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緩緩上維桑尼亞丘陵,隨著馬蹄沉悶的節奏,太後靠在適的紅墊子上休息,外麵傳來奧斯蒙·凱特布萊克爵士的喊:“讓路.清空街,為攝政王太後陛下讓路!”


    “瑪格麗邊養了一個活躍的小廷,”瑪瑞魏斯夫人報告,“有雜耍藝人、默劇演員、詩人、木偶師……”


    “和歌手?”瑟曦提示。


    “是的,很多很多歌手,陛下。‘琴手’哈米西每半月應召一次,有時候伊森人阿裏克晚上會來表演,藍詩人則是她的最。”


    太後想起這藍詩人也參加了托曼的婚宴。他年輕、英俊,莫非有文章?“她邊還有其他人,聽說不少是士、廷臣及仰慕者之。說實話,夫人,你覺得瑪格麗還是女嗎?”


    “她說她是,陛下。”


    “她那麽說,你覺得呢?”


    坦妮婭黑的大眼睛裏閃著淘氣的火花。“她在高庭與藍禮大人成親時,我幫著大人衣服。大人是個健康、充滿望的男子,我們擁他上婚時看到了證據——而瑪格麗赤地在婚上等他,跟命名時一樣一絲不掛,在毯子下麵漂亮地羞紅了臉。洛拉斯爵士親手把她抱上去的。瑪格麗或許稱他們的婚姻並未圓滿,稱藍禮大人喝得太以至於無手,但我向您保證,當我退出門外時,大人兩間那活兒可沒有半點委頓的跡象。”


    “第二十天早上你去了嗎?”瑟曦急忙問,“你見到染血的單了嗎?”


    “沒有,她沒展示單,陛下。”


    真可惜。不過話說回來,染血的單也說明不了什麽。據說下賤的農夫女在新婚之夜會像豬一樣血,但瑪格麗·提利爾這樣的貴族姑娘基本不會。領主之女的初夜權多半給了下坐而不是新婚丈夫,而從學會走路起就開始馬的瑪格麗便更容易磨破了。“朝中有不少士仰慕咱們的小王後。包括雷德溫的雙胎,塔拉德爵士……哎,你說說,還有哪些人常去呢?”


    瑪瑞魏斯夫人聳聳肩,“藍柏特爵士,把一隻好眼睛用繃帶遮住的傻瓜;拜亞德·諾科斯爵士;庫塔內·格林希爾;伍德懷特兄弟,有時候是波提菲,更多時候是盧坎迪。噢,對了,派席爾師時常造訪。”


    “派席爾?真的?”莫非這隻搖搖擺擺的老蛆蟲拋棄獅子投靠了玫瑰?若是真的,他一定會付出代價。“還有誰?”


    “穿羽披風的盛夏群島人,哈哈,我怎可能忘了他?他的皮膚黑得跟墨似的。還有許多人專程來向她的表親們致敬。埃蘿雖與安布羅斯家的孩子訂了婚,但她很喜歡賣風;梅歌平均兩星期換一位追求者,她甚至在廚房中過幫廚小弟。聽說她被許給布爾威伯爵夫人的弟弟,但我看如果讓她自己挑,她會選馬克·穆爾。”


    瑟曦大笑,“那位在黑河上丟了半條胳膊的蝴蝶士?要個殘廢來做什麽?”


    “梅歌認為他可極了,她甚至懇求瑪格麗夫人給他找隻新猴子。”


    “,猴子,”太後不知該說什麽好。雀與猴子,這個家真是瘋了。“咱們英勇的洛拉斯爵士呢?他經常去見妹妹嗎?”


