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何家,程宗陽進入一處巷子消失不見。


    出現在集市小屋,程宗陽取過那信封。


    裏麵是三張紙,寫著除了何家外的其餘五家的信息。


    然而看下來,程宗陽的臉色不怎麽好看。


    裏麵各家的內容並不多,基本都是各家的一些簡單資料。


    這些資料他從那些囚禁的家族武者們口中都已經知曉,隻是表層的信息,完全沒有意義。


    雖然最後給出的是他們在襄陽沒有多餘的關係,但程宗陽並沒有全信。


    這些下三品家族能從境外的十三王族之地,於不知多少勢力當中突圍而出,來到此處占領一座縣城發展,分得一點蛋糕。說他們沒有一定的勢力或關係或底蘊,估計是做不到的。


    因此,這封信在他看來,不過是何水君的敷衍罷了。


    最終是否有關係,還得等派出去的人調查回來。


    “無所謂,隻幹掉陸岩,事後不承認,誰能誣陷我?”


    至於何水君,協議上寫著不準透露,那麽何水君就說不出去!對第三人說出他的名字,估計會當場暴斃,魂歸荒野。


    半個時辰後,漆黑的巷子裏。


    等程宗陽再次出現時,已經換上了夜行衣。而後踏風步施展間,身影於夜色中宛如一道黑影消失,往城北西街方向而去。


    既然協議簽訂成功,那就沒必要浪費時間了。


    城西北街,陸家府上。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於後院一房間中傳出。


    “夫君,怎又咳嗽,你這傷不是已經好了嗎?”


    房裏,略帶焦急之色的婦人看向身旁正準備更衣睡下的丈夫。


    “無妨。”陸岩微微搖頭,但他的麵色有些難看。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口早已結疤愈合的傷勢,眼中也盡是不解。


    刀劍傷他也不是第一次受了,根本不會有這種情況出現。


    他還以為是刀劍有毒,自家帶來的武醫也多次診斷過,沒有任何中毒的樣子,哪怕慢性毒素也沒有。更別說武道內傷。


    可偏偏,他這幾天的心口一直不舒服,不僅練武無力,連覺都睡不好。導致精神也沒那麽好。


    結果,今晚更是帶有咳嗽。


    這讓陸岩斷定自己身體必然是哪裏出問題了,否則一個七品武者會無端咳嗽?


    “去讓人叫嵐先生來。”陸岩陰著臉,讓枕邊人去叫人。


    “好好好。”


    婦人聞言,麵色更是緊張地連忙離開。


    片刻後,一頭發灰白,卻麵色紅潤,精神抖擻的幹瘦男子提著一個木箱快步走入房中。


    同時跟來的還有幾個青年男女。


    “爹,是出何事了?”


    先開口的是陸無非,麵色焦急地連忙近前詢問。


    身後跟上的幾人也是紛紛問候。


    “爹,可是暗傷複發了?”


    “爹……”


    “好了。”陸岩出聲喝止:“為父無恙,無需緊張,你們都出去。嵐先生留下即可。”


    “這,父親……”陸無非當即開口。但迎上自己父親那雙不容反駁的眼神,隻能咽下,帶著弟妹們出去。連同陸常氏也隻能出去等候。


    “家主,是何情況?”嵐風將箱子放在桌上,有些疑惑。


    “我今晚咳嗽了許久,本以為是氣不順,但剛剛一咳嗽,心口卻伴隨著一絲絞痛。老夫懷疑是心口有問題。你幫我仔細瞧瞧。”


    然而,這讓嵐風皺起了眉頭,道:


    “先前我已是仔仔細細把過脈象,測過血液,檢查體表等,內外皆毫無病症問題。


    但若是檢查具體的髒腑情況,需要找六品以上的武醫方可,隻有六品以上方有真氣。


    隻有動用真氣探查,方能感知髒腑是否有異樣。而這種異樣,非內傷,而是……異物!”


    這下,陸岩眉頭緊縮:“你的意思是,我的心髒有異物?”


    嵐風微微搖頭:“不確定。從我的檢查上看,你的身體除了氣血有些虧虛,其餘一切都很正常。你又是感覺心口不適,加上你所描述的情況,心髒的可能性不低。不過我再給你把下脈。伱也想想心口不適是何時開始的。”


    “勞煩!”


