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煙雨總多離愁,哪怕經曆前夜大火與世家騷亂,今夜的建康依舊觥籌交錯車馬如織燈火通明,好一派盛世浮華景象。


    吳理帶著背劍匣的獨孤陌一起撐著傘來到建康最大的青樓落花緣,早有門口太監收下拜帖請二人入內。


    進了落花緣之後吳理左右打量頗有些失望。


    此時已來了不少人,但他們身邊都沒有小姐姐陪酒,反倒是舞台上有不少美人兒在跳舞演奏樂器。


    可惜了,“換一批”這種他上輩子就想說的台詞看來是沒機會說了。


    恰在此時,有一白衣公子迎了上來,“殿下?您也來了?”


    吳理一看就樂了,“這不是謝兄嘛,你們謝家是打算支持三皇子了?”


    謝玉臉都綠了,“殿下!這話可不能亂說!我謝家絕不參與太子之爭!今日三皇子宴請南國英傑,便是特意為殿下接風洗塵!因在下與殿下相熟,所以才特來為殿下引路!”


    “本皇子還沒說什麽你就急了。”吳理樂嗬嗬拍拍他肩膀,“話說你們這群南國天之驕子...怎麽一個個都鼻青臉腫的?你們就這麽出席是否有礙觀瞻?”


    “......”


    謝玉心說你幹的你還裝不知道?


    但他真不沒法說,於是隻好轉移話題帶吳理往樓上雅座走,“三皇子早已等候多時,殿下請隨我來。”


    可他看吳理沒動,不由奇怪,“殿下?”


    吳理左顧右盼,“為何無人上來挑釁本皇子?本皇子可是北國蠻夷!”


    這是什麽場景?


    這就是蕭炎親上雲嵐宗!葉凡渡劫天驕挑釁啊!


    這時候怎麽沒個人跳出來找事呢?


    “......”謝玉差點兒扶額,“殿下,也許是因為這其中有不少人都在釋劍宗見過殿下英姿吧......”


    而且還有昨日他叔父說要與殿下交好,估計其他人家中亦有類似囑咐。


    想必因為陛下做出決定,所以各家才有如此動作吧。


    “唉...讓人失望。”


    吳理不情不願跟著謝玉上了二樓。


    等三人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下麵一眾裝作沒看見的天之驕子們才鬆了口氣。


    有不懂的人問了,“諸位皆我南國天驕,且潛龍榜留名,為何會懼怕一北蠻皇子?”


    那些個見識過吳理出手之人對視一眼,繼而笑道:“皆因家中或宗門要求不得與其為敵,我等實無奈也。兄台人中龍鳳,不若替我等出頭教訓教訓那北國蠻子,如何?”


    那人見一眾人等皆麵帶笑意仿佛看好戲般的表情,頓時反應過來臉色一白捂著肚子就起身往外溜,“哎喲!我白日裏吃壞了肚子!先失陪片刻!”


    眾人見狀皆翻了個白眼。


    而在二樓,吳理剛一上去,便有一二十餘歲身穿淡金華服的俊朗男子起身迎了上來一把拉住吳理的手就帶他往座位上走,“來來來!孤對獨孤兄弟可是神交已久!快坐!”


    吳理挑眉,看來這人便是南梁三皇子陳瑞了。


    吳理目光掃過,隻見這裏坐著的都是南梁頂級豪族的世家子弟。


    什麽王成雁、張平、朱毅等人悉數在列,而且除了張平的臉還稍有腫脹之外,其他幾人的臉幾乎都已恢複正常。


    唔...不愧頂級豪族,家中良藥就是多。


    吳理尋思著上次去的時候還是拿少了啊,早知道不光拿金票銀票就好了。


    不過他的注意力不在這幾人身上,而是在稍遠處那雅間門口。


    隻見那雅間門口站著幾位侍女,而領頭的女官則是三娘。


    見吳理看過去,她悄然眨了眨眼。


    吳理心下了然,南枝果然來了!而且如今就在雅間!


