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路上走著呢。


    一輛計程車從我身邊經過,它往前開了一段路,竟然又從路口調了頭,折返回來,停在了我麵前,駕駛員搖下了車窗,衝我露出了一副賤賤的笑容。


    “臥槽!”


    “擦!”


    司機竟然是雄鷹國術館的叢老板。


    叢老板對我說:“阿風,沒想到在這兒能碰上你,快上車啦。”


    我上了車,轉頭瞅了幾眼這輛除了喇叭不響哪兒都響的計程車,心中疑惑不已。


    這家夥賭拳輸了錢之後,皇冠車已經賣了,現在開一輛破車,倒不奇怪。


    關鍵是車的副駕駛擋板上,貼著叢老板帶相片的銘牌號,顯然他已經成為了正兒八經的計程車司機。


    我好奇地問:“叢老板,你怎麽開上計程車了?”


    叢老板胖手抽出來一支煙,丟給了我。


    煙的牌子為南洋兄弟最便宜一款。


    連普通做工的百姓抽得都比這好。


    叢老板一邊開車,一邊解釋:“擦!我都快要餓死了,不開計程車,明日會沒有早茶喝啊!”


    我問:“雄鷹國術館不是保下來了麽?你當初還信誓旦旦說幾年內要靠著它翻身呢,開計程車才揾幾個錢,怎麽能夠你還債?”


    叢老板聞言,長歎了一口氣。


    “唉!別提了!”


    我瞅著他一副難受快死的模樣,皺眉問:“黎榮燦沒為你擔保麽?”


    這事是我牽的錢。


    當初老黎拍著胸脯說小事一樁,滿口答應。


    如果老家夥當麵一套、背後一套,我得好好找他理論去。


    畢竟河曲神馬還是我給他贏下來的,如今我又再送了他兒子黎沫鋒一個晉升的大梯子,不帶這樣言而無信的。


    叢老板搖了一搖肥嘟嘟的手。


    “擦!不是啦!阿風你出了麵的事,怎麽可能會辦不成啦,是我自己沒開了。”


    “我本來再借了一點錢,打算招一些武師來重新開業。你也知道的,國術館其實跟餐館一樣,關鍵不在老板,而在於武師啦。可之前那一批蛋散,見我倒灶了,不願意再跟我,全跑了。我自己到外麵去招,要麽是來騙錢的水貨,有名氣的大師傅,我又開不起價。”


    “折騰了好久,日常水電租金開支不斷,卻一毛錢沒得進賬,我隻能關門大吉嘍。我又不會別的手藝,不能幹重力活,老婆還跟我離了婚,沒辦法隻能讓朋友幫忙注冊了一個計程車司機號牌,糊一下口啊。”


    我:“……”


    叢老板回頭瞅了我一眼,一臉難以掩飾的憂傷。


    “擦!阿風,你不說話,煙也不抽,是不是看不起兄弟啦?”


    “我告訴你,這種帶過濾嘴的南洋兄弟,也就是見你來了發上一支,我平時都抽煙絲的!”


    “不過,我落魄之後才發現,抽煙絲其實與抽過濾嘴沒什麽區別啦。就像去馬殺雞花大錢找妹子玩,與自己在家看鹹濕片解決需求,最終效果一樣的。“


    講完之後。


    他將車停靠在了路邊上,扯了一點舊報紙,往裏麵卷了點煙絲,拿火柴點著了,一臉享受地衝著窗外吞雲吐霧。


    我以為自己沒錢坐計程車已經足夠慘了。


    可現在見到叢老板滿腦肥腸,淒慘無比又一副無所屌謂的模樣,覺得他實在比我慘太多了,我想笑,又覺得不大合適,隻得趕緊點起了煙,抽了兩口。


    不過這玩意兒實在太嗆了,反而弄得我直咳嗽,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個死胖子看鹹濕片解決需求的樣子,實在忍不住,嘴角上翹,笑了起來。


    叢老板轉頭見到我笑,滿臉無語,


    “擦!邊個有我慘啊?!阿風你還笑我,有冇一點人性?!”


    “……”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擦,阿風你真的不要笑啦,我也忍不住了,哈哈哈。”


    叢老板肥臉肌肉直哆嗦,後來可能受到了我笑聲的感染,竟然也受不了笑了起來。


    與我的開心不同。


    叢老板的笑聲多少帶一點苦澀的自嘲腔。


    好一會兒之後。


    我強行忍住了。


    叢老板手捂住肥肚子,滿臉無語地白了我幾眼。


    我咳嗽了兩句。


    “叢老板,你在港市國術圈混了這麽多年,就沒有哪位名氣大點的武師來撐你一下?”


    “哪怕用半年時間,招上一期學生,賺成第一桶金,也有了翻身的資本,不至於混成這死樣子。”


    叢老板說:“我倒認識港市第一高手,隻怕人家擺譜不願意來啊。”


    我問:“誰?”


    叢老板回道:“你。”


    我:“……”


    叢老板見我不吭聲,一臉正色地解釋。


    “擦,阿風,我不是在拍你的馬屁啦!現在黃帽風的花名,在港市國術圈都火爆了,不少人想要打敗你揚名立萬啊!”


    “因為七級浮屠塔?”


    “七級浮屠塔隻讓你小有名氣而已,真正給你撐起全港第一名氣的是朱白鳳啊!”


    “誰?!”


    “你知唔知她在廟街擺了天擂?朱白鳳已經連打了二十多場,全港武師沒一個能贏她,她自己拉出了全港第一武師的橫幅啊!後來有人見了不服氣,指出她當時戴麵紗守終塔,曾被你給打敗過,你才是第一高手,朱白鳳撐死了算老二,把她給氣個半死!黃帽風的名氣,就這麽一傳十、十傳百,無人不知了!”


    我無語到了極致。


    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名氣竟然是恨我入骨的小朱給我宣揚起來的。


    可這並不是什麽好事!


    一來我根本沒有全港第一的本事,就近段時間碰到的朱白鳳、豹叔、小付,我沒一個敢說一定能贏了他們,甚至,連小生門那一群鳥人,我如果大意一點,可能都會折戟。


    二來老祖宗讓習武之人務必守道讓禮藏鋒,有原因的。強中自有強中手,一旦開始宣揚自己為某某第一,必然會有一堆排名第二之人,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你給幹掉。


    無敵多麽的寂寞,主要原因是覺得自己無敵之人,絕大部分都已經躺進了棺材裏。


    叢老板抽了一抽鼻子。


    “所以,阿風你願不願意在雄鷹國術館豎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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