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劃破北方的天空,藍白的天空上襯托出“暗夜之燈”的黑塔尖。六下心跳之後雷聲傳來,仿佛遠的鼓點。


    守衛押著戴佛斯·席渥斯穿過一座黑玄武岩砌成大橋,從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閘門下經過,遠是一條深深的灌滿海上的護城河和用一對的鐵鏈拴著的吊橋。橋下洶湧翻騰的綠,起了無數的花,衝刷著城堡的基石。他們走過第二個門,比第一個還要巨大,石頭上掛滿了綠的海藻。戴佛斯手腕被綁著,跌跌撞撞地穿過了一個泥濘的院子,冰冷的雨蟄痛了他的雙眼。衛兵押著他上了台階,走破堡高大深的石頭要。


    一室內,衛兵隊長就解開了他的鬥篷並把它掛在一掛鉤上,免得雨到已經磨薄的密爾地毯上。戴佛斯也照做了,笨拙地用捆著的雙手解著扣環。他沒有忘掉他在石島效力時學到的禮儀。


    他們發現領主大人正獨自坐在昏暗的大廳裏,享用著啤酒、麵包和姐妹燉菜構成的晚餐。在他四周厚重的石牆上安著二十隻鐵燭台,但隻有四隻上麵著火把,而且還沒點著。兩大的牛油蠟燭發出微弱、閃爍的燭光,戴佛斯能聽到雨點敲打牆壁的聲音,屋頂上一裂隙不停地漏下雨。


    “大人,”衛兵隊長說,“我們在鯨灣發現的這個人,他正試圖懸賞招人幫他離島。他上帶著十二枚金,還有這個東西。”隊長把它放在領主麵前的桌上:一鑲金邊的黑天鵝絨寬綬帶,上麵飾有三枚紋章——銘刻在金蠟中的一頭寶冠雄鹿,一顆燃燒的紅心,一隻白手。


    戴佛斯像隻落狗一樣站那等著。他的手腕被淋的繩子勒得的,已經磨破了。這位大人隻要說一句話,他就會立刻被吊在姐妹鎮的城樓下,但至少他不會再挨雨淋了,腳下是固的岩石而不再是顛簸起伏的甲板。他已經被淋得透,肌酸痛,憔悴不堪,被悲痛和背叛折磨得木了,也受夠了這該死的風雨。


    領主大人用手背了,抓起綬帶湊近了觀瞧。外麵亮起閃電,藍白的光芒替閃爍了片刻。一,二,三,四,戴佛斯默數著,接著雷聲傳來。雷聲沉寂之後,他聽到雨落下的聲音,還有沉悶的轟鳴聲從腳下傳來,那是海拍打著破堡的巨型石拱門,打著旋穿過下麵的地牢。在下麵結束生命或許是他更好的選擇,被鎖鏈束縛在的石頭地板上,等著衝的溺死自己。不,他試圖告訴自己,那可能是一個走私販子的死,但不是首相的死。如果他把我賣給太後會得到更多。


    那位大人著綬帶,衝著印章皺起了眉頭。他是個相貌醜陋的家夥,材巨大而肥胖,長了一副槳手般寬厚的肩膀,沒有脖子。糙的已經半白的灰胡茬蓋滿了他的雙頰和下巴。寬大的腦門上是他已經禿了的頭頂。酒糟鼻子和厚厚的,他右手中間的三手指間好像長著蹼。戴佛斯曾聽說過有些三姐妹島的領主有著長蹼的手和腳,但他總把那當作是天方夜譚。


    那位大人直起了子,“給他鬆綁,”他說,“下他的手套,我要看看他的手。”


    衛兵隊長照他的吩咐做了。當他揪起他的俘虜傷殘的左手時恰好閃電再次亮起,把戴佛斯·席渥斯三被削短的手指的影子投在在甜姐妹島的領主古德裏克·伯萊爾那張生而殘酷的臉上。“誰都能偷來一綬帶,”那位大人說,“但那些手指不會撒謊。你就是洋蔥士。”