    “他去得最多。”坦妮婭皺眉時,黑的大眼睛之間出現了一細細的紋路。“每天早晚各一次,除非有事不開。她哥哥對她無微不至,他們之間無話不談……噢……”密爾女人突然驚訝地住了口,接著又滿臉堆笑,“我剛才有個邪惡的念頭,陛下。”


    “自己心裏知就好。山上全是雀,我們都曉得雀們標榜自己有多麽純潔,厭惡邪惡。”


    “我看他們厭惡的是肥皂和,陛下。”


    “是,這幫家夥實在是太臭了,如果可以,我會要求新任總主教幫他們清洗清洗。”


    帷幕卷,掀起一陣緋紅絲綢的波。“奧頓說新任總主教沒有名字,”坦妮婭夫人,“這是真的嗎?至少在密爾,每個人都有名字的。”


    “他以前當然有名字,修士都有名字,”太後不耐煩地揮揮手,“比方說他若是貴族,發下誓言加入教會時會去掉家族姓氏,隻保留自己的名,而一旦成為總主教,就必須放棄所有姓名——教會認為他已當上諸神的代言人,不再需要凡人的名字。”


    “那總主教與總主教之間如何區分呢?”


    “有點難度。通常這位為‘胖子’,那位作‘胖子前的那位’或’覺時死去的那位’。當然,你還是可以用他們的俗名來稱呼,但會得罪人的,因為這提醒了他們出平凡,他們不喜歡這樣。”


    “我夫君說新任總主教不是貴族,而是個肮髒的賤民。”


    “據說是這樣。其實照慣例,大主教們一般會推選彼此間的一位,偶而才破例。”派席爾不厭其煩地向她講述過這段冗長的曆史。“在受神祝福的貝勒王統治時期,一名石匠被選為總主教,因為他的工藝如此巧,讓貝勒以為他是鐵匠的凡。此人不會讀寫,連最簡單的禱告都學不會。”許多人相信他是被貝勒的首相毒死的,以防家繼續蒙羞。“他死後,教團在貝勒王敦促下,又選出一位八歲男童。王宣稱這孩子能施行奇跡,不過他那雙醫療聖手卻無改變王在絕食齋戒中喪命。”


    瑪瑞魏斯夫人清脆地笑,“八歲?看來我兒子也有機會當總主教嘍,他快滿七歲了。”


    “他會禱告嗎?”太後漫不經心地問。


    “他更喜歡練武。”


    “好孩子。他知七神的名字嗎?”


    “都清楚。”


    “嗯,我會將他列入考量。”瑟曦才不在乎戴上晶冠的兒童會做些什麽,反正比教團推出的這位賤民好應付。這回聽任白癡和懦夫們選擇首領,下次就沒那麽便宜了——如果新任總主教不合我意,這個“下次”很快就會到來。貝勒王的首相是我的榜樣。


    “清空街!”奧斯蒙·凱特布萊克爵士大,“為攝政王太後陛下讓路!”


    轎子開始慢下來,應是快登上山丘頂了。“你把兒子帶吧,”瑟曦告訴瑪瑞魏斯夫人,“六歲男孩不小了。托曼需要別的孩子陪伴,你兒子不是可以做他的朋友嗎?”喬佛裏就沒有同齡朋友。可憐的孩子,一直那麽孤單,我小時候都有詹姆……和梅拉雅,直到她掉入井。噢,小喬很喜歡獵狗,可他們之間並非友,他隻是在尋求從勞那裏沒有得到的父。一位養兄弟將把托曼從瑪格麗和她那群小邊奪過來。假以時,他們之間將會像勞和奈德·史塔克那樣親密。是,奈德是個傻瓜,卻是個忠誠的傻瓜。托曼需要忠心耿耿的人替他防備後方。


    “陛下您真是太好心了,但魯賽爾從未離開過長桌廳,恐怕會在這座大城市裏途呢。”


    “剛開始也許會,”太後承認,“但他能適應的,和我一樣。當年我父親要我入時,我拚命地哭,而詹姆火衝天,最後是我姑拉我到石頭花園裏坐下,促膝長談,她說君臨城內沒有一個人值得我害怕。‘你是頭獅,’她告訴我,‘別的應該怕你才對。’毫無疑問,你的孩子也能找到勇氣,而且你就不想多見到他嗎,每天都見到他?他是你唯一的孩子,對吧?”


