋼的琴》實際上刻畫的就是那些日子的一些情況。


    隻不過這群人雖然貧窮,但好歹還有一個吃飯的手藝。


    盡管也不怎麽安穩。


    但這樣的情況,在當時的環境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然而更多的是:


    “你都多大歲數了,還往這邊擠,你孫子都快結婚了吧!”


    “老頭不要,女的?女的也不要!”


    “愛幹幹,不敢滾,有的是人幹。”


    不幹?


    不幹就沒錢。


    生活麵前,沒人能夠硬氣。


    但很快,連做工做不下去了,因為人也越來越多。


    終於,道路好像隻剩下一條。


    寒冬之下,街邊三三兩兩的男人無所事事,把手揣進衣袖裏,麻木地看著路邊的行人來來往往。


    每個人的臉色似乎都差不多,神色暗淡,缺乏升級。


    呼吸之間,淡淡的哈氣從嘴中飄出,最終消失在空氣之中。


    郝幸載著甄福到某間房子。


    郝幸在門口等著。


    甄福則進了房間。


    過了片刻,甄福出來,坐上自行車,夫妻兩人緩緩離開,一路無語。


    再窮的地方都有富人。


    正當無數人為生活而奔波的時候,有些人卻完全不用在乎這些。


    99年,曲婷十六歲,要去加麻大留學。


    張傑對此無比支持,出了國,留了學,回來就是海龜。


    於是,她當即拿出整整二十萬,支持閨女留學。


    而在這一年,她和丈夫的全部收入加以來,一年也不過兩三萬。


    第二年,張傑和丈夫離婚。


    四年後,張傑升任為副區長,權力非同一般。


    在這個過程中,曲婷在國外的生活,那叫一個燈紅酒綠。


    陽光、沙灘、衝浪板。


    別墅,豪車,玩音樂。


    而同一時間,張傑也總算組成了自己的班底,她也等到自己能夠徹底鯉魚躍龍門的時機。


    進入千禧年後,隨著下岡的規模越來越大,腳步越來越快。


    終於,冰城的一家大型國企原種場進入了破產程序。


    這家企業涉及到了四百多名在職員工,一百多名退休員工。


    總共五百多名的工人,依靠這個廠子生活。


    五百多名工人,就是五百多個家庭。


    他們所有家庭都等待著場子破產之後的補償款。


    而張傑,正好能掌控這份破產程序。


    程序的第一步就是賤賣,原種場占地麵積一百五十多萬平方千米,連地帶廠房,設備,總價值高達一二十個億。


    正是這個企業,經過一係列流程的測算,最終被評估為資不抵債的負資產,被一家主子隻有五十萬的企業,以六千多萬的價格收購走。


    然而著六千多萬,也沒有落入到原種場的賬戶中。


    而是被收購原種場的企業,東江公司的一個賬戶,把錢給轉走了。


    換句話說,一分不出,左手轉右手,東西全部拿走。


    但也隻是第一步。


    流程的第二部,騙款。


    場子到手了,但場子其實不重要。


    安置工人,再進行生產多費勁啊,實業幹下來,一年利潤也不知道有沒有百分之十,而且還要承擔風險。


    直接侵吞公款來錢就更多了。


    所以,真正重要的,實際上是場子下麵的那塊地。


    稍微虛構一下土地轉讓權,三點五個億的征地款直接到手,主打的就是一個方便快捷。


    當然,那一千多萬的安置費自然而然也就沒有了下文。


    至此,這一場流程才算走。


    而同一時間,曲婷也總算學成歸來。


    靠著自己的曲子被別人翻唱,她在國內一炮走紅。


    紅了之後,就是開演唱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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