    “我的確被這樣稱呼,大人。”戴佛斯自己也是個領主,而且很多年前就成為士了,但在內心深他依舊沒有改變,一個平民出的走私,憑著走私的洋蔥和鹹魚贏來了他的爵位。“我還有被起過更糟的外號。”


    “對。叛徒,亂黨,變。”


    他被最後的稱呼了。“我從沒叛變投敵過,大人。我一直是王的人。”


    “除非史坦尼斯真的是個王。”那位大人用嚴厲的黑眼睛打量著他。“差不多所有來到我島上的士都要到我的大廳裏來拜見我,而不是呆在鯨灣。那地方是個可恥的走私販子的老窩。你是又回你的老本行了嗎,洋蔥士?”


    “不,大人。我正要搭船去白港。王派我給它的領主捎封信。”


    “那你可來錯了地方,也找錯領主了。”古德裏克大人看起來要笑了,“這裏可是甜姐妹島上的姐妹鎮。”


    “我知這是哪。”盡管姐妹鎮可沒什麽甜而言。它是個令人厭惡的鎮子,肮髒,狹小,破舊,到飄著豬糞和爛魚的臭。從他走私的時候,戴佛斯就對那氣難以忘懷。幾百年來三姐妹島一直是走私販子最出沒的地方,在那之前它是海盜的巢。姐妹鎮的大街鋪的是泥巴和木板,它的房子都茅草搭成的屋頂、用塗上泥巴的籬笆圍成的小屋。城門樓上總是懸掛著腸子在外麵飄的人。


    “我不懷疑你在這有朋友。”那位大人說,“每個走私販子在姐妹島上都有朋友。他們中有些還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的,我會掏出他們的腸子,把他們吊起來,讓他們慢慢窒息而死。”閃電照亮的窗戶,使得大廳再次明亮起來。兩個心跳之後雷聲傳來。“如果你要去的是白港,為什麽你會在姐妹鎮?是什麽把你帶到這裏的?”


    一位王的命令和一位朋友的背叛,戴佛斯本該這麽說。然而他說出口的是,“風。”


    二十九艘船從長城出海。如果它們中的一半還在漂著,戴佛斯都會感到驚訝。沉的天空,凜冽的寒風,不停打在上的雨,在沿著海岸南下的一路上一直陪伴著他們。平底船“奧萊杜”號和“老之子”號撞上了史卡格斯島的礁石,那是獨角和食人族盤踞之島,就連“瞎眼雜種”號都不敢在那靠岸;“薩索斯·桑恩”號大貨船在灰崖沉沒了。“史坦尼斯要對此作出賠償,”薩拉多·桑恩氣衝衝地說,“他得為這些船賠上足夠的金子,每條都要賠。”這仿佛是某個惱的神靈在索取之前他們順風順地從石島航行到長城的補償。另一場狂風撕碎了“豐收”號的帆索,迫使薩拉不得不拖著她前行。在寡婦望以北十裏格,海上又起了風,掀起了“豐收”號撞上一條正拖拽著她的平底船,最終一起沉入海底。裏斯艦隊剩下的船隻已經被散在狹海各,一些可能還會掙紮著靠上某個港口,另一些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乞丐’薩拉多,這就是你的王帶給我的,”當薩拉多·桑恩殘存的艦隊艱難地穿過人灣時,他向戴佛斯抱怨到,“‘破碎的’薩拉多。我的船在哪?還有我的金子,當初許諾給我的金子又在哪?”當戴佛斯試圖向他保證他會得到他的報酬時,薩拉爆發了。“什麽時候,什麽時候?明天?下個月?紅彗星再次來臨的時候?他向我許諾金子和寶石,一直都在許諾,但我從來沒見過他許諾中的金子。我隻有他的諾言,哦,金口玉言,對,白紙黑字記著呢。薩拉多·桑恩能把王的話當飯吃嗎?能把羊皮紙和封蠟能當喝嗎?他能著那些諾言滾到羽上,把她們到發出尖嗎?”