    “目前是。我的夫君懇求諸神再給我們添一個小子,以防……”


    “我懂,”她想起了喬佛裏抓喉嚨的模樣,在那最後時刻,他絕望地看著她,發出無言的求告;隨後,另一段回憶占據了她的腦海,令她血凝結:那是燭光下的一滴鮮血,沙啞的聲音在談論後冠與裹屍布,談論valonqar的謀殺。


    轎外,奧斯蒙爵士囂著什麽,有人竟朝他吼回去。轎子突然停下。“你們是死人嗎?”凱特布萊克咆哮,“的,滾開!”


    太後掀開簾子一角,招呼馬林·特蘭爵士。“怎麽回事?”


    “是雀們,陛下。”馬林爵士的白披風下穿著全套白鎧甲,頭盔與盾牌懸在鞍頭。“他們在街上營,妨礙通。”


    “把他們趕開,但作不要太大。我可不想引發另一場。”瑟曦鬆開簾子。“真荒唐。”


    “是,陛下,”瑪瑞魏斯夫人表示同意,“應該是總主教前來拜見您才對。這幫可惡的雀……”


    “他供養他們,慣壞了他們,甚至祝福了他們。但到目前為止,他卻沒為王陛下祝福。”祝福隻是項空的儀式,但在無知的平民眼中,儀式有不可替代的象征意義。征服者伊耿便把總主教在舊鎮替他抹上聖油的那一天作為登基的紀念。“這混蛋僧侶若不乖乖聽話,我就讓他曉得自己還是個凡胎。”


    “奧頓說他想要的不過是錢,換言之,在王室還債之前,他不會祝福王。”


    “等家恢複和平,教會自能得到金子。”對此,托伯特修士與雷那德修士表示理解……討厭的布拉佛斯使節卻很頑固,他一直糾著可憐的蓋爾斯大人,直到後者終於因嘔血而臥不起。我們必須重建海軍,我不能依靠著青亭島,因為雷德溫是提利爾的封臣。瑟曦需要蘭尼斯特的艦隊。


    黑河上建造中的大帆船是她的希望所在,其旗艦的槳數將是勞王之錘號的兩倍。奧雷恩請示能否將其命名為泰溫公爵號,太後欣然應允——她等著聽人們將以她父親之名命名的船稱呼為“她”。另一艘大船得名甜美瑟曦號,船首像是太後的鍍金形,穿鎖甲,頭戴獅盔,長矛在手。另外幾艘分別是英勇喬佛裏號、喬安娜夫人號和獅號,以及瑪格麗王後號、金玫瑰號、藍禮公爵號、奧蓮娜夫人號、彌賽菈公主號——瑟曦錯誤地允許托曼為一半的船隻命名,才出現這樣的結果。男孩甚至想把最後一艘船命名為月童號,隻是奧雷恩提出手們可能不願在以臣為名的船隻上服役後,托曼才勉強換成姐姐的名字。


    “若這賤人以為我要花錢來買他祝福托曼,他可大錯特錯。”她對坦妮婭保證。堂堂七之後決不會屈意逢迎一幫修士。


    轎子又陡然停止,以至於瑟曦被摔了一下。“噢,什麽鬼?”她再度探出子,發現已到了維桑尼亞丘頂,前方就是貝勒大聖堂巍峨的拱頂與七座閃亮高塔——然而,在隊伍和聖堂的大理石階之間,人山人海,數不清的穿褐布衣服、肮髒不堪的人們。雀們,她嗤之以鼻地想,他們比真雀還臭。令瑟曦驚駭的是,盡管科本向她報告過雀的人數,真正見到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廣場上有數百人營,花園中還有數百人,炊煙繚繞,布帳篷和泥巴廢料搭建的簡陋小屋玷汙了純白大理石,他們甚至在大聖堂講壇下的階梯上鋪了鋪蓋卷。


