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6章他對你,蓄謀已久


    阿樾?


    關於……阿樾?他永遠不可能知道的事?


    每一個字眼,都似妖冶綻放的罌粟,令他上頭,上癮,對他有著難以抵擋的誘惑力。


    隻因,他深深地愛著他。


    而愛,亦是他被對方輕鬆拿捏的軟肋。


    “需要多久?我要趕著回去,為我愛人慶生。”柳隨風最終還是動搖了,沉聲問。


    “很快。”


    男人虛起陰沉的眼睛,側過身,單手抄兜,做了個請的動作,“坐我的車,走吧。”


    ……黑色轎車在夜幕籠罩的冬夜中疾馳,兩側霓虹靡靡的光影迅速倒退。


    坐在副駕駛的柳隨風摟著那捧白玫瑰,望向車窗外的目光猶疑而忐忑。


    男人邊開車,邊用深邃不可測的餘光,瞥著這張在男性中過度俊秀,漂亮,招搖的容顏。


    “你叫什麽名字?”柳隨風再度詰問他的身份。


    對此人的一無所知,讓他沒有一點安全感。


    男人將耐人尋味的視線從這張臉上移開,目視前方,握著方向盤的雙手一緊:


    “我叫,遲晝。白晝的晝。”


    柳隨風默念了一遍這名字,追問:


    “你和阿樾認識?你們怎麽認識的?你跟他有仇,還是怨?”


    遲晝不在看他,亦不再回答他任何問題。一個多小時後,黑色轎車駛入一個荒蕪的院落內,在一座廢棄別墅前停下。


    雖然,這裏無人打理,已經頹敗得看不下去,但柳隨風卻瞧得出來,這棟別墅若精心打理,那一定是個別有一番情致的房子。


    複古歐式風格,他一眼見了,便心生喜歡。


    遲晝挺紳士,率先下車,並為他打開車門。


    其實,柳隨風有一點後悔。


    但已經到了這步,似乎後悔,也來不及了。


    遲晝自顧自走在前麵,柳隨風跟在他身後,好奇地問: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怎麽?唐樾從來沒跟你提過,他在這裏,有一棟房子嗎?”遲晝腳步一頓,冷冷乜他。


    柳隨風眸光一凝,驚訝萬分,“你說……這房子,是阿樾的?那他為什麽要把這裏荒廢掉?”


    遲晝咬牙,推開別墅厚重的大門:


    “因為,發生了一件事,他覺得這裏的存在,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別墅裏,所有的家具都用白布罩著,凜涼的空氣中彌散著灰塵的味道,幽沉,陰鬱,冷清。


    柳隨風身為醫生,也有那麽點潔癖,但他身處這裏,卻並不覺得髒。


    相反,他莫名的,覺得很哀傷,時間和空間在這裏仿佛凝固住了,透出一絲無處訴說的淒涼。


    遲晝引領柳隨風來到樓上一個房間,竟是一個私人影院。


    柳隨風知道,唐樾有看電影的愛好。


    他們在m國的愛巢裏,也有一個私人影院。不知多少個夜晚,兩人靠臥在柔軟舒適的沙發床上,柳隨風滿臉幸福地依偎在男人懷中。聆聽著英文電影裏纏綿悱惻的台詞,他們埋肩擁抱,深深接吻,做更多私密,又親密的事。


    而這裏,和他們在m國別墅的那個房間,幾乎一模一樣。


    “你到底要告訴我什麽?”


    柳隨風耐心漸失,抬腕看表,“有話就趕緊說,我沒時間跟你在這兒耗!”


    “柳醫生,你喜歡看電影嗎?”


    遲晝無視他的心焦,邪裏邪氣地笑了起來,“我知道,唐樾喜歡看電影。


    我這裏有一部珍藏的片子,我想,他看到了,一定會非常的喜歡。”


    音落,巨大的熒幕亮起,映照著柳隨風白皙茫然的臉龐——


    環繞立體聲音響,身臨其境,回蕩著曖昧親昵的笑聲。一個,是唐樾,他馬上就分辨了出來。


    另一個,他不知,但聲色溫和,清冽動聽。


    “阿樾,你愛我嗎?”男人含著笑問。


    “愛。”


    唐樾的嗓音低醇沙啞,帶著一絲顫,飽含著濃烈的深情,“我愛你,愛你,永遠愛你。”


    他向來矜持,深沉,克己。


    這樣激烈,炙熱,簡直不像他。


    “那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呢?”男人的話語,暗蘊傷感,不易察覺。


    唐樾喘息沉沉,情動,亦激動,“我不許你說這種話!


    你若死了,我陪你一起!”


