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可香杏絲毫沒有睡意。她時不時的望望窗外,期盼看到自家小姐熟悉的身影。


    等了一個多時辰,房門輕輕的被推開。香杏一個激靈就站了起來,趕緊去接婉初。


    “小——姐?”香杏剛想叫人,卻發現婉初身後還跟著一個女孩兒,趕緊閉上了嘴。


    “進屋再說。”婉初來不及解釋,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拉著兩人進了屋。


    剛一進屋,婉初和那女孩兒就舒服的長舒一口氣。外麵寒風淩冽,割的臉生疼。可一進屋,便如同春天一般暖和。


    香杏趕緊給兩人倒了熱茶。那女孩兒連連擺手,不敢接:“我是什麽身份,哪裏敢喝姑娘倒的茶。姑娘快歇著吧,有什麽事兒我自己來就行。”


    香杏看了一眼婉初,婉初輕輕的點頭,示意香杏不用擔心:“你也熬了半晚上了。若是累了,就先去睡。”


    香杏卻搖搖頭:“屋裏平白無故多了個人呐。奴婢若是能睡得著,奴婢的心得有多大啊。不行不行,我得守著小姐。”


    婉初聽了,輕輕笑了一聲:“那行吧。有些事兒,你知道也好。”香杏答應一聲,安安靜靜的坐了下來。


    婉初這才開口問道:“你叫什麽?你認識我姐姐?”


    那女孩兒恭恭敬敬的說道:“回九小姐的話,奴婢叫做茯苓。”


    提及八小姐薑伊初,茯苓的臉上露出了悲傷的表情。“奴婢並不是八小姐的丫鬟,隻是花房的一個粗使丫鬟。”


    聽見這個回答,婉初不免失望。在她原本的打算裏,她進府以後,就準備找到之前伺候姐姐的丫鬟們,好打探打探五年前的事情。


    誰知道,大宅門裏水太深,自己剛一進府,就被各種事情鬧的壓根抽不出精力。


    好不容易誤打誤撞的認識了茯苓,可她也不是姐姐的丫鬟。婉初覺得自己有些無力。屋裏再暖,婉初也隻覺得心裏微寒。


    “不過,奴婢慶幸自己不是伺候八小姐的丫鬟。”


    婉初猛地抬眼,不可思議的看向茯苓,話語中已經帶了怒氣:“你說什麽?!”


    她的姐姐雖然在冀州長大,可性格卻和江南女子一般,性子最是溫順。她從來不和人起一點衝突,更不曾苛待下人。但凡是和她接觸過的人,無一不誇讚姐姐的善良賢良。


    可茯苓這丫鬟卻如此直白的說,她慶幸自己不是姐姐的人!


    麵對婉初充滿怒意的星眸,茯苓卻慘淡一笑:“八小姐為人最是和善,我們這些下人都說,跟著八小姐的那些丫鬟真是好福氣。能有那麽一位好性子的主子。”


    婉初奇道:“那你為何又慶幸不是我姐姐的丫鬟?”


    茯苓皺著眉,仿佛回想到什麽可怕的事情:“九小姐剛入府,可能還不知道。五年前,薑府發賣了一批下人。這不是普通的放人,這些人,都賣回了牙行。將來前途未卜,生死不明。”


    茯苓接下來的話如驚雷劈在婉初的心裏:“這些人,都曾經和八小姐相交甚密。”


    一席話驚的婉初呆坐在原地,半天回不過神。一旁的香杏雖然不明白兩人在說些什麽,卻也猜出,八小姐應該就是自家小姐的親姐姐。


    一時間,整個屋子靜的可怕。


    茯苓慢慢起身,拿起桌上的暖壺,輕輕接過婉初手裏的茶碗,換了一杯熱水:“八小姐,喝這杯吧。您那杯,水已經涼了。”


    婉初漸漸回神,目光灼灼的盯著茯苓。茯苓垂目苦笑:“等八小姐有了空,便可以去打聽打聽。薑府發賣了不少的丫鬟婆子,這在冀州的牙行不是小事兒。”


    婉初捧著茶碗,半晌說道:“那貼身伺候我姐姐的大丫鬟也被賣了嗎?”若是賣的不遠,也許自己可以給舅父寫一封書信,托他打聽打聽。


    出乎意料的,茯苓搖搖頭。婉初心頭升起希望:“難不成在府裏?”


    “......死了。”茯苓痛苦的閉上眼,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


    “...什麽?!”婉初手一鬆,茶碗‘啪’的一聲摔在地上,砸個稀碎。


    “哎呀,(九)小姐你沒事兒吧?!”香杏和茯苓異口同聲,趕緊上前給婉初擦拭裙擺。


    婉初壓根顧不上這些,一把拉過茯苓,雙目圓睜,難以置信的又問了一遍:“...死了?”


    茯苓眼圈紅了又紅,終於掉下淚來:“奴婢的親姐姐,便是八小姐身邊的大丫鬟。她叫紫玉。”


    香杏仔細想了想,隻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她看看婉初,卻發現小姐似乎壓根沒留意到這些細微小事兒。


    她想了想,最終還是疑惑的問:“你方才說,和八小姐相交甚密的,都發賣了。你親姐姐是八小姐的大丫鬟,那你不也是和八小姐相交甚密的人嗎?你怎麽還在薑府呆的好好的?”


    茯苓擦擦眼淚:“我和姐姐三歲就被賣了,一直以為對方早就沒了。也就是在八小姐出事的前兩天,我才和姐姐相認。要不然,也躲不過這一劫。”


    香杏聽了這話,頓時愧疚的站了起來:“哎呀!我,我真是混蛋啊!我說那些幹嘛,茯苓姐姐,你,你別怪我...”


    茯苓搖搖頭:“我知道你們剛進府,萬事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是該小心些!”


    婉初已經從震驚中恢複過來,俏麗的臉上已結滿寒霜。“不然,真是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茯苓,我聽你話裏話外的意思,我姐姐她的死,似乎另有隱情?”婉初心中有一團火,燒的她臉色通紅。她緊緊的握著拳,盡量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實不相瞞,我本可以在泉州舅父家生活,若不是為了姐姐,我也不會回來。”


    見茯苓似乎麵有懼色,婉初定定神,循循善誘:“你想想你的姐姐紫玉。好好的大活人怎麽就沒了?到底是誰害了她們?你就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茯苓有些動搖,她想了又想,又看看香杏,有些猶豫。婉初道:“香杏是自己人,你盡管放心。”


    茯苓看看香杏,對方衝她善意一笑,這才放下心來。


    “九小姐,我說的這些話,進了您二位的耳朵,也就到此為止了。您二位可千萬收住了心神,不能在外麵顯露一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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