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我迅疾抓起旁邊床頭櫃上的煙灰缸,直接往後窗玻璃砸了過去。


    “哢嚓”一聲響。


    玻璃四碎!


    那張臉突然不見了!


    我忍著身上的劇疼,緊急從床上起身,準備尋找對方,可一轉頭,卻發現那個女人正站在我的身後。


    終於看清楚了她的樣子。


    青陽的師父!


    她渾身血淋淋的,雙目暴凸,惡狠狠地問:“你是誰?!”


    我大罵道:“我是你親大爺!”


    話音畢。


    我一腳踹翻了旁邊的書架,書架向她身子砸去。


    “嘩!”


    書全砸落下來。


    可她步伐猶如鬼魅一般躲過,人已閃至我的身旁,凶狠一拳朝我當胸擊來。


    我猝不及防,整個人猶如被卡車撞擊,倒在床上,五髒六腑仿佛全裂了。


    她迅疾躍上了床,手中陡然掏出了幾枚人骨釘,朝我當胸刺來。


    墮入深淵一般的痛楚!


    我根本動彈不得。


    對方雙手死死地掐著我的脖子,神情極為怨毒,咬牙切齒:“你到底是誰?!”


    我感覺她的雙手像一把烙紅了的大鐵鉗,不僅滾燙無比,而且力量奇大,憋悶的我胸腔簡直要炸了,腦袋一片空白,在那一瞬間,我如同進入了無盡的黑夜,完全感知不出軀體的存在,整個人似乎懸在空中飄蕩。


    她這是把我的魂給掐出了來?


    正在此刻。


    燈突然亮了!


    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


    我從剛才那片虛無中蹙然驚醒,抬眼一瞅,發現豹叔正站在床邊,瞪大眼睛盯著我。


    “阿風,你發癲啊,掐自己脖子?”


    “……”


    我全身大汗淋漓,摸了一下自己的胸膛,發現並沒有任何異常,再轉頭往四周瞅去,後窗玻璃也沒碎,書架也沒倒,煙灰缸仍完好無損地躺在床頭櫃上。


    噩夢?!


    這特麽也太真實了!


    小可聽到了響動,也從隔壁房間匆匆跑了進來。


    “哥,怎麽了?!”


    我大口喘著粗氣,沒有回話,豹叔替我回答了。


    “我半夜起來撒尿,聽到房間裏有動靜,見阿風正掐著自己脖子,大喊‘你是誰’,恨不得弄死自己的樣子,扇了他好幾耳光才扇醒。你是誰?你是黃帽風,我們的老板,港市第一武師,腦殘了啊?”


    小可見我肩頭上的紗布都已經崩開了,滲出了血,便讓豹叔去睡覺,她給我重新包紮。


    “哥,你是不是從來沒打輸過?”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來港之前,幾乎沒贏過。”


    之前與阿米對練,她是絕不可能讓我贏的,哪怕是耍奸計,她最後一定會讓我輸得連媽媽都不認識。


    真正贏,還是來了這裏之後。


    不過,被別人摁在地上瘋狂摩擦,倒還真屬第一次。


    可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輸不起的人,人生準則便是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偷襲、偷襲不成就跑、跑不了就立正挨打、挨打扛不住就求饒、求饒不成就裝孫子加入……反正隻要人活著,總有一天我會搞得對方哭爹喊娘。


    怎麽可能會因為輸不起而有心理陰影做噩夢?


    小可說:“明天我給你弄一點安神藥來吃。”


    她給我重新包紮好,轉身離開,可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小臉紅紅的,弱弱地問了一句。


    “你一個人睡,害不害怕?”


    我說:“有點。”


    倒不是害怕那個怪女人,而是生怕等下再做噩夢弄死自己,到時墓誌銘怎麽寫?


    黃帽風,虔州人士,愛裝逼,少武德。


    初從武,鬥墓賊,坑敵入獄,一展鋒芒。後戰七級浮屠,魂牌加持,所向披靡,武冠全港。遂開武館,拜山壇、奪武行、挑字頭、搶鬼雕、逮運王、伴紅顏,風頭無兩,時人稱之為香江渣渣風。


    後遇一魔女,馬場遭襲,慘敗而歸,驚恐憂思,鬱鬱而不能寐,雙手掐頸,卒。


    好特麽丟人的!


    小可聞言,輕輕地“哦”了一句,走到了床前,像小貓一樣鑽進了被窩,身子半靠在床頭,臉紅的要滴出血來,拍了拍自己的雙腿,聲音若蚊子。


    “你躺在這兒睡。”


    我躺了上去。


    小可溫柔地瞅著我,給我蓋好了被子,轉手關了燈。


    “睡吧。”


    我聞著小可身上怡人的香味,一晚上睡得很好。


    翌日大早。


    小可出去采購藥材給我弄安神藥了。


    八點左右,我在會館門口呼吸新鮮空氣,見到黎沫夏開著車過來了,她將車停下來,衝我笑道:“寧懷風,看我給你帶什麽藥,超補的!”


    她轉身繞到車尾去開後備箱。


    就在此時,一輛工程車突然從街角轉了出來,駕駛室的司機神情極度恐慌,嘴裏在大喊著什麽,好像刹車突然失靈了,車速度飛快,就要往正低頭在後備箱拿東西的黎沫夏凶狠撞去。


    “沫夏!”


    我腦瓜子嗡嗡響,大吼一聲,身軀若離弦之箭衝了過去,一腳往黎沫夏踹去,將她直接給踹飛了幾米遠。


    “吱嘎!”


    刺耳刹車聲傳來。


    眼前的場景頓時換了。


    不知道何時,我人已經站在了街道的正中間,離工程車的車頭隻有幾十公分距離,車上司機額頭大汗淋漓,打開了車窗,探出頭衝我破口大罵。


    “冚家鏟!你特麽尋死咩?!要死不要找老子啊,去跳海、翻樓、服藥、割脈……多的是辦法啊!死叉燒!”


    不遠處的黎沫夏仍在紅色跑車的後備箱邊上,滿臉驚悚又不可思議地瞅著我。


    我驚呆了。


    剛才黎沫夏沒有任何危險,我出現了幻覺,自己跑到馬路中間來撞車尋死?


    黎沫夏趕緊瘋跑過來,扯我離開了工程車,聲音發顫埋怨。


    “你做咩呀?!瘋了一樣跑路中間,嚇死人啦!”


    中午時分。


    小可回來了。


    眾人將之前發生的情況給她講了一遍,小可瞠目結舌,緊急給我把了一下脈,俏臉大驚,轉身去尋出了之前從我肩頭上拔出來的人骨釘,一拉我的手。


    “安神藥沒用!我們得馬上去找烏先生!”


    縱使我是傻子,也發覺出來了,噩夢不是心理陰影,找工程車尋死也不是發癲,我應該是被人給害了,導致出現這些問題的罪魁禍首,就是之前的人骨釘。


    小可沒駕照,車技也不行,更不敢讓我開車,隻能由黎沫夏開。


    三人火急火燎地往烏先生住處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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