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似幻,一切眼之所見皆為心相,一切耳之所聞皆是心音。又有鼻舌身意四覺,無有鼻,不嗅之其臭。無有舌,不嚐其腐。無有身,不觸其穢。無有意,不沾其法。是以六覺空空,而唯心論之,心亦為空。無心者無覺,無覺者無相,無相者無法,無法者無境。萬般皆無,空空如也,何來魔障...”


    衛無忌舉著短刀,嘴裏念念有詞。


    “在念什麽呢?”


    該說不說,雖然不知道衛無忌在念什麽。可這魔音入耳,他雖然沒有跟著念,但衛無忌每念一句,錢成在腦中都不由自主地跟著複誦了一遍。眼中的猩紅和刀上的血光仍未散去,可那渾渾噩噩的腦袋,卻是逐漸恢複了一絲清明。


    聽錢成這般開口詢問,在這誦念期間並未受到攻擊的衛無忌麵上露出了一絲喜色。高舉的短刀有了放下的趨勢,眼睛尚未睜開,但誦念卻為之一停。


    “醒了嗎?”


    衛無忌問道。


    “我不一直都是醒著的嗎?”


    “你在說什麽胡話,我現在可清醒的很呐,師父。”


    錢成的回答在衛無忌的耳中聽來,竟和曾經他那孽徒楊肆的回話重疊在了一起。衛無忌猛然一驚,睜開了眼睛,正對上了錢成那雙猩紅的眼眸。


    那雙眼睛是如此的相似,以至於衛無忌差點將錢成認錯為了楊肆。但衛無忌終究還是沒有認錯,因為當年,已經是過去很多年了。


    “看來沒什麽效果呢。”


    衛無忌的言語中有些可惜,自從楊肆入魔叛出魂館搶奪械國入口的那把刀之後,他後悔了很多年,也找尋了很多年。


    人沒找著,隻找到了這一段經文。據說誦之能破除魔障,這反倒是讓他更加的後悔不已。若是當初他便會,那是否便不會有之後發生的那些事了。


    苦尋無果,回到魂館之後的他日日誦念這段經文,反倒像是入了魔障。


    今日終得解脫,原來會也無用。


    “什麽效果?”


    錢成問道,衛無忌卻是不答。隻是深深歎了一口氣,又吸了一口氣。


    “看來隻能物理驅魔了,一瞬千擊!”


    衛無忌目光一凝,似要放下的短刀再次回到了原來的高度,然後消失不見。零幀起手,直接開出了大招。


    9和10之間,隻差了一個1。但9是一位數,而10,則就是兩位數了。衛無忌的九分力,和十分的全力出手,亦是有著天壤之別。


    錢成就覺得自己手中的無名刃被什麽給一下子帶了起來,又狠狠地撞到了什麽東西上給硬生生停在了半空,然後刀身便瘋狂的抖動起來,像是受到了無數的斬擊。


    不是像,而就是。


    蒙上了一層血色的視野中,錢成看不見刀光。但刀上傳來的每一次斬擊所帶來的震感,讓他的手都為之一麻。


    他全身鬆鬆垮垮的站著,唯有握刀的手最是用力。故而無名刃沒有在第一時間脫手,殺人若是連刀都握不住,那還殺什麽人?


    他在夢中殺了無數的人,這個道理已經融入了他的骨子裏。


    衛無忌的斬擊從四麵八方而來,將錢成的刀架在了空中。可還有一個方向是斬擊所不能到達的,錢成抽刀便退。


    斬擊如影隨形,這一瞬千擊,躲不開的。


    錢成退了一步,明白了這個道理,便不再退了。


    血光蕩漾,無名刃在極小的範圍內和衛無忌的短刀開始碰撞。錢成跟不上衛無忌的速度,但這樣的情況下,他不需要跟上。


    他隻需要在衛無忌每一次斬擊的結束和下一次斬擊開始這中間的空檔裏,讓刀順勢加速便可。


    這樣極限的斬擊速度,錢成並不覺得會持續多久。甚至他都感覺到了,連每一次的斬擊,用的都並不都是刀刃,因為那樣需要調整出刀的角度和位置,速度就會慢下來。慢了,那還怎麽一瞬千擊。


    刀,碎了,兩把都是。


    但衛無忌兩手空空,破碎的寄生魂已經返回了他的體內。而錢成的手裏,剩下了一柄遍布裂紋的短刀,像是穿上了性感的漁網襪,還是紅絲。


    “你贏了。”


    衛無忌看著錢成手中的那把刀,自嘲地笑了一下,對著錢成說道。物理驅魔也失敗了,那他這些年也不知道是在忙活和愧疚些什麽。


    “你本可以贏的,為什麽最後隻斬向了我的刀?”


    這時的錢成已經可以正常的思考了,但顯然智商還在解凍中。


    “斬你你就死了,傻仔。”


    衛無忌見錢成似乎又可以交流了,也不知是不是開頭念的那一段經文起了作用,便試探著問道。


    “發生什麽事了,搞成這樣?”


    “做了個夢,也不知現在醒沒醒。”


    錢成看著手裏已經碎成了渣渣,可偏偏還是被血光黏合在一起的刀型,總覺得自己依舊還在夢中。不過他開始懷疑自己在做夢時,便已經試著去控製這個夢了。


    沒有成功,那想來就不是夢吧。


    “做了個夢?什麽夢。”


    “殺人的夢。”


    “殺誰?”


    “殺人。”


    錢成看了衛無忌一眼,見衛無忌似乎沒明白他的意思,又補充道:


    “很多人。”


    “你果然也是入魔了。”


    夢中殺人,與現實無異。因為你身在夢中,不知是夢。


    衛無忌歎息了一聲,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當年他那天賦,悟性,品行,無一不是上上之選的乖徒兒,也是這般一夜之間性情大變,目泛紅光,手持血色兵刃。


    隻是和錢成這般懶散的樣子相比,楊肆當年倒是真像個魔頭一樣,殺了很多人。也不知當年的楊肆有沒有做過錢成的那個夢,又或者他一直都在夢中,不曾醒來。


    “還入魔呐,你當這是小說?怎麽講,這是不是算我贏了,還是說明日再打過一場。”


    錢成散去了手中的無名刃,伸手揉了揉眉心,現在倒是又有些疲了。


    “我想過你會贏,但不是以這樣的方式。想來這或許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意如此,我欲何為呀?罷了,贏便是贏,這個你拿去吧。”


    衛無忌掏出了自己的卡冊,翻到了其中一頁。看了許久,伸手從中拿出了一張魂卡遞給了錢成。


    “是不是弄錯什麽了,我要的是參加世界賽所需要的通過金係魂館的證明。”


    錢成沒有伸手去接,打了幾天,他可不是為了這張不知道是什麽魂卡。要是接了之後,衛無忌再跟他玩一出二選一,他可受不了。


    “嗬嗬,拿著吧,通關證明也會給你的。”


    “我有無名刃就夠了,也不需要其他的兵器類的魂物。”


    錢成嘴上這麽說著,身體卻很老實,伸手捏住了衛無忌遞過來的魂卡,拽了一下。


    沒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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