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沒了油,當拜高卓劉。


    當年城寨曾有三位大佬:高全峰、卓貢、劉震雲。


    搞賭城的高全峰,我在和頭酒上曾見過。


    搞地產的卓貢,我在廟街酒店曾與他女兒卓希一起睡過。


    搞拳台的劉震雲,我曾坑過他的兒子劉盛雄。


    汗巾豹嘴裏講得劉震雲,會不會就是那位最後死在了暗溝裏的女拳台大佬?


    難不成我父親當年去過城寨,與她還有過交集?


    我與三爺互相對視了一眼。


    三爺對我之前的經曆一清二楚,皺了一皺眉頭。


    “阿風,要麽一步到位,讓小可給汗巾豹治病,等徹底治愈後,一次性全部問清楚。”


    “要麽分兩步走,從他嘴裏獲知一些重要信息,我們根據這些信息調查,病讓小可邊治著。”


    我沒任何絲毫猶豫。


    “弄醒他!”


    小可拿起了一根銀針,在汗巾豹的脖子後麵輕輕刺了一下。


    汗巾豹頓時“嗷嗚”一聲慘叫,瞬間醒了過來,本來他的軀體反應是要跳起來的,但因為手腳被銬子死死銬住,起不來身,表情立馬變得惱怒,可當他轉眼瞅見了我之時,立馬換了一副嘴臉,笑嗬嗬問:“定山哥,你把我綁起來搞什麽?”


    我揮手讓他們幾人先出了病房,開始對汗巾豹問話。


    汗巾豹倒是挺實誠的,幾乎有問必答。


    可他畢竟腦子有問題,講話總是顛三倒四,不是說讓我去開堂口立字頭,就是說帶我去缽蘭街找漂亮姑娘。


    倒也不是全無收獲。


    我獲得了金龍古刀的情況。


    汗巾豹鬼主意挺不錯,從治安公署拿刀回去之後,他竟然將刀悄悄藏在了屋坪茅房的油氈布下麵,自己則背著一把假刀四處晃蕩。


    此外,我還獲知了另外一條關鍵線索。


    當年城寨有一位名叫阿媚的女人,我父親去城寨辦事之時,就住在她的家裏,兩人關係好像很曖昧,要不然我父親也不會讓汗巾豹照看她,現在她人還活著,就住在清水灣。


    “我挑!定山哥,你腦子也跟我一樣壞了嗎,怎麽什麽事都要問我?”


    “你別再問了,我頭快要暈了……”


    我一拳將他直接給幹暈。


    出了病房門。


    我對他們說:“三爺、小可,你們在醫院給他治病,我先去拿刀,再去清水灣找一位叫阿媚的女人。”


    汗巾豹人暈著,不紮特定的穴位醒不了,手腳被銬,還打了鎮靜劑,三爺和小可的安全不會有任何問題。


    三爺聞言,點了點頭。


    “你去吧。”


    我轉身離開。


    黎沫夏見狀,撒丫子跟了出來。


    “寧懷風,我陪你一起去!”


    我回頭問:“你不用去上課的嗎?”


    “本來要!但上次你氣了我之後,我就不想上課,請了一個月的假。”


    “一個月?不會被開除?”


    “無所謂嘍,我上課隻是愛好,又不為賺錢。”


    “……”


    好吧。


    有錢人的世界我也不懂。


    兩人先去了屋坪,在茅房油氈布下麵順利拿到了金龍古刀。


    我欣喜不已。


    汗巾豹之前可是當著屋坪一眾鄰居的麵將刀送給了黎沫夏(盡管送的是一把假刀,但鄰居並不知情,皆認為他送了真刀),現在真刀到了手,有鄰居作證,我從此算是告別搶劫犯的嫌疑了,接下來隻要找到阿媚,應該能將當年之事弄清楚。


    還別說。


    黎沫夏當時所提出的兩步走戰略,雖然過程不盡如設想,但也算給我徹底打開了局麵。


    “謝謝!”


    在車上,我摸著失而複得的金龍古刀,真誠地對黎沫夏說。


    黎沫夏性格屬於典型的沒心沒肺,之前她在病房裏都快被嚇暈過去了,現在又恢複了大大咧咧的狀態。


    “真要謝就以身相許嘍。”


    “……”


    話一出口。


    她可能覺得失言了,俏臉頓時一紅,忙不迭解釋。


    “我習慣了跟姐妹開這種玩笑,你別當真。”


    眼見車上氣氛有一些尷尬。


    我故意引了一個話題。


    “向你解釋一下,我沒被卓希包養。”


    黎沫夏聞言,先是愣了一下。


    半晌之後。


    她表情竟然略帶一絲羞赧,眸子有些不安地瞥向後視鏡,假裝認真開車。


    “哦,知道了。”


    我靠!


    她不會誤以為我向她表示自己單身可撩吧?