    戴佛斯想試圖說服他認清現實。如果薩拉拋棄了史坦尼斯和他的事業,戴佛斯指出,那也就拋棄了所有拿回他應得的金子的希望。畢竟,獲勝的王托曼可不會替他被擊敗的叔叔還債。薩拉唯一的希望就是繼續對史坦尼斯·拜拉席恩保持忠誠,直到他贏得鐵王座。否則他一個子兒也別想拿到。他不得不保持耐心。


    或許那些擅長甜言語的大人可以說服這個裏斯海盜頭子,但戴佛斯隻是個洋蔥士,他的話語隻能起薩拉新一波的憤。“在石島上,我有耐心,”他說,“紅袍女焚燒木頭神像和哀嚎的人的時候,去長城的漫長旅程中,我有耐心,在東海望,我有耐心……還挨著凍,那麽冷的天氣。我去,去你的耐心,去你的王。我的人在挨餓,他們盼望再次和他們的老親熱,見見他們的兒子,再次看到石階列島和裏斯的遊樂場。冰雪、風和空的承諾,這些不是他們想要的。北方實在太冷了,而且越來越冷。”


    我就知這一天早晚會來,戴佛斯告訴自己。我是喜歡這個老無賴,但從沒笨到去信任他。


    “風。”古德裏克大人念著這個詞的就像一個男人深呼喚自己人的名字。“安達爾人來臨之前風在三姐妹島上是被視為神聖的。我們的舊神是濤女神和天空之主。每當他們合之時就會掀起風。”他探起子。“王們從未對三姐妹島費心過。他們憑什麽要費心?我們這又小又窮。可是你來到了這裏,被風送到了我的麵前。”


    是被一個朋友送到了你麵前,戴佛斯想。


    古德裏克大人轉向他的衛隊長。“把這家夥給我。記得他從未到過這裏。”


    “是,大人。從未到過。”衛隊長離開了,他漉漉的靴子留下穿過地毯的一排漬。地板之下的海永不停歇地轟鳴著,拍打著城堡的基石。外邊的大門轟的一聲合上了,如同遠的雷鳴聲,這時閃電又一次亮起,仿佛是在呼應。


    “大人,”戴佛斯說,“如果您能把我送到白港,陛下會視其為友善之舉的。”


    “我可以送你去白港,”領主大人同意。“或者我可以送你到某個冰冷的地獄。”


    姐妹鎮就是地獄了。戴佛斯害怕還會更糟。三姐妹島上的人都是薄的婊子,隻忠於自。據稱他們向艾林穀宣誓效忠,但鷹巢城的控製在此微不足。


    “桑德蘭如果知你在這,肯定會要我把你給他。”伯萊爾統領著甜姐妹島,如同朗紹普對於長姊島,托特對於小妹島一樣;他們全都向三姐妹島的領主,崔斯頓·桑德蘭效忠。“他會把你出賣給太後來換取一罐蘭尼斯特的金子。那可憐的家夥,七個兒子都想成為士,他需要每一枚金。”領主大人拿起木勺重新大吃起他的姐妹燉菜。“我過去常常詛咒神靈隻賜給我女兒,直到我聽見崔斯頓抱怨用在戰馬上麵的花費。你肯定會對為了買一套麵的禮服和盔甲需要捕多少的魚感到驚訝的。”


    我也曾有七個兒子,但四個被燒死了。“桑德蘭大人向鷹巢城效忠,”戴佛斯說,“據權利他應該把我給艾林夫人。”他判斷麵對她會比蘭尼斯特強上不少。盡管她沒有參與五王之戰,但是萊莎是奔城的女兒,還是少狼主的阿。


    “萊莎·艾林已經死了,”古德裏克大人說,“被某個歌手謀殺了。現在是小指頭大人統領著穀地。海盜在哪裏?”戴佛斯沒有回答,他用他的勺子敲著桌子。“那個裏斯人。從小妹島開始托特就一直監視著他們,之前則是寡婦望的菲林特。橙的帆,還有綠的和粉的。薩拉多·桑恩。他在哪裏?”