    “不,阿樾,我不要你出事,我要你好好活著。


    但,若真有那一天,我希望,你能永遠記得我。”


    柳隨風渾身的血液霎時匯聚在胸口處,狠狠地,翻天覆地地衝撞著他的五髒六腑。


    每撞一下,心上的碎痕,多一道,深一寸。


    他顫抖的手忙扶住沙發,幾乎要摟不住懷中的白玫瑰。


    與此同時,熒幕上,出現了唐樾與另一個漂亮的男人,頭挨著頭,臉貼著臉的畫麵。


    柳隨風眼底泛紅,呆呆地盯著熒幕上,那張與自己足有八分像的麵孔。


    但,哪怕再像,他也認得清,那個被唐樾親吻,寵溺,示愛的人,不是他。


    嘩啦一聲,白玫瑰掉在地上,窸窸窣窣,七零八落。


    視頻中的他們,儼然是恩愛的戀人。


    而他,不過是他們幸福的旁觀者。這支視頻,像記錄生活的volg,是唐樾手持攝像機親自拍下的。


    而場景,就在這棟別墅內。


    他們一起下廚,打掃院子玩鬧,在陽台上吹風,愜意地碰杯歡笑……每一幀,他都是唯一的主角。


    這一切,柳隨風與唐樾也都做過。


    曾經,那些記憶有多甜蜜,此刻,就有多殘酷,整個房間都是煉獄,對他施以淩遲疾首般的酷刑!


    “柳醫生,他跟你很像,對不對?”


    遲晝望向熒幕中的男人,濕紅的眼底布滿血與恨,“給你介紹一下,他叫遲夜,是我的弟弟。


    也是唐樾,曾經的戀人,曾經的摯愛。”


    “戀人……摯愛……”柳隨風錯愕盯著畫麵,倏然流下淚來,身子顫得止不住。“但,我和遲夜不是親兄弟,我們是在孤兒院相識,相伴長大的。我姓遲,但阿夜那時候卻連自己姓什麽都不知道。他認我當哥哥,所以他隨了我的姓氏。


    他說,我是白晝,那他就是黑夜。所以,他給自己取名,叫遲夜。”


    遲晝強抑心痛,看向神情僵白的柳隨風,笑容逐漸變得殘忍,“當年,阿夜頂著被世人不容的巨大壓力,選擇和唐樾在一起,又為了不讓唐樾為難,死在了他槍口之下。


    我的弟弟,屍骨才涼了幾年,唐樾就迫不及待,新歡換了舊愛,把曾經口口聲聲說要愛一輩子的人拋在腦後。


    更加可笑的,是他還找了你這樣,一個可笑的替代品。他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深情,對我弟弟的感情特別刻骨銘心,所以才會找一個替身,以解相思之情?”


    替身,替身,替身!這兩個字,像兩把尖銳帶血的匕首,朝柳隨風近乎窒息的心房進行歇斯底裏地屠殺!


    他從未奢望過,唐樾一生隻愛過他一個人。


    但隻要他是最後一個,就足夠了,他的曾經他並不在乎。


    可,他獨獨不能容忍——


    唐樾被他吸引,愛上他……是因為這張像極了舊愛的臉!


    “哈哈……有機會,我真想當麵問問佛爺,您找了新人對阿夜公平嗎?您找柳醫生,做阿夜的替身,對柳醫生公平嗎?”


    遲晝猖獗地大笑,笑出淚來,極度嘲諷,“不過我想,唐樾才不會覺得自己錯了呢。那家夥,狂傲瘋癲,薄情自負,他想要什麽,都要不擇手段地弄到手。


    柳醫生,我們佛爺對你,是蓄謀已久啊。”


    蓄謀已久。好一個蓄謀已久!


    柳隨風往後打了個趔趄,潮濕的眼底一陣紅,一陣黑,整個人沉沉地癱跪下去。


    ……


    時間分秒流逝,過了八點。


    為了讓柳隨風在盛京生活方便,唐樾在環境清幽,離市中心不遠,又私密度高的地段買了一棟四層高的別墅,作為他們的小家,亦是他送給柳隨風的小禮物。


    今晚,唐樾去買了兩兜子的食材,又挑選了一瓶上好的紅酒,親自下廚準備晚餐。


    雖然,是他過生日,但他做的菜,每一樣都是柳隨風愛吃的。


    他從不考慮自己,心裏,眼裏,隻有他的小狐狸。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上桌,唐樾忙得滿頭大汗,卻幸福感滿滿。可左等右等,柳隨風卻還未回來。


    他知道他是工作狂,忙起來會忘了時間,可今晚是特別的,他答應過他,絕不會加班。


    唐樾不免擔心起來,拿出手機,剛要打給愛人。


    門鈴響了。


    他忙走到玄關處,打開門,門口站著的是唐俏兒和林溯,手裏拎著蛋糕和禮物。


    “大哥,生日快樂。”


    唐俏兒清瘦的臉龐揚起溫暖的笑容,她精神恢複得好些了,最起碼,看起來好多了。


    林溯也笑著送上祝福:“大少爺,祝您生日快樂!”


    “謝謝,快進來坐。”


    唐樾心底一暖,隨即擔憂,“俏俏,你這麽快出院,身體可以嗎?”“早就沒事了,我是鋼鐵女俠!隨風哥哥在裏麵吧?”


    唐俏兒像個頑皮小鬼,抻著脖頸,眨巴著水靈靈的眸子往裏麵瞧,“大哥,你放心,我和阿溯就是送個禮物,心意到了我們就走,決不當電燈泡,春宵苦短我懂~”


    “隨風還沒回。”


    “還沒?!這都幾點啦!”


    “我正要給隨風打電話,不知道他是不是醫院有事,耽擱了。”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唐樾垂眸看著屏幕,陌生的號碼,令他眉心一緊。


    莫名的,心尖隨之一緊。


    他按下接聽鍵,貼在耳側,嗓音沉沉:


    “你好,哪位?”“佛爺,生日快樂啊。”那邊,傳來男人陰冷,戲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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