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寒、心冷,往後的日子,沒想好要怎麽過,她的日子,怎麽就過成這樣了呢?


    原本她有令人羨慕的好老公,有考上大學出息的好女兒,家庭和睦美滿,還有一個……供他們全家人打壓的……南星辭……


    “自作孽,不可活啊。”


    柳月莫名其妙的感慨,在眾人疑惑驚訝的目光中,她突然直直地朝著麵前柱子撞去,“南星辭,阿姨對不起你啊……”


    如今,也到了她償還的時候了!


    以前她如何對待南星辭,如今,一命換一命……


    幾秒之間,孟珞珞快柳月一步跑上前,一直當旁觀者的南一,看見親媽真的要尋死覓活,這才不管不顧地跑到柳月麵前,用盡全身力氣,才拽住柳月朝著柱子撞去的胳膊。


    “哢嚓——哢嚓——”


    兩道胳膊關節錯位的聲音,在寂靜荒涼的院內響起,一並而來的,還有警車鳴笛的聲音,“滴——”


    南宮闕剛想跑,就被警員一把拽住,手銬瞬間給人帶上。


    “你被逮捕了。”


    “不是,警察大哥們,這都是我家裏麵的私事,你們湊什麽熱鬧啊?”


    南宮闕試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們就給我放開吧,今天是我女兒不懂事,給你們胡亂打電話,回頭我說她一頓啊。”


    “你們消消氣,真不至於抓我!”誰家還沒個‘棍棒底下出孝子’?


    “你常年毆打你的女兒,虐待辱罵,如今上升到對你妻子的虐待,證據鏈條已經搜集完整,有什麽話,去警局裏說去!”


    孟珞珞眉頭微皺,證據?她記得她來之前沒報案啊!


    下一秒,她便想到其中的原因,她想過齊白和孟鍾泰會出手,卻沒想到他們出手這麽快!齊白和孟鍾泰最是護短,小時候她哭個鼻子,欺負她的人都能收到律師函警告,而南星辭所遭受的,程度遠在她之上,高出好幾個維度,也難怪他們出手迅速。


    “不是,就家裏麵的小打小鬧,你們還管啊?”


    南宮闕就不明白了,“再說,又不止我一個人,要說虐待,還是這個婦人虐待的嚴重,我最多隻是個從犯,她才是主謀,全部都是她的主意!”


    南宮闕趕緊甩鍋,試圖將責任全部推卸到柳月身上。


    昔日鶼鰈情深的夫妻現在開始內訌,柳月扯著沙啞的嗓子,忍住喉間想要吐血的癢意,“我是主謀?南宮闕你撒起謊來良心不會痛嗎?”


    “不是你想出來的那些惡毒法子,來討女兒歡心的嗎?”


    柳月反駁的話還沒說完,一雙銀光閃閃的手銬,也將她銬上。


    再然後,便是一直充當隱形人的南一,“不是,為什麽抓我啊?我怎麽了啊?”


    “你多次威脅、恐嚇受害者,幾十次從受害者手中奪取錢財,共計金額高達十萬元,造謠、侮辱誣陷受害者,對受害者造成的名譽損失情節惡劣!”


    “具體的詳情,我們到警局,慢慢聊。”


    危姬開口說話時,冷冽無溫度,公事公辦的態度很明顯。


    她正在睡夢中,忽然收到一封工作郵件,關於南星辭受害案,當即便接下了,全部過完證據後,她又作為知情人添加了點更確切的證據,並從專業角度補充出完整的證據鏈。


    “你,你是……”


    南一聲音發顫的開口,麵前這個人,她好像在哪裏見過。


    那種微妙的熟悉感,讓南一在腦海裏迅速反應,一張張模糊的印象閃過,最後定格在眼前這人,和南星辭同框。


    “你認識南星辭?”


    “這不是你該關心,你要關心的,是你自己。”


    危姬溫馨提示。


    “那你不能抓我,誰給你們送的證據?”


    “南星辭早就和我們家斷絕關係了,你們不能抓我們!”


    南一突然拔高音量大聲喊道,現實不是電視劇,她要是真被抓上走了,什麽時候回來還是個未知數!