    “海上。”薩拉應該正繞過五指島,南下奔狹海而去。他帶著他僅有的幾隻船回到石階列島去。如果他能碰上一些可的商船,或許他會在路上捎上一些東西。小小的劫掠作為旅途上的消遣。“陛下派他去南方,給蘭尼斯特和他們的朋友找些煩。”這是他在冒雨劃向姐妹鎮的路上反複排練一個謊言。早晚全世界都會知薩拉多·桑恩拋棄了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帶走了全部的艦隊,但他們休想從戴佛斯·席渥斯中聽說這件事。


    古德裏克大人攪著他的燉菜。“是不是老海盜桑恩讓你遊上岸的?”


    “我是劃著一隻小艇上岸的,大人。”薩拉一直等到“暗夜之燈”的燈光從“瓦雷利亞人”號的船舷旁移開後才把他放下去。至少他們的友誼還有些價值。裏斯人宣稱他很樂意帶他一起去南方,但戴佛斯拒絕了。史坦尼斯需要威曼·曼德勒,他相信戴佛斯能爭取到他。戴佛斯絕不會背叛這種信任,他告訴了薩拉。“呸,”這個海島頭子回應,“他會為這些榮譽殺了你,老朋友。他會殺了你的。”


    “我還從沒有在我屋簷之下接待過一位首相,”古德裏克大人說。“我猜史坦尼斯會為你付贖金吧?”


    他會嗎?史坦尼斯賜給了戴佛斯封地、爵位和官職,但他會拿出足夠的金子來買下我這條小命嗎?他沒有金子,否則他就能留住薩拉了。“如果大人想要對陛下提出如此要求,您可以在黑城堡找到他。”


    伯萊爾哼了一聲。“小惡魔也在黑城堡吧?”


    “小惡魔?”戴佛斯沒明白他的問題。“他在君臨城,因為謀殺他的外甥而判死刑了呀。”


    “我老爸過去常說,什麽消息長城總是最後知曉。侏儒已經逃了。他鑽過了牢房的柵欄,赤手空拳把他的老爸撕碎。一個守衛看到他的逃跑,從頭到腳沾像被鮮血淋過一樣。太後會給任何一個殺了他的人封爵。”


    戴佛斯竭力去相信他所聽到的。“你是在告訴我說泰溫·蘭尼斯特死了?”


    “死在他兒子的手上,是的。”領主大人喝了一口啤酒。“當姐妹島上有自己的王的時候,我們不能容忍侏儒活下來。我們把他們都扔海裏,作為給神靈的祭品。修士們不讓我們這樣了。一群偽善的傻瓜。為什麽神靈要造出侏儒這樣的人形怪物?”


    泰溫大人死了。這改變了一切。“大人,能允許我送一隻烏鴉去長城嗎?陛下會想知曉泰溫大人的死訊。”


    “他會知的。但不是從我這,也不是從你那得知,隻要你還呆在我漏雨的屋頂下就不成。我不能讓人說我給予了史坦尼斯幫助和建議。桑德蘭家族曾兩次帶姐妹島加入黑火叛亂,而我們都在為此忍受磨難。”古德裏克大人衝著一把椅子揮揮湯匙。“坐下,爵士,趁你還沒有摔倒。我的大廳又冷又又黑,但沒有那麽多的規矩。我們會給你找些衣服,但你得先吃飯。”他喊了一聲,一個女人了大廳。“我們有個客人要喂飽。拿啤酒,麵包和姐妹燉菜上來。”


    啤酒是褐的,麵包是黑的。燉菜上浮著一層白,廚娘把它盛在一塊挖空了的舊麵包作的盤子中端了上來。燉菜很濃稠,青蔥、胡蘿卜、大麥粒、白蘿卜和青蘿卜,蛤蜊、大塊的鱈魚和蟹,混在奶油和油的濃湯中。這正是一個又又冷的夜晚,一個男人想要暖和全所需要的那種燉菜。戴佛斯心懷感地吃了起來。


    “你以前吃過姐妹燉菜嗎?”