    奧斯蒙爵士策馬回來找她,旁邊是金馬金袍的奧斯佛利爵士。作為凱特布萊克三兄弟中的老二,奧斯佛利比其他兩位都要沉靜,笑容也比較少,經常愁眉苦臉。如果傳說屬實,他也是最冷血的一位。或許我該派他去長城。


    派席爾大學士認為應讓“更有戰爭經驗的人”指揮金袍軍,其他重臣也表示讚同。“奧斯佛利爵士經驗豐富,”她告訴大家,但他們並不信服。一幫不聽話的小狗。總而言之,她對派席爾的耐心算是徹底告終了,後者居然蠻橫地反對她邀請多恩領派來新教頭,他持認為這是對提利爾的冒。”你管得了我麽?”她輕蔑地回敬老人。


    “請恕罪。陛下,”奧斯蒙爵士報告,“我弟弟正在調集更多金袍衛士前來。放心,我們一定會掃開路。”


    “我沒空多等,就步行前去吧。”


    “不,陛下,”坦妮婭抓住她的手,“他們讓我害怕。成百上千的,又那麽肮髒。”


    瑟曦了她的臉。“獅子何懼雀?……但我謝謝你,我知你關心我,夫人。奧斯蒙爵士,扶我下轎。”


    早知得步行,我就換衣服了。太後今天穿金線鑲邊的白服,華美而不失端莊,但這件服裝已有多年未曾穿用,部很有些。“奧斯蒙爵士,馬林爵士,請隨我來。奧斯佛利爵士,護住我的座轎。”有些雀看起來形容桔槁、眼窩深陷,似乎能吃了她的馬。


    她在衣衫襤褸的人群中穿行,越過篝火、馬車和陋屋,不想起了與勞·拜拉席恩成親時廣場上的空前盛況。當年,數千平民專程前來為她喝彩,所有女人都穿上最漂亮的衣服,一半的男人肩頭上坐著孩子。她與年輕的王手拉著手從聖堂走出來時,群眾的歡呼連蘭尼斯港都能聽見。“他們你,我的王後,”勞湊在她耳邊低語,“瞧,每張臉都笑得那麽開心。”那一瞬間,她的婚姻是如此美滿幸福……直到她看見詹姆。不,她心想,不,不是每張臉,陛下……


    今天,沒有一張笑臉。雀們表遲鈍、鬱、充滿敵意,他們勉勉強強地讓開。他們是真雀就好了,吼一嗓子就統統被嚇走。或者該派一百名金袍子帶著棍、長劍與釘頭錘前來清路?泰溫大人就會這麽做。他會收拾他們,決不會下馬走路。


    當太後發現他們對受神祝福的貝勒王的雕像做了些什麽時,她開始後悔自己的心腸了。那座出慈祥的微笑,照看廣場長達百年之久的雄偉大理石雕像,如今自部以下堆滿了各種骨頭和頭骨,其中很多仍殘留著血。一些烏鴉停在上麵,享用澀的便餐。到是嗡嗡的蒼蠅。“這是為何?!”瑟曦質問群眾,“你們打算把腐屍堆成山,用來掩蓋受神祝福的貝勒王嗎?”


    一位獨男人拄著木拐杖走上前。“陛下,這些都是聖人與聖女的遺骨,他們在教會為世人服務,卻慘遭謀殺。被害者不僅包括修士、修女,還包括穿褐衣、棕衣和綠衣的弟兄,穿白衣、藍衣和灰衣的姐妹。他們有的被吊死,有的被開膛破肚,修士遭遇搶劫,女和親被不信神的匪徒和惡魔崇拜者強——連靜默姐妹也不能幸免於難。天上的聖在悲痛中呐喊,所以我們把他們的遺骨從全各地收集到這裏,懇請神聖的教會予以見證。”


    瑟曦能感覺到周圍目光的重量。“王會恢複王的和平,”她莊嚴保證,“托曼與大家感同受。這些都怪史坦尼斯和他邊那紅袍女巫,都怪崇拜樹木和狼的北方蠻子。”她提高聲調。“七大王的善男信女們,我一定會為你們死去的親人複仇!”


