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裴府,小六子跟趙廚子拎著兩大袋子的幹貨跟在江窈身後。


    這位趙廚子也在江家待了十幾年。


    是江家的家生子,廚藝很好。


    過些日子,江父江母估計都要把趙家的都給送到江窈身邊。


    到了垂花門前,江窈瞧見垂花門上的牌匾,還是‘暮雲苑’三個大字。


    她望向守著苑子的三等丫鬟春雨,“春雨,我記得十天前不是讓你把這塊牌匾扔了,重新定個‘寒梅苑’的牌匾按上嗎?十天了,連這件事情還沒辦成?即便牌匾還沒訂好,這牌匾怎地不先取下來扔了?”


    春雨急忙說,“少夫人,是又琴姐姐說少夫人您當時隻在氣頭上,所以讓奴婢不用扔牌匾。”


    “是嗎?”江窈的聲音冷淡下去,“這麽說,她才是你的主子了?”


    春雨嚇了一跳,臉色發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不,不是,奴婢錯了,還請少夫人責罰。”


    春雨這才驚醒。


    少夫人才是她的主子,當時為何要聽又琴姐姐的。


    不管少夫人是不是氣頭上,吩咐她的差事,她就應該辦好,隻有少夫人才是她的主子。


    江窈道:“一天內,我要見到這院上的牌匾變成‘寒梅苑’。”


    春雨立刻說,“少夫人放心,奴婢這就去辦。”


    小姑娘也很聰明,知道少夫人這次不會深究。


    但是也不會給她下次機會。


    “去吧。”


    春雨立刻起身,出去辦這事兒。


    江窈沒打算追究春雨是什麽。


    以前也是她不好,給又琴的權利太大,想著又琴是跟著她身邊最久的大丫鬟,下麵的二等三等丫鬟都是聽她的。


    但是現在,江窈不可能再給又琴這個權利。


    她對自己是不忠心的。


    江窈回到房裏,吩咐珍珠把屋子裏丫鬟和下人們都喊了過來。


    江窈身邊一共六個丫鬟。


    大丫鬟又琴和珍珠。


    二等丫鬟喜福,喜蘭。


    三等丫鬟春雨和春竹。


    一二等丫鬟和陳嬤嬤就是照顧她貼身起居飲食,都在內院。


    兩個三等丫鬟,大部分都是白日輪流守著院子,有人來找,進來通傳。


    還有幾個粗使丫鬟婆子,那都是待在外院,做些其他活計,怎麽都接觸不到江窈。


    很快,除了春雨外的五個丫鬟,還有陳嬤嬤都過來了。


    又琴見到江窈,滿臉喜意。


    “少夫人,您可算回來了,奴婢都掛念您了,下次您出門,不如帶上奴婢吧。”


    實在是,江窈出去這幾日,她待在府中太無聊。


    少夫人又把管家權給了陳嬤嬤。


    陳嬤嬤什麽都自己經手,也沒她什麽事情。


    江窈捧著一盞熱茶,半倚在榻上,慢悠悠問又琴,“你們留在府中這幾日,可有什麽事情發生?”


    又琴急忙說,“夫人跟二姑娘過來過兩趟,不過嬤嬤都沒讓她們進來,少夫人,奴婢覺得這次您鬧的有些太過了,那畢竟是少夫人您的婆婆和小姑子,哪裏能如此落她們的麵子,大人知曉,心裏肯定也是有些怨您,這樣不利少夫人您和大人的感情。”


    她覺得自己是一心為了少夫人。


    要她說,少夫人這次實在有些過了。


    大人如今在內閣已經很是辛苦,少夫人不想著幫著分擔府中事情。


    還同大人家鬧成這般。


    豈不是讓大人更加操心,如何能夠安心去上衙。


    再說,少夫人嫁來裴家,也的確算是高攀。


    二姑娘有些話也是沒錯。


    另外五個丫鬟和陳嬤嬤聽了又琴這話,都變了臉色。


    她們貼身照顧少夫人,當然知道那日裴家發生了什麽。


    那個裴小姑子惦記太太給少夫人最貴重的陪嫁首飾,還想直接上手搶,搶不到竟還口出惡言!


    還說當初國公府出事的時少夫人就好了,就能沉少夫人的塘。


    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怎麽會有如此歹毒的心思啊,麵對的還是曾經把自己養的嬌慣白嫩的嫂子!


    又琴卻還覺得是少夫人的錯?