    可是沒人聽南一說話,南宮闕和柳月喋喋不休地爭吵著離開,不過三五分鍾的時間,院子裏麵便隻剩下孟珞珞一個人。


    警車來得快,去得也快,而她原本要準備給他們的三千萬,現在看來,倒是也給不出去了。


    舟車勞頓後,也累了,孟珞珞索性便在這裏暫時的歇歇腳,當她推開房門,找不到落腳地的時候,整個人臉上寫滿無助,最後決定回車上睡。


    第二天\/天剛亮,孟珞珞打著哈欠從車上下來,天明了,她才看清楚昨天這個昏暗的院子,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四下無人,沒有過年時的喜慶大紅燈籠,也沒有張貼紅色對聯,就像是沒過年一樣,她打開房門,一股子難以形容的味道傳來,她開窗通風,慢節奏鄉村下的房間,在肮髒破敗的同時,卻也給人一種天生的自然渲染力。


    忽然想在這裏安家了,反正他們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算了,回來也麻煩得很。


    原本打算將這裏重新拆了,然後重建,再想一想她親生父母和妹妹的那些嘴臉,真沒必要!


    她是活著太舒服了給自己找罪受?


    “叩叩。”


    “請進。”


    孟珞珞朝著門口的方向道,同時去開門。


    門打開的一瞬,是兩個年邁的老人,江桂蘭和柳萬裏來了。


    南星辭將兩位老人送到門口,便回她的皎皎明月灣了,一點也不帶停留地離開。


    “你們是……?”


    “我們是柳月的父母。”


    江桂蘭和善的開口,餘光朝著後麵一瞥,她的乖孫女,跑得可真快啊,一溜煙沒影兒了。


    “姥姥?”


    孟珞珞想了一下稱呼,開口,“姥爺?”


    “女娃,這可不能亂喊人啊。”


    江桂蘭瞧著麵前這女娃麵生,連連開口勸阻道。


    孟珞珞的麵部表情有瞬間的僵硬,緊咬住下唇,突然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去說明她和麵前這兩位老人之間的關係。


    一時間氛圍便陷入僵持。


    “你來這裏,也是找他們有事嗎?”


    江桂蘭問,一種從未有過的難堪與尷尬,把孟珞珞籠罩住,她很想開口告訴麵前兩位老人她是誰,可如果說完之後,又該如何告訴她的姥姥和姥爺,他們的孩子被送進橘子?


    “我……”


    “你這女娃,讓一讓,我們今天來呢,是給我們孩子送點東西,你一直在這裏堵著是怎麽回事?”


    柳萬裏直接抬腿進去,好多年沒來這裏,這裏的物件擺放,倒是一如從前他悄咪咪來看的時候一樣,說白了就是沒什麽發展,這都多少年了,還是和剛開始一樣,要發展沒發展。


    他是不是該要慶幸一下,幸好沒比從前壞?


    多丟人啊,名聲早就鄰裏鄉親的全知道了,要不是見過大風大浪,就南一那檔子破事,就足夠讓每個風燭殘年的保守老人懸梁自盡!


    “我不是要故意堵著,我……”


    “兩位爺爺奶奶,你們好。”


    李長柱不算太突兀耳朵聲音,在柳萬裏和柳月的身後響起,昨天晚上村裏的動靜,自然把他這個村長給驚動,現在才排隊做完筆錄回來。


    第一件事就是來院子裏看看情況。


    “長柱啊,你來得正好,這院子裏麵,是不是進賊了啊?”


    “還有我女兒和女婿,怎麽也沒瞧著個人影?”


    江桂蘭上前開口道,柳萬裏把家裏逛了一圈,而後站在江桂蘭後麵。


    “確實是沒人,他們有說去哪裏嗎?”


    李長柱搖搖頭,又點點頭,然後簡單交代了下昨晚上的事情。


    “昨天警察來這裏,把他們全給帶走了,通宵做了一晚上筆錄,現在……”剛睡醒,又開始做筆錄。


    沒辦法,上麵讓嚴查,事無巨細地逐條查證,筆錄硬是到現在還沒做完。


    證據完整到令人發指,甚至具體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如此羅列,數不勝數。


    “什麽?警察?他們犯什麽事了?”


    江桂蘭著急地開口,滿臉關切。


    “虐待南星辭,這你們也不是不知道。”全村人,鄰村人都知道的事情,如果有人不知道,那大概率是在裝聾作啞。


    “不是,打自己的孩子,這也犯法?”