    陸岩壓下心中的疑惑,將手伸出放在桌上。


    嵐風旋即開始號脈。


    陸岩心裏也在不斷想著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房間裏無比安靜。而門外小院裏,眾人卻是無比著急。


    陸無非作為長子,隻能冷靜沉著,不能慌了心神。


    如今他們才剛來縣城,一切都還未開始。因黎明心的徹底放權,導致各家一路上所商討的一切合作似都成了口水話。


    如今各家心思不齊,各有圖謀,他就擔心自己父親出什麽事情。


    ‘怎麽回事?’


    牆頭一角,程宗陽悄然看著後院裏的情況,神色一凝。


    他剛剛趕到,本以為這時候陸家基本都睡了,想著抓住機會悄然幹掉陸岩。


    但在後院牆外,便聽到裏麵的一些動靜。


    他看了一會,見院子裏的人沒有陸岩,而其中一房間卻亮著光,裏麵有兩道人影隨著燈火微微晃動。


    見那映在門房上的兩道影子,以及影子距離,程宗陽便猜到裏麵是陸岩還有另外一人。


    從外麵一些人的神色看,應是陸岩出了什麽事情。


    想到這,程宗陽更是好奇了。


    這幾天,天斷幫的人也在盯著陸家的動靜,每天都有人將整理後的情報送一份到他手中。


    ‘這段時間,陸岩並沒有跟誰交手打架,會出什麽事?’


    程宗陽身體落地無聲,落於外麵地上,靠著牆,稍微思索起來。


    片刻後,他便繞過後院到前院去。


    於黑夜之中,他的身影沿著房子倒映下的影子潛於夜色黑暗下,悄無聲息便進入前院。


    來到一走廊,頓時看到一神色匆匆的,從後院而來的一個仆人。


    手腳迅捷,當即將其捂住口鼻拖到一處角落。


    抽出明晃晃的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冷聲道:“告訴我後麵出了什麽事情?”


    這仆人嚇得麵色發白,瘋狂搖著頭,顫聲道:“別,別殺我!是家主正和嵐,嵐先生在談事情。具體什麽事情,小的也不,不知道!”


    程宗陽追問:“嵐先生是誰?”


    仆人趕忙道:“是府上的大夫。”


    程宗陽又問了幾句,見這仆人問不出事情了,頓時擰斷對方的脖子,然後收入荒野世界,免得被人發現。


    大夫,陸岩,眾人焦急……看來真的是出事了。


    程宗陽看了看周圍,旋即消失在原地。


    等了大約十幾息時間,再次出現時,他的手中拿著一個拳頭大小的鐵盒子以及一個荷包。


    “既然悄無聲息做不到,那就明著來。”


    當即,他來到了後院的院頂,將鐵盒打開一個口子,再將其放在頂上。


    頓時,地磁石那強烈的磁輻射擴散而去,瞬息間將方圓百米的區域籠罩在內。


    也在這一刻,院裏所有人紛紛一個踉蹌,身體不穩的各自托著扶著。


    沒有武道修為的仆人和那個婦女則是一個搖晃,癱坐在地,低著頭開始幹嘔。


    人群之中,也就陸無非的實力強一些,這突如其來的身體劇烈反應,以及眾人的東倒西歪和幹嘔,當即明白出事了。


    他隻能強撐著大腦之中傳來的眩暈感,起身欲要往房間去。隻是下一刻,他的身體一個無力,同樣就癱坐在地。跟著,眾人就見到屋頂跳下一個黑衣人。


    見此,他哪裏還不明白這是“中毒”了。


    “父,父親!”陸無非見黑衣人朝房間走去,不由發出全力的一聲大吼。


    然而,陸無非不知,房間裏的嵐風和陸岩兩人此時也是強撐著一股眩暈感坐在椅子上。


    這種眩暈感就像是一個普通人原地轉了幾十上百圈所帶來的感受,甚至隱隱還有一股嘔吐感!


    門從外麵被推開,兩人就見到一黑衣人走了進來,然後門被關上。


    “好膽!!”陸岩終歸是一個七品的武者,意誌力和實力自是不同。


    強製壓下體內和大腦的不適感,站起來朝程宗陽怒喝道:“你是誰!!”