    幾聲歡呼,僅僅幾聲。“我們不要複仇,”獨男人說,“隻要您保護生者。保護聖堂和其他聖地。”


    “鐵王座應該維護教會,”一個額頭文著七芒星的大塊頭抱怨,“不能保護人民的王不是真正的王。”周圍的人們呢喃著表示同意。一個男人突然站起來抓住馬林爵士的手腕:“是時候了,所有塗抹聖油的士都應該拋棄俗世的主人,團結在神聖的教會周圍。與我們一起戰鬥吧,爵士先生,如果您還熱七神。”


    “放手!”馬林爵士用力掙開來。


    “你們的請願我都聽到了,”瑟曦,“我兒子年紀雖小,但他熱七神。你們會得到他和我的庇護。”


    額上文七芒星的男人渾不在乎。“戰士庇護我們,”他說,“而這位胖胖的小王什麽也沒做。”


    馬林·特林的手伸向劍柄,但瑟曦及時製止了他亮兵器。雀的海洋裏,她隻有兩位士。她看見了棍子、鐮刀、木、短、斧頭等等。“不成統!怎能在聖地裏,爵士?”你這大白癡,把眼前的家夥砍翻,我們三人頃刻間便會被五馬分屍。“畢竟,我們都是聖的子孫,來吧,總主教在等我們。”她越過群眾,待要走上石階,卻被一群武裝的男子擋住去路。他們披鎖甲和煮沸皮甲,還有幾件零散的、打凹了的板甲。有的長矛,有的拿長劍,大部分人裝備著斧頭,所有人都穿縫有紅星星的漂白外套。其中兩位傲慢無禮地將長矛叉,不準她向前。


    “你們就是這麽迎接太後陛下的嗎?”她質問,“行行好,托伯特和雷那德在哪裏?”這兩人不大可能錯過這個奉承她的好機會。托伯特尤其喜歡誇張地跪下來她的腳。


    “我不認識您說的這兩位,”外套縫有紅星星的男人回答,“不過隻要他們在教會,總歸是服務七神。”


    “雷那德修士和托伯特修士都是大主教,”瑟曦難以置信地說,“你們竟敢阻擋我,待會有得瞧了。怎麽,你們真打算止我入貝勒大聖堂嗎?”


    “陛下,”一個駝背灰胡子說,“我們歡迎您,但您的隨從們必須解下劍帶。遵照總主教大人的命令,武器不能帶聖堂。”


    “即便在王邊,禦林鐵衛的士也無須解除武器。”


    “王邊,王做主,”這位上年紀的士回答,“這裏是教會的殿堂。”


    瑟曦臉上掛不住了。隻消吩咐馬林·特林一個字,就能送這駝背去會他的諸神。不,這裏不行,現在還不行。“在外麵等著。”她簡短地吩咐禦林鐵衛,獨自走上階梯。長矛手拿開武器,另兩個人頂住門用力推,大門嘰嘰嘎嘎地打開。


    入燈火之廳,瑟曦發現第二十多位修士跪在地上,卻並非在祈禱,而是就著桶與肥皂洗地板。由於他們穿布袍子和涼鞋,瑟曦起初都當成了雀,直到其中一人抬起頭。此人的臉紅得像甜菜,手上磨破的皰正在血,“陛下。”


    “雷那德修士?”太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麽跪著?”


    “他在搓地板,”說話的人比太後矮了好幾寸,瘦得像掃把杆,“勞也是禱告的一種形式,尤其取悅於鐵匠。”他手板刷站起來,“陛下,我等候您多時了。”


    此人的胡子半褐半灰,修剪整潔,稀疏的頭發梳到腦後,紮成一個結,他的袍子雖很淨,卻有破磨和補丁。他把袖子挽到肘部,方便勞,但膝蓋以下全打浸透了。他的臉棱角分明,深陷的眼睛是泥巴。他竟然赤腳,她訝異地發現,黑糊糊地如樹般糙,老繭遍布,無比醜陋。“你就是總主教?”