    “我吃過,大人。”三姐妹島上的每一間客棧和酒館都供應同樣的燉菜。


    “這比你之前吃過的都要美。我外孫女,吉拉做的這菜。你結婚了嗎,洋蔥士?”


    “我結過了,大人。”


    “真遺憾。吉拉還沒有。樸實的女人才能成為最好的子。那裏麵有三種螃蟹,紅蟹、蜘蛛蟹和青蟹。除非是放在姐妹燉菜裏否則我不會吃蜘蛛蟹,那讓我感覺自己像半個食人族似的。”領主大人衝掛在冰冷灰黑的壁爐上方的旗幟做了個手勢,旗幟灰綠的底子上麵繡著一隻灰白蜘蛛蟹。“我聽說史坦尼斯燒了他的首相。”


    我的前任。在石島,梅麗珊卓把艾利斯特·佛羅獻給了她的神靈,祈求能一帆風順地北上。佛羅大人在被後黨的那些人綁在木樁上時依然毫不搖,保持著沉默,竭力維持著一個半的男人所能維持的尊嚴。但當火焰舐他的雙時,他開始尖了。如果紅袍女可信的話,正是他的尖聲把他們從海上一路到東海望。戴佛斯不喜歡那風。他似乎能從中嗅出血燒焦的,整個旅程中,風聲一直像痛苦的哀嚎繞著他。這遭遇很可能就會落在我的頭上。“我沒被燒死,”他向古德裏克大人確認,“但在東海望差點凍死我。”


    “在長城上你就會凍死了。”那女人為他們帶來一條新出爐的麵包,還帶著烤爐的熱氣。當戴佛斯看見她的手時,他愣住了。古德裏克大人沒有疏忽,注意到了這一點。“是的,她也有那個特征,就像五千年來所有伯萊爾家的人一樣。她也是我外孫女,但不是做燉菜那個。”他撕開麵包,把一半遞給戴佛斯。“吃吧,很好吃的。”


    確實如此。就算能吃上舊麵包渣對於戴佛斯來說也是好事;它意著他現在是這裏的客人了,至少今晚是的。三姐妹島的領主們向來惡名昭著,尤其是伯萊爾·古德裏克,甜姐妹島領主、姐妹鎮守護、破堡主人、“暗夜之燈”看護者……但即使是強盜頭子和劫掠者也受到古老的賓客權利約束。我至少能看到明天的黎明,戴佛斯告訴自己。我已經吃了他的鹽和麵包。


    除了鹽,姐妹燉菜裏有種奇怪的香。“我吃到的是藏紅花嗎?”藏紅花比金子還要貴重,戴佛斯之前隻吃過一次,那是勞王在石島的宴會上賜給他的半條魚。


    “對。來自魁爾斯的藏紅花。那還有胡椒。”古德裏克大人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一小撮撒在自己的食子裏。“沒什麽比瓦蘭提斯的磨碎的黑胡椒更好的了。如果你喜歡胡椒就請盡管拿,我有四十箱這東西,更別提丁香、豆蔻和一磅的藏紅花了。這是從一個黑眼睛的妞兒上找到的。”他大笑。戴佛斯看到他還留著滿口的牙齒,盡管它們大多數都是焦而且一顆上牙已經變黑壞死。“她本來駛向布拉佛斯,但狂風把她卷了人灣,在我的某塊礁石上撞個粉碎。所以你瞧,風帶給我的禮物不僅僅隻是你。大海真是個靠不住的殘酷家夥。”