    “大爺,現在是法治社會,講文明的,不能隨便動手。”


    李長柱解釋說明,柳萬裏皺眉,眉頭緊鎖。


    “而且他們的程度,很嚴重,這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南星辭被打的幾十次躺在地上爬不起來,還要被虐待著繼續幹活……”


    李長柱眼裏的憤然逐漸激化,他想過南星辭的遭遇會很苦,卻沒想到會苦成那樣,村裏麵的人,一向對於老子教訓小子的事情,采取聽而不聞的態度,這種根深蒂固的觀念,非一朝一夕間能改變。


    “傷痕鑒定書,做不了假,不管你們信不信,他們這橘子,肯定是坐定了!”


    李長柱最後的話,讓兩位老人直接撐不住,跪坐在地上。


    江桂蘭這才驚覺,她從前的縱容,錯得有多可怕!


    他們心疼南星辭歸心疼,可是私心裏麵,更多偏向的還是自己的孩子。


    子不教,父母之過。


    要是他們能早一點製止……現在會不會好一點……?


    “你是……?”


    李長柱這才注意到一旁站著的孟珞珞,他沒有出聲安慰江桂蘭和柳萬裏兩位老人,就像他不能原諒從前的自己,對南星辭漠視一樣。


    他身為一村之長,卻沒有照顧好他的鄉民,他真有愧啊!


    “你好,我叫孟珞珞。”


    孟珞珞開口,禮貌十足地回應了李長柱的問話,這才對地上跪坐著的兩位老人坦白自己的身份,同時將江桂蘭攙扶起,“我是柳月的親生女兒。”


    “什……麽……?”


    李長柱訝然,麵前這個女生的一舉一動,都透露出與他們村子的格格不入,那種油然而生的貴氣,不是他們這個村子能培養出的人。


    “如果想要讓他們輕判,可以去找南星辭求求情,畢竟她才是這件事情的受害者。”


    孟珞珞開口,指明一條方向,她旁觀過這兩位老人和南星辭的相處,她能感覺得到,很溫馨,很有親人之間的相處感。


    “都是成年人了,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既然做了,那就要認。”


    李長柱反駁了孟珞珞的話,他知道有從輕處理這一說,可是在南星辭被虐待的這件事情上,他私心地希望沒有從寬處理。


    他明白那種看不見光亮的絕望,他懂那種一次次在生死邊緣掙紮的無助與苦楚,那種無人訴說、無人言明,隻能自己陪著自己的孤單落寞淒苦,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懂。


    不能算作完全的感同身受,但起碼他們痛苦的經曆,有相似之處。


    “是啊,他們是成年人了……”


    江桂蘭感慨,柳萬裏在一旁,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星辭從前受了那麽多的苦,我沒幫上一點,現在卻還要和星辭求情,這讓我怎麽長得開這張嘴啊,這讓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放啊!唉……”


    江桂蘭痛苦無助地開口,陷入兩難的抉擇裏,抽身不得。


    柳萬裏拍拍相依相靠幾十年的老婆子,“可是月月畢竟是我們親生女兒啊!要是我們當父母的不管她,那這個世上,就真的沒人管她了啊。”


    “可星辭也是我們的……”


    江桂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柳萬裏打斷,“她不是。”


    突然著重的強調身份,江桂蘭真反應不及,待在她旁邊的孟珞珞,心情也很難評,一夕之間,從公主變成女仆,她心裏麵的落差還沒緩和過來,卻還要被命運的齒輪推著往前走,她像是被強硬的拉入這場巨大的漩渦裏麵,從前過著的舒適生活,一瞬間變為過眼雲煙,她像是回到了她本該存在的現實裏麵,卻又覺得萬般虛幻。


    整個人輕飄飄的,不知道要如何適應。


    而一直都有人,推著她在前進……


    “可……”


    “沒有可是,我們是月月唯一的希望,星辭一定會答應我們,一定會看在我們的麵子上,放過月月……”


    江桂蘭心裏難受得緊,沒回應柳萬裏的話,強烈的衝擊讓她整個人昏睡過去,再醒來時,人已經躺在皎皎明月灣的床上,旁邊坐著孝順的南星辭。


    柳萬裏看見江桂蘭醒來,直接撲咚一聲,朝著南星辭的方向跪去。


    “咚——”


    “姥爺你這是幹什麽?”


    嚇得南星辭一個機靈,直接站了起來,然後又一個反應迅速,直接回跪回去,對著柳萬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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