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書忽然變臉,趙桓禹立刻意識到了不對。


    他抱著窈娘轉身就走。


    沈錦書哼笑一聲,加快腳步追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追趕著離開了蘇星雲的院子,誰也不知道他們是要打架。


    正在隔壁梳妝的贅婿墨昭隔著窗戶看了一眼,低頭對趴在窗戶上的兒子說,“你看,我就說了吧,你沈姐姐跟小王爺才是一對。”


    墨無傷小手托著臉頰歎氣,“是啊,沈姐姐追小王爺追得真開心啊……”


    墨昭笑了笑。


    十八歲的小姑娘,跟十九歲的少年才是般配的一對,他從未對人家小姑娘有過任何冒犯的念頭。


    ……


    沈錦書追著趙桓禹回到院子裏,趙桓禹見院子裏沒有外人了,於是停下腳步笑眯眯看著沈錦書衝過來打他。


    窈娘抱著他脖頸緊張地喊,“小舅舅快跑!沈姑姑來打你了!”


    趙桓禹薄唇微勾,“打就打唄,這兒都沒外人了,打幾下怕什麽?她那小胳膊小腿的,還能打死我不成?”


    窈娘目瞪口呆地望著小舅舅。


    原來小舅舅是願意被沈姑姑打的?


    他隻是怕有人看到他挨打而已?


    在趙桓禹注視下,沈錦書衝過來就給了他胳膊一下,他沒躲沒避,隻無奈地說,“你講不講道理啊,辜負你的是那個野男人,搶走野男人的是蘇星雲,你不去打他們,你打我作甚?”


    沈錦書委屈盯著他,“因為他們沒有看我笑話,就你,一直在幸災樂禍看我笑話!你知不知道幸災樂禍落井下石的人有多討人嫌!”


    趙桓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舉手承認錯誤,“是是是,我承認我幸災樂禍討人嫌了,可是,你好好一年輕貌美的小姑娘,這不是你自己把自己搞成個笑話的嗎?你這麽好笑,還不許我笑一下了?”


    他望著氣鼓鼓的沈錦書,好笑道,“我真的納悶,你腦子到底是怎麽想的?你才十八歲,不是二十八三十八,你年紀輕輕怎麽會有去父留子這麽荒誕的想法呢,人家少女懷春想的是跟夫君白頭偕老舉案齊眉,你倒好,你居然想做寡婦?”


    沈錦書一噎。


    她自己暗搓搓想做寡婦是一回事,被人當麵問出來,就免不了尷尬了。


    她低著頭尷尬踩著腳尖,小聲說,“白頭偕老舉案齊眉誰不想,可你們男人有幾個靠得住的?你們男人活著就想三妻四妾尋找新鮮感,一天不死,就一天不安心,可是死了男人做了寡婦就不一樣了,守著個牌位,從此再也不用麵對夫君又對別的女子動心的殘酷事實,一個人安安靜靜養著孩子,不用爭吵,不用受氣,不好嗎?”


    趙桓禹臉上的笑,慢慢消失了。


    他皺緊眉頭盯著沈錦書。


    這姑娘,怎麽會有這麽悲觀這麽逃避的念頭?


    她潛意識裏覺得天底下所有男人都靠不住,與其奢望男人不變心,不如直接把男人變成冷冰冰的牌位。


    趙桓禹想說點什麽,可又覺得,這姑娘的念頭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人家根深蒂固的念頭,不是他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


    趙桓禹沒有勸她,也沒有說教。


    他選擇了打趣玩笑。


    他湊近沈錦書耳邊低聲說,“哦,是嗎?你若是這麽想的,那我覺得你嫁給我挺好的,像我這種以身許國的將軍,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死在戰場上了,我死了,你就能做個瀟灑自在的寡婦了,是吧?而且我戰死沙場還能為你換來哀榮,至少十年裏誰都會看你亡夫麵上敬你三分,是吧?”


    沈錦書微愣。


    她以為趙桓禹會長篇大論對她說教,說她離經叛道想法荒誕,結果,趙桓禹居然跟她說這個?


    她抬頭不可思議地望著趙桓禹,覺得這人腦子有病。


    趙桓禹瞥了眼她,又說,“幹嘛不說話?你可以做墨昭的寡婦,不可以做我的寡婦?我覺得我的條件比墨昭好多了吧?他一窮二白,他死了除了給你留下個拖油瓶,還能給你留下什麽?我就不一樣了,我是雍王府世子,我要是死了,還能給你留下偌大個雍王府呢,以後你跟孩子守著王府過日子,每天穿金戴銀混吃等死,這日子不舒服?誰要是欺負你,你抱著我的牌位進宮找我皇伯父一哭,什麽麻煩事兒都能給你解決了,這日子不美?”


    “……”


    沈錦書瞪圓眼睛,上下打量著趙桓禹。


    別說。


    這人說得還挺有道理。


    他要是能戰死沙場,做他的寡婦是比墨昭條件好……


    剛想到這兒,沈錦書忽然打了個激靈!


    她反駁趙桓禹,“你擱這兒跟我畫大餅呢?墨昭是短命之相,活不過半年是他的命數,你能一樣嗎?你哪天死是個未知數,總不能每次你披甲出征我都在家燒香拜佛求你戰死沙場吧?你父王母妃不得把我大卸八塊?再說了,我盼著你戰死沙場,那不是等同於盼著敵軍大勝,盼著我朝大敗塗炭生靈?”


    趙桓禹噗嗤笑出聲。


    他拍了拍沈錦書的發頂,“算你還有點良心,舍不得我死。”


    沈錦書翻了個白眼,正要說話,忽然,侯府門外傳來一聲聲禮樂奏鳴。


    沈錦書和趙桓禹驀地看向侯府門口。


    他們對視一眼,“是公主駕到的儀仗。”


    兩人不再鬥嘴,立刻帶著窈娘往府門口走去。


    兩人趕往侯府門口時,門口已經跪滿了黑壓壓的一群姑蘇城官員。


    “姑蘇城一眾官員跪迎公主殿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


    馬車裏,傳來華陽公主略顯疲倦的嗓音。


    宮女將車簾掀開,華陽公主在駙馬爺的攙扶下,緩緩走下來。


    七歲的小招娣也從馬車裏下來,一邊挨著華陽公主走一邊拉著華陽公主的袖子,一舉一動盡顯親昵,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兩人是感情很好的母女。


    沈錦書看到招娣和華陽公主親昵的一幕,她下意識看向趙桓禹懷中的窈娘。


    滿懷期待跑出來見爹娘,窈娘原本很高興的,可是看到華陽公主身邊亦步亦趨的招娣,窈娘臉上血色盡褪。


    她咬著嘴唇看著華陽公主,忽然轉頭望著沈錦書,輕聲說,“沈姑姑,她已經有女兒了。”


    停頓了一下,窈娘的嗓音越發輕了,“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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