    “正是在下。”


    父親,請賜予我力量。太後依禮應該跪下,但地板上全是肥皂和汙,她不想髒這件服。她瞥了邊跪著的老人一眼。“我的朋友托伯特在哪兒?”


    “托伯特修士正在閉悔過,期間隻提供麵包和清。半個家都在挨餓,他發胖至此,實是罪過。”


    瑟曦今天受夠了,她要讓對方見識見識她的火,“你就是這樣歡迎我的嗎?拿著淌的刷子?你知我的份嗎?”


    “陛下乃是七大王的攝政王太後,”對方回答,“但《七星聖經》有雲,人民向領主致敬,領主向王致敬,王和王後必須向七麵一神致敬。”


    想強迫我下跪?哼,你打錯了算盤。“遵照禮儀,你應該穿著最得的長袍,頭戴晶冠到階梯上迎接我。”


    “我沒有冠冕,陛下。”


    她眉頭皺得更了,“我父親大人給了你的前任一頂無比華美的冠冕,由金絲和晶鑄成。”


    “為這頂禮物,我們替他祈禱。”總主教說,“但窮苦大眾餓著肚子,我無權把金子和晶戴在頭上,因此賣掉了它,還賣掉了儲藏室內其他的冠冕、所有的戒指和金絲、銀絲紡織的袍子。七神創造了綿羊,羊已足夠為人類保暖。”


    他是個瘋子。大主教們也瘋了,居然選出一個怪物來……哦,他們是被門口的大批乞丐嚇怕了。科本的線人舉報說當時盧琛修士隻差九票,大門忽被衝開,雀們手執斧頭,舉起自己的領袖,蜂擁而入。瑟曦冷冷地瞪著小個子,“總主教大人,我們可以私下談談嗎?”


    總主教將板刷給邊的大主教們。“陛下請隨我來。”


    他領她穿過內門,走向大殿,腳步聲在大理石板上回。七彩虹光從大穹頂上的鑲鉛玻璃窗外斜而,無數灰塵在光束中舞蹈。空氣中彌漫著熏香,七座祭壇前的蠟燭猶如星火閃耀。聖像前燃放著一千蠟燭,少女像前也差不多,但獻給陌客的十指就能數完。


    連這裏也有雀。十來個髒亂不堪的雇傭士跪在戰士的祭壇前,懇求神靈賜福於他們放在他腳邊的長劍;聖的祭壇前,一名修士帶領上百位雀在作禱告,他們的聲音猶如遠海的波濤。總主教把瑟曦帶到提燈籠的老嫗前,率先跪下。太後別無選擇,隻得跪在他邊。老嫗保佑,這怪物千萬別像從前那位胖子那麽長篇大論。做到這點,我就謝天謝地了。


    但等禱告完成,總主教卻絲毫沒起的意思,他打算和太後跪著。小個子耍小聰明,瑟曦輕蔑地想。“總主教大人,”她率先開口,“這夥雀在都城內引發了恐慌。我要他們離開。”


    “那他們該上哪兒去呢,陛下?”


    七層地獄,隨便哪層。“從哪兒來,打哪兒去。”


    “他們來自全各地,因為雀乃是最謙卑、最普通的鳥兒,他們也是最平凡的老百姓。”


    至少這點我們有共識,他們不過是平頭百姓。“你看見他們對受神祝福的貝勒王的雕像做了些什麽嗎?他們甚至用豬、羊和屎玷汙廣場!”


