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是上清河邊上的一株普通花樹,因著得了荷華上仙的點化,這才有了靈識,得以修煉成仙。金沙洞裏的那副神像你看到了吧,清冷冷如塘中清荷,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縱追隨她的腳步萬年,我依然不敢泄露半點心思。我原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就跟個影子一樣跟在她身後。隻到她請求我,留在這裏,封印這些醜陋的噬空獸。”


    “我無法拒絕她的請求,所以我答應了,在這裏一待就是數萬年之久。在這中間,發生了一件出乎我意料的事。有一隻噬空獸窺中了我的心事,它化做了荷華的模樣夜夜入我夢裏。一開始我還分的清,漸漸的我就不想分清了,而且沉溺其中。我將她放了出來,繼續做著這個一戳就會破的美夢。最可笑的是,她竟然愛上了我,原本有機會殺了我可是她放棄了。為此她後來也過的很痛苦,一直都鬱鬱不樂。讓我更想不到的是,她還懷了我的孩子,而且還在生那孩子的時候死了。那孩子雖生出來了,卻一直沒孵化出來。後來我將她送給了金沙族的巫,再後來的事想來你都猜到了。”


    花緣說到這裏朝樹頂上喊了一聲,“小蓮!”


    聲停,一股黑煙就從頂上落了下來,停在花緣肩上。見著葭月,她立馬弓起了背。


    葭月到如今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隻她如今猶如困獸,除了自爆,似乎做什麽都是自取其辱。渺小,在這位麵前,她隻感覺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正想著能不能為阿秋和團子求得一線生機的時候,花緣似乎知道了她心裏的想法,隻聽他緩緩的道:“你若是不同意,我就將萬花洞裏的噬空獸全都放出去,我為這人世做的已經夠多了。”


    葭月猛的瞪大了眼,她想起妙空嘴裏的噬空獸、章清辭先前問的那個問題,她想說這人世與她何幹?可不知為何,她始終都說不出口。她愣愣的站在哪裏,希望能想出個不犧牲自己又能解決眼前困境的法子來,可惜並沒有。


    花緣見她不說話,就當她同意了,偏頭對小蓮道:”小蓮,去吧,她這具靈軀可不比金妍的差。“


    小蓮卻是嗷嗚一聲,扭過了頭,顯然是不願意。


    葭月見了,立馬鬆了這口氣。隻要不讓她做那勞什子的選擇,即便是自爆她也認了,誰叫她不如人呢。


    ”你這是還惦記著金妍?罷了,爹再想想法子就是。“花緣虛撫了下她的腦袋,這才扭過頭對葭月道:”既如此,你便去萬花洞待著吧。傷了我兒,總不能就這麽輕易放過你。“


    花緣的話才說完,樹頂上忽然落下一朵花來。這花原本隻有巴掌大小,可落下來的時候卻是猛的變大,將葭月整個罩了進去。


    葭月連躲都沒躲,被關起來總比立刻去死強。對於自己連劍都未出,如此窩囊之舉,她很是安慰了自己一翻。


    她能如何呢?明知道對方伸一根手指頭就能按死她,她的所有反抗都隻是徒勞。可活著就還有希望,即便可能在萬花洞裏待到死都出不來,可許再緩緩,她能想出法子來也不一定。比如現在,她是真的什麽法子也想不出來,唯有沮喪占據了她的腦袋。


    眼前不過黑了一瞬,葭月就出現在另外一個地方。這是一個長長的樹洞,她猜是在萬花木其中一根樹枝裏麵。她試圖用劍去攻擊牆壁,可惜連個印子都沒在洞壁上留下。


    在她的對麵,住著一隻噬空獸。這家夥有一對綠眼睛,長的像是山羊,偏偏有著盤曲的細角,就跟頭上長著一堆枯藤一樣,看著奇怪極了。


    角藤見著葭月,倒像是看見親人一樣的打招呼道:“喂,新來的,你原先住在哪一片?”


    葭月一臉懵,“我該住在那一片?”


    “好容易盼來能陪我說說話的,竟然是個傻子?”角藤自說自話道。


    葭月沒有反駁,反而直接問道:“你是那一片的?”


    “我啊,我得想想,在這裏待長了,可不就忘了。”角藤用蹄子一拍腦袋道:“我想起來了,我那片地叫光息原野,到處都是鬼星,沒有一點光出現。”


    葭月這才知道它說的是墜星淵,想了下才道:”你們為什麽跑來三生天?“


    ”瞧我可真是糊塗,你身上一點暗靈之氣都無,你是個人族。“對方說著眯起了眼睛。不過它很快就又很歡樂的道:”管你是什麽族,進了這鬼地方,你我也算同病相憐了,我就好心告訴你吧。我們是被騙來的?至於是被誰騙來的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跟著族人過來的,我可真是被他們給害慘了。提到這事我就心痛,哎呦不行,我得緩一緩。“角藤說完,頭一歪就倒在了地上,四肢翹起就跟死了一般。


    葭月不知它這般是為那般,隻得打量起周圍來。洞口應該在兩根樹杈得連接處,哪裏有一道淡紅色的光幕,上麵印著一朵萬花木的花朵。她試著用劍劈了一下,那道光幕隻閃了閃就沒了動靜。


    “別廢力氣了,連我都出不去,就憑你。”角藤一個翻身,爬在了地上。


    “哦。”葭月掏出個蒲團墊在地上,跟著坐了下來。


    角藤見她不說話,立馬又道:“你還有的熬呦,我在這裏待了多少年,才修成這般平靜如水的心靜。你聽聽,是不是有什麽怪聲,我跟你說,都是瘋了的。現在還好,大家都還沒醒來,等醒來你就知道了,那聲音能吼到你識海裏有回音,逃也逃不掉。”


    “是麽?”葭月細聽了聽,還真聽到了幾聲怪異的聲音,“他們這是在唱歌麽?”


    “嘿,你竟然聽出來了?”角藤驚訝的伸直了頭。


    “我猜的,我先前得過一本樂譜,裏麵有些曲子聽著跟這調子有些像。”葭月點了點頭。


    “我們這一族嗓子都不好,偏又愛唱歌,在人聽來就是亂叫亂吼,竟然還有人把我們的歌譜成曲子。快,你快彈給我聽聽。”角藤說著就從地上蹦了起來。


    “也行。”葭月若有所思的取出了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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