    人更靠不住,戴佛斯想。古德裏克大人的先祖在史塔克家族伴著火與劍到來之前一直是海盜之王。最近三姐妹島的人一直在對薩拉多·桑恩之行公開的劫掠和設下沉船的陷阱。沿著三姐妹島海岸點燃的燈火原本是用來警示淺灘、暗礁和岩石,指引安全的航線,但在狂風大作和濃霧彌漫的夜晚,某些姐妹島上的居民會使用假燈光引那些心的船長走向他們的末。


    “風給了你慈悲,把你到我的門口。”古德裏克大人說,“你在白港隻會得到冷遇。你來得太遲了,爵士。懷曼大人打算屈下他的膝蓋,卻不是對史坦尼斯。”他吞下了一大口啤酒。“曼德勒家族不是北方人,骨子裏不是。他們來到北方還不超過九百年,滿載著他們所有的金和神靈。他們曾是曼德河上最大的領主,但最終他們過於自滿,敗在了初生牛犢的手上。狼王拿走了他們的金子,但他贈與他們封地並允許他們繼續信仰自己的神靈。”他用一大塊麵包蘸拭著燉菜。“如果史坦尼斯覺得那個胖家夥會上雄鹿,那他可錯了。十二天前‘獅星號’在姐妹鎮靠港來修補她的蓄桶。你知那條船嗎?深紅的船帆,船首像是隻金獅子。船上都是佛雷家的人,正要駛往白港。”


    “佛雷家?”這件事出乎戴佛斯的預料。“我聽說佛雷殺了威曼大人的兒子。”


    “是的,”古德裏克大人說,“那個胖子氣壞了,他發誓在他報了仇之前隻靠麵包和紅酒過活。但隻過了一天,他就又往自己裏填蛤蜊和蛋糕了。白港和三姐妹島之間一直都有船來往。我們賣給他們螃蟹、鮮魚和山羊奶酪,他們賣給我們木頭、羊和皮。我聽到的都在說他們的大人比以前更胖了。這就是所謂的誓言。言辭如風,從曼德勒裏冒出的風恐怕還比不上他下麵放出來的。”姐妹鎮領主從麵包上撕下另外一塊,掃淨了他的盤子。“佛雷們給那個胖傻瓜帶去了一袋骨頭,給一個人送去他死去的兒子的屍骨,有人竟把這稱之為禮節。如果那是我的兒子,我會還給他們相同的禮節,並在吊死那些佛雷家的人之前對他們表示感謝。但那個胖家夥太高貴了,下不了這個手。”他把麵包填裏,咀嚼後吞了下去。“我和佛雷家的人一起吃過晚餐。其中一個就坐在你現在坐著的位置。他自稱為雷加,我差點就當著他的麵笑了出來。他說他老死了,打算在白港再娶一個。烏鴉來來回回,威曼大人和瓦德大人達成了契約,打算用婚姻來做保證。”


    戴佛斯的感覺就像古德裏克在他肚子上打了一拳。如果他說的是實話,我的王就要輸了。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渴望得到白港。如果說臨冬城是北境的心髒,那麽白港就是它的巴。幾個世紀以來即使在深冬它的河口也不會結冰,隨著冬天的降臨,這意義也就愈加重大。城市裏的白銀也一樣。蘭尼斯特擁有凱岩城的金子,又同富裕的高庭結姻。而史坦尼斯王已經兩手空空了。我至少要試試,有很多種方可以用來阻止他們聯姻。“我必須去白港,”他說,“大人,我求您,幫幫我。”


    古德裏克大人開始吃他用來盛菜的麵包,用他的大手把它撕成兩半。燉菜已經把舊麵包泡了。“我不喜歡北方佬,”他宣布,“學士說對三姐妹島的蹂躪是兩千多年前的事了,但姐妹鎮絕不會遺忘。在那之前我們是自由人,由自己的王來統領。而在那之後我們不得不向艾林穀屈膝好趕走北方佬。狼和鷹為了爭奪我們鬥了一千年,他們把這些可憐的小島血都榨了。你的史坦尼斯王也一樣,當他為勞掌管船隻時,他曾派過一支艦隊到我的港口來,沒有我的許可就迫我吊死了十來個好朋友。那些和你一樣的家夥。他還敢威脅,如果因為‘暗夜之燈’熄滅導致船隻擱淺的話,就要吊死我。我不得不對他的傲慢忍氣吞聲。”他又吃了些盛菜的麵包。“現在他著尾巴低聲下氣地來到北境,我為什麽要給他幫助?回答我。”