    “屎易洗,鮮血不易。陛下,如果說廣場受到玷汙,那也是來自於不義的判決與刑罰。”


    你好大膽子,竟拿奈德·史塔克來詁問我?“對此,我們都很遺憾。喬佛裏年輕,頭腦容易發熱,將史塔克公爵以極刑的事應該放在別,不應當著受神祝福的貝勒王行……但別忘了,那家夥是個罪大惡極的叛徒。”


    “貝勒王曾赦免了謀推翻他的人。”


    貝勒王囚了自己所有的姐妹,僅僅因為她們長得太美。瑟曦頭一次聽過這個故事後,不跑去提利昂的搖籃邊,使勁地掐這小惡魔,直到對方哇哇大哭。我真該掐斷他的鼻子,再把襪子他裏。她強迫自己微笑:“托曼王也會赦免雀們,隻要他們各自回家。”


    “他們中大部分人已沒有家了。到都是苦難……到都是悲哀與死亡。來君臨之前,我負責照料五第六十十個小村莊,那些村莊由於太小,都沒有自己的修士。我從一個村子走到另一個村子,主持婚禮,免除罪孽,還替孩子命名。如今,這些村莊統統不見了,陛下,昔美麗的花園裏雜草與荊棘叢生,白骨散亂地堆積在路邊。”


    “戰爭是可怕的,這些行都是北方人和史坦尼斯的惡魔崇拜者們造孽。”


    “然而不少雀聲稱遭到獅子的搶劫……比如,獵狗是陛下您的人吧?在鹽場鎮,他殺害了一位老修士,強了一名十二歲的幼女——那可是許給了教會的純潔孩子。他穿著盔甲施,鋼鐵磨破撕裂了女孩柔的皮膚,完事之後,他還把她扔給部下,他們則割了她的鼻子與頭。”


    “王陛下不可能為每一個曾為蘭尼斯特家族服務的人下的罪行負責。桑鐸·克裏岡既是叛徒,也是屠夫,否則我怎會把他趕走呢?他現下為強盜貝裏·唐德利恩效命,非為托曼王。”


    “如您所言,但有一個問題我不得不追問——當行在內四蔓延時,王的士們在做什麽?難‘仲裁者’傑赫裏斯沒有對著鐵王座發誓,王室會永遠庇護教會嗎?”


    瑟曦不清楚‘仲裁者’傑赫裏斯發過什麽誓。“他發了誓,”她同意,“而總主教大人為他祝福,塗抹聖油,尊他為七之君。總主教大人為新君祝福,這是曆朝慣例……你卻拒絕祝福托曼王。”


    “陛下您誤解了。我沒有拒絕。”


    “那為何拖延?”


    “因為時機尚未成熟。”


    你究竟是總主教還是賣菜的?“嗯,如何……方能讓時機成熟?”他敢提個錢字,我會像對付上任總主教那樣對付他,然後找個八十歲的老糊塗蛋來戴晶冠。


    “到都是王,對於教會而言,供奉哪一個得謹慎選擇。三百年前,王伊耿在這山丘下登陸,當時的總主教大人把自己鎖在舊鎮的繁星聖堂內閉關禱告,七七夜,期間隻用了麵包和清。當他終於出關時,他宣布教會將不反對伊耿和他的妹妹們,因為這是老嫗提起金燈為他指引的路。實際上,若是舊鎮起兵反抗,焰將把鬧市、學城、參天塔和繁星聖堂統統付之一炬。海塔爾大人是個敬神的好人,他聽取預言,保留軍隊,並為伊耿大開城門,而後總主教大人親手把七聖油塗抹在征服者的額頭上。三百年後,我也會做他做過的事,但我首先必須閉關,齋戒禱告。”


    “七七夜?”


    “需要多久,就多久。”


    瑟曦簡直想這個假正經的僧侶一耳光。我可以助你齋戒,她憤憤地想,我可以把你鎖塔裏,而且保證在諸神開口之前,沒人來送飯。“虛偽的王貢奉虛偽的神靈,”她提醒對方,“隻有托曼王捍衛七神教會。”


    “然而全各地的聖堂卻遭遇掠奪焚燒,連靜默姐妹也被強,她們的哭泣呼籲上達天聽。陛下剛才有沒有看見聖人聖女們的累累白骨呢?”


    “我看見了,”她不得不承認,“把祝福給予托曼,我保證他會立即製止行。”


    “他怎麽製止,陛下?他會派士貼保護路上行走的乞丐幫兄弟嗎?他會派士兵來警衛我們的修女不被豺狼和獅子傷害嗎?”