    看著陸岩這外強中幹的模樣,程宗陽倒是笑了笑,帶著低沉的嗓音道:“不愧是陸家的家主,都這般了,還能撐著。”


    說著話時,他已經走到實力稍弱的嵐風的身邊,一掌打在他的頭上,直接斃命。


    “你找死!!”陸岩見此怒喝一聲,調動全身氣血和力道,朝程宗陽衝了過去。


    然而全力揮出的拳頭在接近程宗陽的頭時,身體卻陡然一顫,仿佛被什麽幹擾到,氣力一泄,就看到陸岩捂著心口連連倒退,跟著一口血噴了出去。


    這一幕讓剛想要擋住的程宗陽眉頭一皺。


    這不是地磁石帶來的作用,地磁石看似作用很強,但碰上氣血渾厚強勁的武者,效果自是會被抵消。若是碰上六品以上擁有內力的武者,這地磁石的作用基本不大了。


    而剛剛陸岩所爆發出的力量,顯然是稍微抵消了地磁石的影響,但偏偏靠近的那一拳,卻似他的身體被什麽影響到,從而中斷,導致氣血翻湧逆流。


    這樣異常的反應……心髒有問題?


    程宗陽看著躺在地上的陸岩捂著心口呻/吟,有些疑惑。


    “何水君要陸岩的屍體,但陸岩的身體顯然有毛病。難道是他幹的?”


    程宗陽走到陸岩身旁,看對方欲要再次強撐著坐起,但卻被程宗陽取出一瓶荒野豆水強製灌入口中,逼迫他喝下。


    不出十息,陸岩隨之沉睡。見此,程宗陽將陸岩收入荒野世界,跟著還有這大夫的屍體。


    沒走門,而是往上破開屋頂,將地磁石收走,迅速離開。做出帶人離開的假象。


    他很好奇何水君對陸岩做了什麽。


    這點他不是懷疑,而是篤定,必然的想法!


    程宗陽收走地磁石後,院裏的人逐漸恢複過來。


    但陸常氏和那些仆人已經昏迷了過去。


    陸無非顧不上其它事情,踉踉蹌蹌衝入房間。


    結果,昏暗的房間裏空無一人,隻留下屋頂破開的大洞!


    “父親!!”陸無非怒吼一聲,旋即再次出門,開始調集人手。


    城北東街,某座無人民房之中。程宗陽躲入其中,跟著進入荒野世界。


    然而,程宗陽不知,在陸岩被程宗陽收入荒野世界那一刻。


    何家,正安排人手的何水君卻感受到胸口玉盒裏的動靜。


    感受到玉盒母蟲的不安穩,何水君的麵色一變,讓管家安排,他則是回書房查看。


    當其打開看到母蟲在玉盒內到處亂竄,極度暴躁的模樣,他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沒有猶豫,立即放血穩住母蟲。


    見母蟲逐漸穩定下來,麵色愈發陰沉的他立即蓋上玉盒,連忙從書櫃裏的夾層取出一本泛黃破損的小冊子。


    他迅速將冊子翻開,接連翻到中間,在破損的一頁上看到了對應的情況!


    當其看完,他的額頭青筋直跳,目眥欲裂!


    ——子蟲死亡,母蟲暴動!


    “究竟怎麽回事!!”


    何水君從一開始所表現出來的君子模樣徹底消失,仿佛化為一隻擇人而噬的猛獸!


    “好端端的,為何會死!誰幹的!!”


    這最後一對噬心蠱蟲就是他最後晉階的希望,結果卻無端端死了!


    噬心蟲的寄生目標哪怕死了也不會出事,但為什麽會死了?


    “程宗陽?還是陸家人!?”


    何水君雙眼血絲遍布,狀若瘋魔!


    這可是他晉升六品的唯一希望!


    房間裏,何水君失去理智般砸著裏麵的東西!


    前院,眾人也聽到了後院傳來的咆哮聲。在這靜謐的夜晚,無比突兀!


    過了一會後,何水君頂著那張幾乎陰沉得滴水的臉走了出來,口中吐出兩個字:“行!動!”


    集市小屋。


    羅定然已經將兩具屍體搬到外麵。還活著的陸岩,隻是臨時被其放在小屋的木床上,等程宗陽來處理。


    “大人。”


    見程宗陽出現,羅定然拱手道。


    程宗陽微微頷首,將裝有地磁石的鐵盒子放在櫃台上,旋即看向羅定然:“去把張金泉叫來。”


    “是!”羅定然立即轉身出去。恰好張金泉就在不遠處的扡插稻田裏。


    屋裏,程宗陽看著陸岩,盯著他的心口位置。


    “這家夥一直捂著心口,可以確認是心髒有問題了。”


    程宗陽伸手準備查探時,張金泉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腳步聲也迅速靠近。


    “大人!”


    程宗陽看向門口,頓時就見張金泉來到門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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