    哥們僅僅隻是想引一個話題來緩解尷尬氣氛而已,在當年秘辛沒弄清楚、自己命沒徹底保住之前,我可沒有任何男女之情的心思。


    車到了清水灣。


    兩人下車後往裏麵走。


    清水灣名字雖好聽,但它與屋坪為港市兩個典型的蝸居之處,隻不過一個是碼頭工人的聚居地,一個為城寨後人的聚居地。


    曆史因素使然,清水灣匯聚著不少無所事事的爛仔、躲災禍的猛人、寡居嚼舌的師奶。


    沿途打聽了一下,阿媚住的地方挺好找的,她在清水灣開一個小洗衣鋪。


    快到洗衣鋪的時候。


    我們見到一個壓水井旁邊,一位四十多歲的女人,體型消瘦、臉無血色,穿著漿洗的發白衣服,吃力地抱著一大盆衣物進行漂水。


    女人眉眼真的很標致,即便一副營養不良、膚無光澤的狀態,但五官靈動韻味,可以想象年輕時候必然為一位絕美女子。


    她旁邊站有一位瘸著腿的醉鬼,見女人抱不動已浸透了水的衣物,笑嘻嘻地去幫忙。


    “阿媚啊,我說過讓你跟我的嘛,以後再不用這麽辛苦洗衣服,你卻偏不聽。”


    女人好像很害怕醉鬼,趕忙將衣服放下了,轉身想走。


    醉鬼見狀,卻一把扯住了她,立馬惡心無比地占便宜。


    女人尖叫一聲,羞惱的滿臉通紅,甩開醉鬼的手,急急退後了兩步。


    “跛腳龍,你不要亂來!”


    跛腳龍得寸進尺,拽著女人就往旁邊走。


    “去我家玩啦,免了你這個月五百塊貸款利息!日租公寓那些二十來歲的年輕阿妹,我才給她們三百,你的年紀已算師奶了,這個價錢很賺啦。”


    女人神情極度恐慌,死命地掙紮,卻完全擺脫不了,哀求道。


    “龍哥,利息我結完洗衣賬會足數給……求你放開我。”


    “不行啦!你已經欠我好幾個月了。”


    黎沫夏見狀,頓時氣得不行,當時就拉開了隨身攜帶的包,準備拿錢出來。


    我抬手製止了她,示意她先站一邊去,別吭聲。


    “跛腳龍!”


    跛腳龍一聽,愣了一下。


    乘此機會。


    女人一把掙脫了他,急匆匆小跑著逃了。


    “邊個?”


    他搖晃著身子,翻著猩紅的眼,醉熏熏地問。


    我走了過去,笑著遞了一支煙給他。


    “他們都說清水灣龍哥,放高利貸好犀利的,誰想卻強迫中年師奶,你這麽下三爛啊?”


    “你知道個屁!她可是阿媚啊,當年城寨一枝花啦,我做夢見到她都忍不住!”


    “是嗎?沒看出來哦。”


    “切!她年輕時候如果願意下水,上t台港姐要靠邊站,做小姐能紅透半天!誰知她就是蠢呐,非要守著一個腦瘤沒救的兒子,洗了十來年衣服……不是,你哪兒來的?”


    我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她兒子今年多大?”


    “十三歲……我不識得你,你問這麽多做什麽?”


    港市一般講虛歲,十三歲也就是八二年出生的。


    我父親是八四年來的這裏。


    還好,不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可嚇死我了。


    我將他嘴裏的煙拿走,轉手甩到了旁邊的臭水溝裏。


    跛腳龍瞪大了眼睛,一副懵逼的表情。


    我衝他笑了一笑。


    “你這隻腳是好的?”


    “死撲街你做咩……”


    他話音未落。


    我抬起一腳,直接將他踹翻在了臭水溝裏。


    跛腳龍嘴裏慘呼一聲,在臭水溝裏不斷撲騰,渾身又髒又臭,對我破口大罵,想爬起來幹我。


    我俯下身,狠抽了他一個大耳刮子,打得他找不到東南西北,再一把拎起了他的頭發,惡狠狠地警告他。


    “阿媚是我姨,她欠你的賬,我來頂了,改天來還你。”


    “你記清我的樣子,再敢對她動手動腳,老子一定讓你變成斷腳蝦!”


    我放開了他,轉身朝洗衣店走去。


    黎沫夏小跑追了過來,笑意盈盈捏起了小拳頭,做了一個鼓勁的手勢。


    “你的女人不讓動,你爸的女人也不讓動!”


    “專踹瘸子的好腿,你太帥了!耶!”


    我非常無語,轉頭瞅了她一眼。


    黎沫夏見狀,頓時放下了手,有點不好意思,沒再吭聲了。


    “我的女人誰敢動”這句話,是當時黎沫夏讓我扮她的男友,我對著太子恒裝逼說的,虧她今天還能聯係起來。


    人還沒到洗衣店門口,鼻尖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藥味。


    洗衣店大門緊閉著。


    估計阿媚擔心跛腳龍追過來,將門給反鎖了。


    為了避免她多心,我讓黎沫夏去敲門。


    “篤篤篤!”


    “請問有人在嗎?”


    黎沫夏連敲了好幾次。


    門才拉開了一條微小的縫隙,阿媚露出了半張臉,瞅見是我們,表情略微放鬆。


    “先生、太太,有洗衣服要洗嗎?掛在門口繩上就好,明天過來拿。”


    透過門縫。


    我見到她手中還死死抓著一根棍子。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我瞅著她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內心忽然湧起來一股奇妙的感覺,親切、信任、心疼……這是一種晚輩對長輩才有的獨特觀感。


    我叫了一句。


    “媚姨。”


    她愣了一下了,但手仍然緊緊地頂著門,絲毫沒有讓我們進屋的意思。


    “你是?”


    我拿出了胸口的玉佩。


    “哐當”一聲響。


    她像是如遭雷劈,手中的棍子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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