    而且大人能夠考取功名,江家是又出錢又出力,可不是平白占裴家的便宜。


    江窈麵上倒也沒動怒,繼續淡聲說,


    “那又琴你是覺得,我應該如何是好?應該把娘留給我珍珠步搖拱手讓給小姑子?還是應該讓我那婆母進了我的院子開了我的庫房?或者說你也覺得我那小姑子說的對?被汙了名聲的人應該是我?還可以沉我的塘?”


    說到這裏,江窈猛地把手上的茶盞重重的擱在手邊的茶幾上。


    即便動靜不大,也嚇壞了一屋子的丫鬟。


    她們這還是第一次見少夫人如此動怒。


    一屋子丫鬟全都跪了下來。


    陳嬤嬤也想跪下,江窈伸手攔住。


    又琴也嚇得不行,跪了下來。


    但她心裏倒沒多少太害怕的感覺,覺得這次也不會怎麽樣。


    因為她自幼跟著少夫人一起長大。


    少夫人還未出嫁時,性子雖偶爾頑皮,但也很好相處。


    出嫁後,更是侍奉公婆,溫婉賢淑。


    從不責罵下人。


    對身邊的丫鬟們都很好。


    又琴低著頭為自己辯解。


    “夫人,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江窈不再聽她說這個,問她。


    “前些日子,我不是吩咐春雨把院子裏的牌匾摘了,把院子的名字改成寒梅苑,你為何攔著春雨不讓?還是這個院子其實是你當家做主了?”


    又琴終於有點慌了。


    “奴,奴婢隻是想著院子的名字,是少夫人您對大人的感情……怕少夫人您後悔……”


    一屋子丫鬟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又琴竟還在為自己辯解。


    江窈道:“既然你連我的吩咐都能不聽,可見你也真心是覺得這院子裏該是你當家做主,既野心如此大,你也不用待在我身邊伺候著了,先去外院待著吧,我這裏用不起你這等幫主子做主的丫鬟。”


    此話一出,又琴傻了,也慌了。


    她抬頭看了江窈一眼,眼淚流了下來。


    “少夫人,奴婢知道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您給奴婢一次機會吧。”


    她這會兒倒是真的害怕了。


    去了外院,不僅要被外院的粗使丫鬟婆子們嘲諷打壓,而且想要回到內院,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江窈擺手,“陳嬤嬤,把人帶下去吧,有琴往後就在外院伺候,其餘的暫且不做變動。”


    她屋裏一個珍珠,兩個二等丫鬟也是伺候的過來。


    又琴還在哭,陳嬤嬤已經不給她機會,喊了喜福喜蘭兩個丫鬟捂著又琴的嘴,將人帶了下去。


    江窈這會兒喊來所有丫鬟處理又琴。


    隻是想要告訴自己院子裏的人。


    她才是主子。


    她不需要丫鬟替她做主。


    她隻需要她們聽她的話就好。


    需要她們在這個府中,隻聽她的話!


    要跟裴家鬥,她想要裴家下場淒慘,讓裴家受到應有的報應。


    她需要她院子裏的人忠心耿耿,不能有一點不忠之心。


    等到陳嬤嬤和兩個丫鬟回來,江窈笑道:“陳嬤嬤,喜福,喜蘭,院子守的很好,每人都賞。”


    給陳嬤嬤賞了五兩銀子,其餘兩個二等丫鬟都是二兩,三等丫鬟一兩銀子。


    就連外院還有廚房的也都各自得了賞錢。


    除了又琴。


    處理完又琴,江窈也有些困乏。


    她晌午在江家吃的很飽,晚上本不怎麽想用晚膳。


    還是珍珠擔心她的身體。


    “少夫人,趙廚子說晚上給您備鹹排骨幹貝青菜粥,鹹香鮮美又好消化,您待會兒要不要稍微吃點?”


    鹹排骨跟幹貝都是江父剛才給的。


    鹹排骨也是南方曬的好貨。


    江窈點點頭,“好。”


    不過半個時辰,院子裏就傳來一陣鹹香鮮美的味道。


    這味道實在勾人得很。


    江窈本不怎麽腹餓,都有些勾起腹中饞蟲。


    等到再晚些,一小砂鍋的鹹排骨幹貝粥,搭配著兩樣小鹹菜送來她的房間。


    江窈嚐了嚐,味道果真是極好,她胃口都有些打開了,美美吃上一頓。


    她吃的舒服。


    裴府其他人可就不行了。


    江窈的院子離正院不算遠。


    用晚膳時,正院那邊也剛好用膳。


    江窈院子裏的鹹排骨幹貝粥的香味又實在霸道的很,都傳到了正院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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