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怪蟲飛下來後就化成了個怪人,身量廋長,頭發跟雷劈了一般的全部朝上豎著。臉上也有兩隻眼睛,隻是兩隻眼睛都是豎著長的,一隻閉著,一隻睜了開來。睜開的那隻眼睛,瞳孔還是墨綠色的。至於沒閉著的那隻,應該就是團子說的宇宙之眼,其它的倒是沒有什麽特別。


    “景幻多謝恩人助我脫困。”景幻朝槐序拱了拱手。


    槐序朝他點了點頭,也沒多說,畢竟事情是九淵做的。


    葭月忍不住在一邊道:“你為何會被鎮在這噩夢淵底下?”


    景幻聞言麵色變了又變,但看在槐序麵上卻也沒發怒,隻淡淡的道:“舊事已去,吾不願再提。”


    說完,他又看向槐序,手一伸,掌心裏就多了一個酒壇,“此乃舊年所得,贈予恩人,還望恩人不嫌棄才好。”才他在淵底,發現恩人喝了好幾壇酒,想來是極愛酒之人。這酒是他舊年從一個怪老頭那偷來的,那老頭自稱酒神,想來釀的酒不差。


    槐序也沒拒絕,當既收了酒。


    怪人見他收下很是高興,再次朝他拱了拱手,飛身而起,又現出了原型。隻見他飛至噩夢淵頂上,嘴巴一張,甭管是噩夢淵裏的黑霧,還是彌漫在無夢城頂上的白霧,連著無夢城裏的那些人,盡皆都朝著他的大嘴飛去。那速度快的,完全沒給人留時間反應。整個無夢城,瞬間崩塌。


    “我們得阻止他,無夢城可以消失,但是這裏麵的人卻是無辜的。”葭月說完就要上去。


    “我去。”槐序拉住她道。


    “嗯,小心,他未必會聽你的。”葭月囑咐道。


    槐序朝她點了點頭後,這就飛到了天上,“住手!”


    “恩人?”景幻不解的看著他。不過些螻蟻罷了,怎麽就不能吃了。


    “且放他們回去吧,莫再造殺孽了,我能放你出來,亦能將你鎮壓。”槐序說著抽出了九淵。


    景幻認得這把大刀,眼珠子在眼眶裏轉了一圈後,這才不情不願的道:“謹遵恩人教誨。”說完,他尾巴一甩,被濃霧遮蓋住的天空就露出個洞來。然後,他一直緊閉著的那隻眼睛睜了開來。沒瞧見瞳孔在哪,隻見著一灣星河緩緩的旋轉著。不知他念了句什麽,原本被他吸過來的眾人不再朝他而來,而是變成點點白光,朝著洞口飛去。


    這一切非常快,別看無夢城大的沒邊,可城裏那些人很快就都消失了。隻除了一個穿著金縷衣的女人,不知使了什麽法子,忽然出現在虹橋之上,正要往仙府裏去。不等葭月阻止,景幻尾巴一甩,就將她給抽飛了出去。


    正在這時,趙雲裏一腳踏進了仙府,仙府的大門隨之關上,連著天書雲卷也跟著消失了。景幻朝槐序點了點頭,扭頭紮進了還在翻湧著黑霧的噩夢淵。他進去沒多久,噩夢淵也跟著消失了。等無夢城猶如海市蜃樓一般的被風吹散,蔚藍的海麵這才顯現出來。


    “為何天道如此不公,就算是夢裏,也不讓我好過。我苦心經營數百載,就這麽輕飄飄的被你們毀了,你們實在是可惡可恨。”夏螢惡狠狠的看著葭月和槐序道。


    “是又如何?”葭月目光輕飄飄的落在她身上。


    “你,你欺人太甚。”夏螢努力站起來道。


    “我不僅欺人太甚,還能叫你生不如死。你是姹女樓的樓主吧?早前派人追殺我們的時候就應該想想今個的結局。”葭月說著欺身向前,看著她身上由羽毛狀的金薄片拚成的長裙道:“你這身金縷衣倒是不錯,沒了無夢城,你竟然還能維持住魂體。”


    “你,你不能這樣。”夏螢往後退了兩步。沒了無夢城,她就沒了依仗。這也是她為何在得知那個消息後,一方麵想進仙府看看,一方麵又怕無夢城沒了,所以才會下令斬殺一切不是入夢而來的人。在無夢城她是至高的存在,可沒了無夢城,她什麽也不是。要不是她早年尋得了這身金縷衣,這會子她怕是早死了。別人尚能回去,可她的身體怕是早就成了一抔黃土。她不甘心,又無能為力。自入了無夢城,她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她當真是恨極。


    葭月看她這幅樣子,失了繼續嚇唬她的興致,她也不屑殺一個凡人,盡管這位如今勉強能稱之為女鬼。她不再理她,而是轉身朝槐序飛去。槐序正坐在變大的黑紫葫蘆上,盤瓠爬在他的腿邊,正懶洋洋的曬著太陽,時不時的要求槐序給他繞繞腦袋。


    “你不能走。”夏螢站起來道。她不能一個人留在這裏,要是有修士從這裏過,肯定會搶了她的金縷衣。沒了金縷衣,她就完了。


    葭月沒理她,繼續往前飛。


    夏螢想了想跟在她後麵,“我不管,是你們把我害成了這樣,你們不能不管我。”


    葭月權當沒聽見,落到了黑青葫蘆上,“我們在此等個兩三日,若是他們還沒出來,或者從別處走了,我們就回佛國。”


    “我能不能跟你們一起回佛國?”夏螢湊進了一些道。


    “滾,再不滾,我立馬殺了你。”葭月偏頭道。


    “我先前的確有派人去殺你們,可那也不是隻針對你們的。如今無夢城也沒了,我也落得如今這麽個下場,大家也算扯平了。我也不叫你們白幫忙,我在無夢城裏這許多年,除了身上這身金縷衣,另外還得了一枚古怪的鏡片。可惜我見識有限,始終沒有搞清楚這枚鏡片的真正作用,如果你們願意帶我去佛國,我願意將這鏡片當做報酬給你們。”夏螢十分不舍的道。活了幾百年,她早活明白了。認清現實後,她又開始積極謀劃了。大和尚們心慈,找個廟裏待著,或者直接被大和尚們超渡了也不錯。


    “且拿出來看看再說。”葭月回頭道。


    夏螢猶豫了下,還是將那枚鏡片取了出來。對方殺自己輕而易舉,她還怕什麽,搶了就搶了唄,隻要有一線生機她就得爭上一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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