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門,程陳氏將行李放上馬車。


    隻是在準備讓孩子上馬車時,李王氏出現在後門巷口。


    “妹子,你這是?”李王氏看著馬車,有些疑惑。


    程陳氏見居然是李王氏來了,以為有消息了,麵色一喜拉著她往裏走,著急問:


    “嫂子,是李哥那邊有消息了嗎?”


    李王氏被轉移了注意力,點點頭,正欲開口,卻想起丈夫再三叮囑小心說話,便壓下了嗓門,低聲道:


    “在你離去後,我家那口子昨晚一宿沒睡,連夜去了府衙幫你打聽,也在府衙裏盯著,今早才回的家。但他說上麵的人看得緊,不讓無關人員接觸,所以伱李哥就托關係打聽了不少。好在得知程大夫無恙,但現在是沒法出來的。要是你有什麽話需要說的,你李哥會再托關係遞話進去的。”


    程陳氏在聽到丈夫無恙還能傳話時,心裏懸了一夜的心總算是放鬆些許,高興地點點頭:


    “謝謝,謝謝李哥。嫂子,麻煩你跟李哥說一聲,就傳一句話‘家裏有我別擔心,多保全自己’,還有,李哥的情份我程家記住了。”


    聽到最後一句,李王氏的笑容更添幾分。


    著重強調了那麽多,不就是為了這句話嗎?旋即勸慰道:


    “放心吧妹子,話會帶到的,你也不用太過擔心,程大夫人那麽好,不會有事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我送你回去。”忽然,程陳氏開口道。


    跟著她讓三個孩子上車,再讓李王氏坐上。架著馬車往李王氏家去。


    李王氏有些疑惑。


    “妹子,你這是?”


    程陳氏道:“我還想著如請人幫忙,既然李哥在家,一事不煩二主,就想請他護我們娘三出一趟城回村,然後再回來。”


    李王氏麵色一凝,看了眼程陳氏,也算是明白這妹子的想法了。


    半柱香後…


    李家屋宅,當李盧聽到陳琴的請求且有償給錢,幫忙趕車出趟縣城去金橋村時,他對陳琴的為人高看了幾分。


    這是個有魄力且果斷的女人。


    外麵村子幾乎都破落了,城外流民不知凡幾,居然敢這般將孩子送出去。


    他也明白陳琴找自己趕車,是因為他衙差的身份。


    穿上衙差服,出了城外麵流民一般不敢招惹。


    雖說他還不是武者,但也有殺人把式!


    “成!有馬車,反正來回也就一個時辰的事情。”李盧答應了。


    但他依舊不收錢。


    既然是為了人情,收了錢那就是交易了!


    “謝謝李哥!”陳琴麵色欣喜。


    李盧換上衙差衣服,帶上刀,交代了妻子幾句後。便駕車往城西方向去。


    因趕車的是李盧,和守城的士兵也算是認識,並沒有受到什麽盤問便被放了出去。


    出了縣城,馬車裏的陳琴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阻止了小女兒想要拉開車簾的舉動。


    並非是不想讓孩子看到外麵的慘狀,而是不想讓外麵的人看到裏麵。


    未知才會引人懷疑和忌憚。


    一旦發現車裏不是什麽大人物,而是婦孺,那會發生什麽就不得而知了。哪怕趕車的人是一位身穿衙差衣服的男人。


    事實上也正如李盧和陳琴所想。


    外麵的流民團中,不少結隊成團的流民在看到趕車的居然是一個衙役時,基本上熄了搶車的念頭。


    在他們想來,能讓一個衙差當車夫的,車裏不是什麽普通人。


    流民團裏,一個瘦不拉幾,幾乎皮包骨的青年看著修煉離開縣城範圍的馬車,目露嗜血,癲狂。他朝一旁的刀疤漢子低聲說道:


    “孫哥,估計車上是條大魚吧?”


    刀疤漢子撇了青年一眼,淡漠道:“咋的,排骨,你有想法?”


    被稱為排骨的青年訕訕一笑,“哪裏的話,自然是孫哥做主。”


    刀疤漢子哼道,對一些小弟道:“什麽人能動,什麽人不能動,一頓飽和頓頓飽,你分不清?”


    “那是!老大英明。”一個小弟嘿嘿一笑,露出黑黃的牙齒。跟著他將一塊烤得略微焦黃的一節骨肉遞了過去。


    “老大,烤好了,這次絕對沒那種味道了。”


    “嗯。”刀疤漢子接過那節約莫一尺長的焦肉,當即咬了一口。


    其餘小弟眼巴巴地看著,眼中露出微不可察的瘋狂…


    “不錯。”刀疤漢子點點頭,咧著略帶血水的牙口,讚道:“有進步,其它的你們分了。吃幹淨點,別浪費。”


    “謝謝老大!”


    “謝謝大哥!”


    十幾個小弟感謝中就對火堆旁的烤肉搶了起來,然後目露癲狂地啃咬起來。


    看著小弟們爭搶那些鮮美的肉,刀疤漢子心滿意足地拿著手中柴刀緩緩起身,看向城門口方向的那些兵卒,舌頭抹過殘留血水的嘴唇,目露嗜血的瘋狂之色!


    於他們的腳下,四周,散落著一節節的,零碎的,長短不一的,粗細不一的,骨頭…


    李盧專心地趕車,盡量走中間,避開路旁兩側的一些屍體路障。


    車裏,陳琴抱著孩子沉思。


    程宗文捂著鼻子,減少臭味的吸入。


    對於城外的情況,他也從一些病人口中得知一些。心情也是頗為沉鬱。


    “娘,這個世道究竟怎麽了?天災如此之難,為何還人禍不斷?”程宗文看著他母親,低低地問了一句。聲音悶悶的。


    陳琴聞言,默然無語。


    這種問題已是大世眾生。


    她隻是一個僅僅讀過幾本書的,在家相夫教子的普通婦人,哪有這般眼界和心胸去了解大世?


    但她知曉此時的兒子心裏定然心懷無數困惑,她想了想,帶著疼愛的語氣,緩緩道:


    “文兒,娘不懂,但你爹說過一句話,他說這世道人不像人,狗不像狗。但不仁的是人禍,而非天災。天災可渡,但人禍難過。這不是誰能控製的,除非你是令人信服的強者!”


    天災可渡,人禍難過…


    讓人信服的強者!


    程宗文呢喃,默然不言,腦海中思緒萬千…


    讀書若是可以令人信服,或許朝堂之人可以做到吧?


    但他們似乎沒做?還是說做不到?


    那武者呢?


    他們能做到控製人禍嗎?


    ……


    感謝書友【玖麟羽】1500幣的打賞!


    祝暴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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