    因為他是你合的王,戴佛斯想。因為他是個定而公正的男人,唯有他才能平定這個家,抵禦正在北方匯聚的種種威脅。因為他有一把能散發太一樣光芒的魔劍。這些話湧到了邊。但這些話無打甜姐妹島的領主,無讓他更靠近白港一步。他想要的什麽樣的答案?我要向他許諾我們本沒有的金子嗎?一位許給他外孫女的出高貴的丈夫?土地,榮譽,爵位?艾利斯特·佛羅大人曾經試過這種遊戲,而王為此燒了他。


    “看起來首相大人丟了他的頭了。他沒有會到姐妹燉菜的,也沒會到真相。”古德裏克大人了他的。


    “獅子死了,”戴佛斯緩緩地說,“這就是你的真相,大人。泰溫·蘭尼斯特死了。”


    “他死了又會如何?”


    “現在誰在君臨城發號施令?不可能是托曼,他還是個孩子。是凱馮爵士嗎?”


    燭光在古德裏克大人黑的雙眼裏閃爍。“如果是那樣的話,你早就被囚起來了。現在是管事的是太後。”


    戴佛斯明白了。他的疑慮打消了。古德裏克不想讓自己站在正在輸掉的一邊。“史坦尼斯曾率領風息堡抵抗住了提利爾和雷德溫的圍困,他從坦格利安的後裔手中奪得了石島,他在仙女島粉碎了鐵島艦隊。這個小頭王不可能戰勝他。”


    “這個小頭王掌著凱岩城的財富和高庭的力量,他還有波頓家族和佛雷家族的效忠。”古德裏克大人著他的下巴。“不過……在這世上唯有寒冬才能確定。奈德·史塔克這樣告訴我父親的,就是在這座大廳裏。”


    “奈德·史塔克來過這?”


    “在勞剛造反的時候。瘋王派人到鷹巢城去取史塔克的項上人頭,但瓊恩·艾林回應他以蔑視。然而海鷗鎮仍保持對鐵王座的忠誠。為了回家召集他的封臣,史塔克不得不翻越山脈來到五指半島,尋找一個漁夫載他穿過人灣。一場風把他們離了航向。漁夫淹死了,但他的女兒在船沉沒之前把史塔克送上了姐妹島。據說史塔克留給她一袋銀子和肚子裏的一個私生子,瓊恩·雪諾,她用艾林大人的名字給他起的名字。”


    “就是那樣啦。當艾德大人來到姐妹鎮時,我父親就坐在我現在坐的這個地方。我們的學士慫恿我們把史塔克的腦袋送給伊裏斯,以表明我們的忠誠。那可能會帶一筆豐厚的獎賞,瘋王對能取悅他的人非常慷慨,但那時我們已經得知瓊恩·艾林攻下了海鷗鎮。勞是第一個登城的人,並且親手扭斷了馬柯·格拉夫森的脖子。‘這個拜拉席恩這是無所畏懼,’我說,‘他打起仗來像是一個王。’我們的學士衝我咯咯直笑,告訴我們雷加王子肯定會擊敗這個叛逆。就是那時史塔克說了,‘在這世上唯有寒冬才能確定。我們確實可能會掉腦袋……但如果我們獲勝了呢?’父親大人送他上路,他的腦袋還在他的肩膀上。‘如果你輸了,’他告訴艾德大人,‘你就從沒到過這裏。’”


    “正同我一樣。”戴佛斯·席渥斯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冰與火之歌5魔龍的狂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喬治·馬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喬治·馬丁並收藏冰與火之歌5魔龍的狂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