頸動脈若是破了,生還的幾率微乎其微。


    他站在鏡子上,低頭盯著自己撐在洗手池上的手,下巴的水珠一滴滴落下。


    忽然,他手機響了。


    他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手,摸出手機看了眼。


    看到來電顯示,秦策眉頭皺了一下。


    電話響了半天,他才滑下接聽。


    “你沒事吧?”是秦樑的聲音。


    而秦策也知道他這話的意思,問道:“誰告訴你的?”


    “別管誰告訴我的,兒子,你長本事了,為了個女人去以身涉險。”


    秦策想了下,這件事鬧得大,大概率是警方上麵有人告訴秦樑了。


    “看來你都知道了。”


    “哼,要不是發生這件事,你結婚的事準備瞞我到什麽時候?”


    秦策道:“我可沒有瞞你,我隻是覺得沒必要告訴你。”


    秦樑被他這話氣笑了,“你現在就是這麽跟我說話?”


    “那我應該怎麽和你說話?別忘了,我們已經二十多年沒聯係過,現在擺出父親的架子給誰看?”


    “那是我不聯係嗎?你回去問問你那個媽!哪次我打電話她讓你接過?”秦樑冷笑,笑的咬牙切齒,“顧珊真是把你教得好啊,教的你六親不認!”


    秦策不想和他聊這些,“你打電話到底要幹什麽?”


    “不幹什麽就不能打電話了?”


    “你非要這麽說話,那我們沒得聊了。”


    秦樑沉默了兩秒,又說:“行了,我不是來和你吵架的,我問你,小毅是不是在你那裏?”


    “你可以打電話自己問他。”


    “你們兩兄弟,還真是臭味相投,怎麽,一個個都想造反?”


    “秦毅那麽大的人了,你還管他去哪裏,怎麽了,是怕他不認你這個父親?那你可真該好好反省一下。”


    “秦策!”


    “沒別的事我掛了。”


    秦策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反手掐斷電話,轉身走了出去。


    洗手間就在病房裏,加上他沒關門,出來的時候,老爺子正直勾勾盯著他。


    隻不過礙於王燁在,老爺子沒說。


    他隻說,“小策,你送我回去,這裏讓小燁看著吧。”


    秦策看了眼床上的喬星,她仍在昏迷中,額頭上和脖頸上,都纏著一圈紗布,一張臉因為失血過多而發白。


    王燁也點頭附和,“我能看好她,醒了我馬上給你們打電話。”


    秦策這才和老爺子走出去。


    出住院部,老爺子說:“你爸都知道了?”


    “嗯。”


    “你怎麽打算的?”


    “我不知道。”


    老頭也歎了口氣,“那個混賬東西,一向狂妄自大,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掌控在自己手裏,反正啊,我是老咯,幫不上你們什麽了。”


    “我就說吧,你遲早要和他對上的,我讓你擬的合同,你弄的怎麽樣了?”


    秦策腳步頓了頓,“在弄了。”


    “你盡快吧,不然到時候我一走,就你那小公司,秦樑隨便動動手指就能讓你骨頭渣都不剩。”


    “我沒您想的那麽弱。”


    老爺子笑了,“是是,你有本事,行了就到這吧,我打車回去,你回去好好照顧星星。”


    他說罷,上了路邊停著的出租車。


    醫院外麵到處都是出租,打車也方便,老爺子上車就走了。


    秦策目送他走遠,直到消失在夜色中,才轉身回到病房。


    王燁看他回來,有些詫異,“你怎麽回來的這麽快?”


    秦策沒回他的話,徑直走到椅子上坐下,“你可以走了。”


    “我不走,表妹還沒醒呢,等她醒了我再走。”


    秦策隨他去了,沒精力搭理他。


    兩人都沒話說,王燁後半夜的時候四仰八叉地在椅子上睡著了,秦策一夜未眠。


    喬星是中午醒來的,她嗓子疼的厲害,她吞咽了下口水,扯到脖頸的傷口,疼的她冷汗直冒。


    “喬星。”


    聽到有人喊自己,喬星轉動眼珠子看去,是秦策。


    他握住她的手,眼中流露出擔憂的神色,“感覺怎麽樣?”


    “疼。”喬星說話都不敢用力,脖子那一圈都火辣辣的劇痛。


    但她又想起了王琴,張了張嘴,問道:“她呢?”


    秦策自然知道她問的是誰,說道:“在另外的病房,放心,她沒有生命危險。”


    生命倒是沒有危險,就是身上燒傷挺嚴重。


    喬星聽到這話,也稍微鬆了口氣。


    “我還以為,我會死了呢。”


    “不要胡說八道,餓不餓?”


    喬星嗯了一聲,餓倒是餓,就是想到吃飯的時候脖子疼,她又不是那麽餓了。


    王燁聽到兩人說話,他也醒了,揉著眼睛看了眼喬星。


    “表妹你醒了啊,疼不疼?難不難受?”


    喬星給了他一個自行體會的眼神。


    王燁撓了撓頭,也覺得自己問的是廢話,他想了想說,“那你們肯定餓了,我去給你們買飯。”


    他說著,轉身離開病房。


    等她走後,喬星無力地開口,“我想喝水。”


    “我去給你倒。”


    秦策起身,拿了個一次性水杯,給她接了杯溫水。


    他把喬星扶起來,喬星即便是很努力的不動脖子了,但還是會扯到傷口,疼的她眼淚都快出來了。


    秦策把水杯遞到她嘴邊,喬星喝了口,吞咽的時候她眼淚真的出來了。


    “我,我不喝了。”喬星疼的齜牙咧嘴,靠在床頭一動不敢動。


    秦策神色複雜地看了她片刻,將水杯放了回去。


    “秦策,對不起啊,因為我家的這些事連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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