    之後待眾人落座,這些人便開始暢談起詩詞歌賦。


    吳理冷眼旁觀,他對這些不感興趣,他隻想著一會兒找什麽辦法去見陳南枝。


    不知過了多久,三皇子陳瑞有些不悅,“獨孤兄可是對孤有何成見?否則怎一言不發?”


    吳理瞥他一眼,心說這就是陳伯說的廢物三皇子嗎?


    看似想收攏人心,結果找的都是些誇誇其談之輩,而且沉不住氣,難以成事。


    嗬......


    見他隻是微笑舉杯,陳瑞眉頭微皺。


    就在此時,謝玉忽然開口,“獨孤殿下自北國而來,對我等南國五言詩七言詩並不算了解,他並非不想出言,隻是怕影響殿下與諸位雅興,還請諸位多多擔待。”


    “原來如此,是孤想錯了,孤給獨孤兄敬一杯。”


    陳瑞眉頭舒展,於是回頭繼續招呼眾人,“此時氣氛正當時,不若諸位以月為題作詩一首,如何?”


    張平當即跳出來,“殿下,我恰好寫了一首以月為題的詩,還請殿下品評。”


    吳理挑眉。


    謝玉湊到他身邊壓低聲音道:“這是張家的張平,殿下前日裏...也許見過。


    “張家詩書傳家,劍法更是出眾。”


    “劍法出眾?”吳理摩挲著下巴,“真沒看出來。”


    “確實稀疏平常。”謝玉抿了抿嘴,“但仍比文采出眾。”


    吳理恍然,原來是個草包。


    那張平端著酒盞沉吟片刻,便開口吟詩,“明月升東海,銀輝灑人間。靜謐夜空下,思緒隨雲散。”


    他剛念完便有眾人叫好。


    陳瑞誇完後便回頭詢問吳理,“獨孤兄以為如何?”


    吳理便順著方才謝玉的說辭道:“我不善詩詞,實分辨不出。”


    “誒~~即便不懂五言七言,但文學共通,獨孤兄便莫要再藏拙了。”陳瑞卻還拉著他不放。


    眼見吳理眼眸微眯,謝玉心道不好。


    這位可不是能吃暗虧的主!


    他急忙打算開口替吳理解圍,可還沒來得及便聽到吳理開口。


    “那我便獻醜了。”


    陳瑞大喜,“願聽獨孤兄高見!”


    “要寫月,就不能隻寫月。要寫花間酒,寫地上霜。寫長安夜幕搗衣聲,秋風吹不散的玉關情。寫落葉聚散,寫寒鴉複驚。寫花落盡、苔痕濕,雲青青、水澹澹。


    “要寫刀斷水,寫酒消愁。寫望月長歎隔雲端,路遠夢不到的關山難。寫高樓此夜,寫萬裏秋雁。寫孤燈暗、簟色寒,倚闌幹、兩相歡。”


    眾人目瞪口呆,而吳理還在繼續表演。


    “有月便有秋,你要寫秋,就不能隻寫秋。要寫落葉、寫離愁。寫人生躲不過的渡口與蘭舟。要寫紅藕香殘年事休,煙水空流。寫斜陽美酒,寫夢到西洲。寫往事前塵點點到心頭。”


    眾人皆無言以對,腦海中隻浮現吳理這話中一字半句的驚豔回眸。


    北國蠻子?


    嗬...若這是北國蠻子,他們這群人又算什麽?


    站在吳理身後一言不發的獨孤陌此刻眸中異彩連連,笑容不由浮上唇角。


    果然...這家夥根本不是麻匪!


    而陳瑞同樣震撼莫名,他死死拉著吳理的手,眼中滿是方才不曾有過的真摯熱切,“獨孤兄果真大才!張平與君相比,真乃螢火比皓月,不自量力!”


    張平漲紅了臉,不由開口爭辯,“紙上談兵而已!獨孤殿下!還請賜詩一首供我等品評!”


    “這有何難。”


    吳理微微一笑,自己人前顯聖的機會終於來啦!


    開抄開抄!


    於是他思索片刻,開口道:“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未改鬢毛衰。病中垂死驚坐起,笑問客從何處來。”


    陳瑞:“......”


    謝玉:“......”


    獨孤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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