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淵深深望了一眼趙桓禹,他捏緊酒杯,轉手一仰而盡。


    “桓兒你已經把話說到這兒了,我若是還扭捏退避,就辜負你的一片苦心了。”


    他含笑凝望趙桓禹,“那我就直麵我的心意,我們今後,各憑本事,不論沈姑娘中意誰,都不影響我們的兄弟之情。”


    他衝趙桓禹伸出手掌。


    趙桓禹笑著伸出手,兩人一擊之後用力握住手指,相視而笑。


    將兒女私情的話說開了,趙桓禹又說起了正事兒。


    他皺緊眉頭,“我方才進宮向皇伯父複命,給你帶回來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秦仲淵神情凝重。


    他說,“先聽好消息吧,我已經聽夠了壞消息。”


    趙桓禹說,“好消息是,皇伯父方才知道你是泓兒的親舅舅,他改變了態度,他說你和三公主趙寶華的事,他不插手,不過問,你要怎麽報複都行,他裝作不知此事。”


    秦仲淵微愣。


    他報複三公主,最大的難題就是皇帝的震怒,畢竟天子一怒浮屍千裏,他秦家滿門根本不夠皇帝砍。


    若皇帝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那他還怕什麽呢?


    他很慶幸,皇帝如此聖明。


    他更慶幸,他忽然冒出來個外甥做他的保護傘。


    一瞬的欣喜過後,他又問趙桓禹,“皇上怎麽會知道我和趙寶華之間的事?”


    趙桓禹沉聲說,“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壞消息了。”


    他將寧太後也參與了當年之事如今還拿這事兒來威脅皇帝的種種,全部告訴了秦仲淵。


    他眼神凝重,“所以如今,我們得抓緊時間解決這個麻煩,否則跟寧太後合作的幽影樓將你六年前的事曝光,你就麻煩了。”


    秦仲淵握緊酒杯,眼中殺意騰騰。


    原來,當年害他的人還不止一個趙寶華!


    寧太後竟然才是真正的推手,是這個老毒婦唆使了趙寶華來害他!


    這兩個人,全都該死!


    他深吸一口氣,抬頭望著趙桓禹。


    “如今我倒是不懼怕他們拿我背後的刺青說事兒,托沈姑娘的福,她已經幫我解決了後背上的刺青。”


    “隻不過,與其被動等著幽影樓把髒水潑我頭上再來解釋,不如我主動揭穿這事兒,鬧得轟動一點,將當年被囚禁之事推到別人身上……”


    “我去找一個罪大惡極的替死鬼……”


    ……


    趙桓禹從秦仲淵這兒離開,便徑直回了雍王府。


    回去之時他就猜到母妃會在他院子裏等著他,當他推開院子門,果然,他母妃正冷著一張臉坐在石桌邊等他。


    他歎了一口氣,“母妃。”


    雍王妃扭頭看向他。


    嗅到他身上的淡淡酒氣,雍王妃皺緊眉頭,“你喝酒了?”


    趙桓禹在雍王妃對麵坐下,“是,跟仲淵一起喝了幾杯。”


    雍王妃皺眉望著他,“你跟秦仲淵倒是好,可你知不知道,他們家在撬你牆角?你知道今天秦夫人叫我去做什麽嗎,說是敘舊,實際上是問我要不要沈錦書這個兒媳婦,我若是不要,她就要想辦法去哄沈錦書嫁給她兒子了。”


    趙桓禹驚訝地望著雍王妃,然後實名羨慕,“哇,那秦夫人可真好啊,母妃故意告訴我,是想讓我好好羨慕仲淵有個好娘親嗎?”


    “……”


    雍王妃本想讓兒子跟她同仇敵愾,結果,兒子竟然是這樣的反應!


    她都驚了!


    她咬牙切齒地望著她兒子,心裏的火氣噌噌直冒,“你這是什麽意思?你羨慕人家有個好娘,你娘比不上人家是吧?”


    趙桓禹搖頭笑,“沒有沒有,他娘挺好,我娘也挺好的,他娘在絞盡腦汁幫他娶他喜歡的姑娘,我娘也在絞盡腦汁幫我娶您自個兒喜歡的兒媳婦,一樣的!”


    “……”


    雍王妃被兒子這綿裏藏針的話氣得血氣上湧。


    她怒氣衝衝拍著石桌,“趙桓禹!我在外麵受別人的氣,回來還要受你的氣,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娘?”


    她眯著眼,冷聲道,“是不是沈錦書跟你告我的黑狀了?今天她跟我起衝突,我走了以後她是不是添油加醋跟你說了些不中聽的話?她怎麽跟你說的,你說來我聽聽!”


    趙桓禹撥弄著桌上茶碗,慢條斯理道,“我跟沈錦書都沒說上兩句話,人家就愛答不理地離開了,她哪兒有閑工夫跟我告你的黑狀啊?她得對我有意思才會專程來告您的狀啊,人家都不稀罕我,也不稀罕您,她犯得著來告誰的狀?她都對您視而不見了,她的態度您還沒看明白呢?”


    趙桓禹看了眼母妃,又說,“您別冤枉沈錦書了,今兒的事是仲淵告訴我的,今天沈錦書根本沒招惹您,您不喜歡她,她就不搭理您,這很正常吧?您在不舒服什麽呢?”


    雍王妃氣得要命。


    她怒道,“我在不舒服什麽?我隻是前些天跟她說你們倆不合適,我不想讓她進趙家門,除此之外我並沒有做什麽不該做的事吧?我是王妃,我也是她的長輩,她見了長輩行個禮難道不該?她的禮數呢?”


    趙桓禹嘖嘖道,“人家又不做您兒媳婦,您管人家禮數周到不周到?我看她對秦夫人的禮數不是挺周到的?”


    雍王妃氣得騰地一下站起身,“趙桓禹!你放肆!你為了個女人竟敢這樣跟你母親說話,我不能管她,我還不能管你了是吧?”


    趙桓禹抬頭望著雍王妃。


    他笑得平靜。


    平靜之中有一種心死的寂寥。


    他說,“母妃,您不用這麽生氣,您對沈錦書也不必有這麽大的敵意,因為她不可能成為您的兒媳婦了。我方才已經跟仲淵說開了,他喜歡沈錦書,他可以盡管去追求,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您就能跟我一塊兒去喝他們一杯喜酒了。畢竟仲淵他那麽好,他跟沈錦書又有祖輩留下的婚約,他爹娘還格外喜歡沈錦書,沈錦書不會放著那樣的福窩窩不嫁,反而來跳我們家這種火坑。”


    雍王妃表情錯愕。


    她不可思議道,“你不是喜歡沈錦書嗎?你怎麽會鼓勵秦仲淵去追求沈錦書?”


    趙桓禹平靜地說,“我是喜歡,並且將永遠喜歡下去,即便她今後嫁了人,我也會將這份喜歡藏在心底一直守護著她。母妃,您想要孫子嗎?那您可以從現在就跟我一起等了,等仲淵跟沈錦書生了孩子,我就去高高興興當義父,我把她兒子抱過來養,她和仲淵恩恩愛愛,我們來幫他們養娃,等我們將來都老了,等她兒子長大了,她兒子肯定會把我接過去跟她們住一個家裏一起養老,那我跟她們不就是一家人了嗎?”


    “……”


    雍王妃的表情是崩裂的。


    她震驚望著她兒子,好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你是不是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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