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戲子被五花大綁,嘴裏還塞了一塊破布,被兩個小廝強壓著跪在地上。他一個勁地扭動,嘴裏發出‘唔唔’的聲音。


    大太太見狀,詫異不已:“母親,他,他怎麽會在您這裏?”


    薑老太太冷哼一聲,道:“你先別管他怎麽會在這兒,你先瞧瞧他的眼睛。”


    大太太聞言,仔細看向那戲子。


    這人之所以能成為台柱,一來確實是唱念做打樣樣精通,二來則是那雙會說話的丹鳳眼,扮上相以後,顧盼生輝,讓人望之不俗。


    可現在,小生的這雙眼睛渾濁不堪,充滿了各種欲望。此刻的他,和台上那個意氣風發的小生簡直判若兩人。


    眼不明,則心不淨。


    大太太見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漸漸發暗,那種垂涎三尺的眼神讓自己都覺得惡心。


    大太太深感冒犯,嗬斥道:“混賬!還有沒有規矩?!”


    大太太的嗬斥並沒有什麽作用,那戲子依舊直勾勾地看著她,似乎壓根沒聽見大太太的怒斥。


    薑老太太抬了抬手,一個小廝一把扯下戲子口中的破布。那戲子終於能說話,對著大太太癡笑起來,口水直流:“嘿嘿...美人兒,大爺疼你....”


    大太太大驚失色,連忙往後退了兩步。薑老太太冷笑一聲,道:“瞧瞧,你隻聞了聞那一點藥丸,就臉紅心跳,可要是在點燃媚藥的屋子裏聞久了呢?就會像這人一樣。”


    薑老太太指了指那發癲的戲子:“叫他清醒一點。我們還有話要問他。”


    小廝的令,從一旁的大缸裏取了滿滿一大盆冷水,對著那戲子就直接潑過去,那戲子瞬間被澆得透濕。


    眾人看著,這戲子眼神仍是渾濁不堪,知道這藥效甚重。薑老太太道:“再潑。”


    幾盆冷水下去,那戲子終於清醒過來。冷風一吹,凍得他瑟瑟發抖。


    “這,這是在哪兒?幹嘛綁著我?!”他清醒過來,剛想動彈,卻發現自己被捆得結結實實,動彈不得。


    他一下子慌了神,兩隻眼睛滴溜溜地亂轉。抬頭一看,就見薑家老太太,大太太還有一位爺站在屋裏,眾人都是一臉凝重。


    他暗叫一聲不好,看這樣子,定是自己在那屋子裏做下的事情被薑府的主子們發現了。


    這戲子不愧是走南闖北的名角兒,到底有幾分膽識。幾息之間,就鎮定下來。


    隻要自己咬死了和薑九小姐有染,誰又能把他怎麽樣?


    這些大戶人家最愛麵子。到時候,為了薑家的名聲,這些主子們少不得也要把這件事兒壓下來。


    這戲子浮想聯翩,說不定,為了那薑九小姐的名聲,還要將那小美人兒許配給自己,那自己可就再也不用唱戲了。成了薑家的九女婿,豈不是吃香喝辣,樣樣都有了?


    這戲子打定了主意,反倒不慌了。他拿定主意,這些人是不敢把事情鬧大的。


    想到這兒,這戲子連聲呼喊:“你們怎麽濫用私刑?!冀州知府就可以濫用私刑嗎!放開我!”


    大太太一聽這話,怒道:“混賬!我且問你,你那媚藥從哪兒來的?!”


    誰知那戲子橫著脖子,瞪著眼睛:“什麽媚藥?!哪來的媚藥?”


    他走南闖北,下三濫的東西不知見了多少。在進入屋子的第一瞬間就聞到了屋裏味道不對。


    可那又如何?


    他倒是沒想到,薑九小姐美若天仙。也好也好,有了媚藥助興,又有美人在懷,豈不是快活似神仙?


    可在大太太她們這些主子麵前,自然不能說出來。他故意大聲道:“我和薑九小姐真心相愛!今天她叫我去園子裏等她,說是許久不見我了,十分想我。無論如何也要見我一麵!”


    大太太聽了這話,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根浮木,忙道:“什麽?!速速說來!”


    這戲子也沒想到大太太居然是這個反應,忙道:“小人說的是實話,薑九小姐與小生相識許久,早就兩情相悅...”


    大太太聽了這話,連忙扭頭對這薑老太太道:“母親,您聽聽,我就說九丫頭是個壞種!”


    薑老太太卻沒搭理她,隻是不緊不慢地對那戲子說:“我有幾句話要問你,你要老老實實地說來。”


    那戲子也是膽大,道:“老太太盡管問。”


    薑老太太瞥了一眼大太太,口氣溫和:“你既然說,你和我們家九丫頭早就兩情相悅。那我問你,你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那戲子眼珠子一轉,想了想,道:“我們早就認識了。我和她情根深種...”


    薑老太太擺擺手:“你且實話實話。若是我心軟了,說不定還會成全你們這對鴛鴦。”


    那戲子大喜,心中估算了一下婉初的年紀,道:“我與薑九小姐早在三年前就認識了。”


    此話一出,屋裏眾人臉色微變。


    薑老太太又道:“三年前?三年前九丫頭還是個總角姑娘,養在深閨,你又是從何處認識她的呢?”


    戲子嬉皮笑臉道:“老太太有所不知,貴府各種的宴席都會找我們戲班去唱堂會。早在五年前,我就是戲班的台柱了。三年前,我剛下了台,薑九小姐就到後台來找我,說愛慕我許久。”


    薑老太太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道:“原來如此。我竟沒看出來九丫頭還有這樣的心思。”


    眼見這戲子洋洋得意,似乎穿金戴銀的日子近在咫尺,薑老太太又問:“自古提親,都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可準備找人提親?”


    這戲子忙道:“老太太,你快鬆了綁,我回去就找媒婆來提親。”


    薑老太太笑笑,道:“提親有提親的講究,九丫頭雖然是庶女,可配你也是下嫁。我雖然不說其他,可這求親的手續,是一條也不能少了。”


    這戲子幾乎要笑出聲來,一雙丹鳳眼也笑得擠成了一條線。


    “好說好說,都聽老太太您的。”


    薑老太太笑笑:“這提親第一件事兒,就要把男女的八字都寫在紅紙上。我去請了人算算兩人八字合不合適。”


    薑老太太看向那戲子,目光森然,卻嘴角帶笑:“我且問你,咱們家小九叫什麽,八字又是什麽?”


    這戲子頓時卡了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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