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日夜思念的父親啊。


    多年前她不告而別,這些年父親該承受了多少不該承受的痛苦!本應該安度晚年的父親,因為她遭受了太多太多……


    這麽多年,父親蒼老了太多,都是她連累了父親啊……


    “雲霄雨薇啊,快帶著客人進屋子……”


    看穿著打扮有些怪異的薔薇,張天澤一臉坦然。


    他聽雨薇提到過這個神秘人物,是她出手相助,雲霄這才順利完成任務。這次要不是她及時出手,隻怕雲霄戰友定是受罪了,於情於理,他都得好好感謝她了。


    被張天澤稱作客人的薔薇同馮雨薇一起來到了家。


    以前父親調入京市工作的時候,她跟著父親一直居住在這裏。


    按照醫院方的政策,隨著父親工作能力越來越強大,有多次出國進修的機會,並且京市醫院可以給他提供更為嶄新寬敞的住處,可父親每次都把機會讓給了別人。


    那是因為,父親擔心有一天她回來,找不到他啊!


    “老大,老大,想咱們青城的海鮮了吧?嫂子心可細了,得到消息就開始著手準備了,特意帶了一些幹海鮮過來,就連嘎啦肉都扒好了帶了回來!”


    “一會做一鍋海鮮疙瘩湯,再來個燒海魚!嫂子,我還要吃哪個幹煸魷魚……”


    “你,你不是說你是大廚會做飯嗎,魚肉菜都有,緊著你挑……”


    吳興故意挑釁,看馮雨薇已經走到了廚房裏,周振華還在那咧著大嘴四處打量,隻得皺著眉頭提醒。


    這家夥有點不靈光啊,說是來姥爺家做客,光知道咧嘴站在那兒傻笑了。


    他拉著周振華就往廚房的方向走,讓他給嫂子打個下手也好!


    客廳裏隻剩下了張天澤和薔薇。


    薔薇淚眼婆娑的打量著屋裏的陳設,屋裏的家具陳設還都是原來的樣子,一點都沒有改動。隻不過因為父親已經跟隨雨薇到青城生活的緣故,原本掛在牆上的相框一張照片都取下來了。


    牆上一張張的泛黃的照片都在,都是她以前上學的時候得過的那些獎勵。


    “孩子啊,我不知道你到底經曆了什麽。但是聽我一句勸,能下山就下山吧。正好我也是做了一輩子大夫的,在京市這邊也有些人脈關係。也是碰巧了,我正好回來了,咱們到醫院去檢查檢查……”


    “隻有身體好了,才有希望啊。我女兒,也就是雨薇的媽媽,很漂亮很聰明的一個姑娘,她也是學醫的,生下雨薇後就失蹤了。做人父母的,最牽掛的就是自己的子女,這些年,我也是硬熬啊……”


    “我就對我自己說,隻要活著,就有希望,我早晚有同女兒相聚的那一天。我已經跟雨薇說好了,等雲霄這邊任務完成後,他會有一個長假,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就到我當年做醫療援助的苗寨去。”


    “我要去找她,我就不信了,我怎麽就是找不到我女兒消息……”


    張天澤一字一句說道,說話的時候,他緊緊盯著麵前這個頭上帶著黑色紗巾,一直流淚不止的神秘女子。


    不知為何,從見到她開始,他心裏一直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這麽多年,想念女兒心裏再煎熬,他也未曾流過一滴淚,而跟她說話的時候,淚水卻是一直止不住的往下流。


    真奇怪,她明明是第一次來家裏,看上去卻像是熟門熟路。


    門口那個門檻,她看都不看一眼,抬腳的高度就正好邁過去。進門之後,抬頭看他一眼就掉眼淚,那眼淚滴落在她幹瘦的手臂上,立馬成了破碎的珍珠。


    “姥爺,我出去一會,一會就回來了……”


    戰雲霄同馮雨薇從廚房裏出來,笑著同張天澤和薔薇打著招呼。


    “周振華在那做飯呢,吳興給他幫忙,我們再出去買點水果……”


    打過招呼,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張天澤發現,薔薇的眼神未曾從他們身上離開過。


    “你女兒多大了?”


    張天澤輕聲詢問著她。


    薔薇已經是泣不成聲。


    她之所以給自己胡亂起了一個薔薇的名字,就是不想讓戰雲霄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哪裏是什麽薔薇,她就是馮雨薇的媽媽,張天澤的女兒張小雯啊。


    此時此刻,她就在父親的麵前,聽著父親念叨著對她的思念,卻不知道該如何應聲!


    “十八……”


    她哽咽出聲。


    “孩子……”


    張天澤突然蹭一下站立起身,臉色突然變的慘白,一雙手劇烈顫抖不止,他拄著拐杖一步步朝著她走過去。


    就算是十八年沒有見麵,就算是他已經變的蒼老身體大不如從前,可是女兒的聲音,他還是記得清的!還有她手背上那粗糙手背上的胎記,同女兒小雯的胎記那是一模一樣!


    沒錯,這聲音就是女兒張小雯的聲音!


    “你不是薔薇,你是小雯!你是小雯是不是!”


    老人已經激動到不行,身體一顫,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從廚房裏出來手裏來拎著一把鏟子的周振華,哎吆一聲一個箭步上前,伸出手一把抱住老人。


    “姥爺姥爺,您怎麽還跟我們一樣,亂認人呢?我跟著雲霄一起喊前輩媽媽,那是因為前輩救了我的命!喊一聲媽好好孝敬我媽那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姥爺,我知道您想念您女兒,可您不能亂認啊。要是把我媽嚇跑了,我上哪裏孝敬我媽去……”


    “不是的……”


    那已經泣不成聲的張小雯,一手扯下蓋在頭上的黑紗,哭著一把抱住了張天澤,嘴裏連連說著對不起。


    她心理的防線徹底崩塌了,爸爸就在她的麵前,爸爸已經認出了她,她哪能再不跟爸爸相認!


    “爸爸,是我,真的是我……對不起爸爸,是我連累了您,是我對不住您……”


    “啊?”


    “小雯啊,你手背上的那塊胎記,你進門我就發現了啊。明知道爸爸就在家裏,你為什麽不回來找爸爸啊,你怎麽就折磨成現在這個模樣了,你這是要心疼死爸爸啊……”


    張天澤幾乎哭死過去,要不是周振華一直緊緊抱著他,他都能癱倒在地上。


    這些年他為了尋找女兒,那真是沒有少下功夫。


    電視台、報紙都刊登過帶著女兒照片的尋人啟事,照片上的女兒年輕漂亮,可站在麵前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看她的樣子,看上去比他還要老啊……


    “爸爸,對不起,爸爸,是我錯了……”


    張小雯哭的幾乎暈厥,來回就是這幾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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