    哼,我姑且假裝你沒提到獅子。“家於戰爭狀態,托曼王陛下需要人手來平叛,暫時調不出那麽多士和士兵。”瑟曦不打算費一兵一卒去照顧烏鴉,或者保護老修女們起皺的。反正,她們中大概有一半人祈禱著被人強吧。“我看見你的雀拿著棍和斧頭,他們可以自己保衛自己。”


    “梅葛王的律嚴他們武,陛下很清楚,當年那赦令解除了教會的武裝。”


    “當今王上是托曼,不是梅葛。”殘酷的梅葛三百年前頒布的令與她何?而且他本不該解除教會的武裝,應該將其收歸己用才對。於是她指指戰士那尊由紅大理石砌成的祭壇。“看看,你們的神手裏著什麽?”


    “一把寶劍。”


    “他忘了如何使用它嗎?”


    “梅葛王的律——”


    “——可以廢除。”她刻意頓了頓,等待大雀上鉤。


    他沒讓她失望。“教團武裝的重生……回應了我輩三百年來夜不息的祈禱,陛下,戰士將再度揮舞閃亮的寶劍,來洗滌這個罪孽度裏的邪惡。如若太後陛下允許我重建古老的聖劍士團和星辰武士團,七大王裏每位善男信女都將心懷感,並且擁戴您的兒子為真正的、唯一的君。”


    果不出所料,但瑟曦不願表現得太急切。“說起赦免,總主教大人,如今時局艱辛,若能免除王室虧欠教會的債務,托曼王將不勝感。據我所知,此刻王室對教會的負債約為九十萬金。”


    “九十萬零六百七十四枚金。這批金子足以養活饑民,並重建一千座聖堂。”


    “你想要金子?”太後問,“還是要廢除梅葛塵封的律?”


    總主教沉思了一會兒,“如您所願,教會免除王室的債務,並給托曼王施以祝福。在諸神的看護榮寵下,戰士之子不即將護送我麵見王,同時我的雀將學著古代窮人集會的樣子,保護全各地的平民百姓。”


    聽罷此言,太後放心地起,理了理子。“我會盡快把赦令寫好,讓王陛下簽署,並蓋上王家印章。”說起托曼對當王最感興趣的部分,毫無疑問就是蓋印章了。


    “七神保佑王陛下,托曼王萬歲,”總主教雙掌合十,仰望穹頂,“讓惡徒們顫抖吧!”


    你聽見了嗎,史坦尼斯大人?瑟曦不自地微笑。父親大人也不可能做得更漂亮了。略施雕蟲小技,她便令君臨擺了雀們的困擾,確保托曼得到祝福,還替庫減免了近一百萬金的債務。當總主教護送她返回燈火之廳時,她的心因狂喜而怦怦直跳。


    瑪瑞魏斯夫人分享了太後的喜悅,但她表示自己從未聽說過戰士之子和窮人集會。“都是伊耿征服之前的組織了,”瑟曦向她解釋,“戰士之子乃直屬教會的士團,入團士宣布放棄領地和財產,隻為總主教大人服務;而窮人集會……參加者雖地位卑賤,但數量龐大,類似於當今的乞丐幫,不過他們手裏拿的不是碗,而是武器,他們會沿路巡邏,保護旅行者從一個聖堂到另一個聖堂,從一個城鎮到另一個城鎮。窮人集會的標誌是紅七芒星,以白為底,所以又被老百姓們尊為星辰武士團。戰士之子披掛彩虹披風,並在襯衫外穿鍍銀鎧甲,他們的長劍圓頭是星星形狀的晶,因而又稱聖劍士團。他們中產生過許多著名的聖人、修行者、狂信徒、巫術師、屠勇士、惡魔獵手……無數故事。故事的相同之在於,它們都歌頌了士們捍衛教會、對抗仇敵的勇氣與決心。”


    瑪瑞魏斯夫人頓時領悟,“比如,史坦尼斯和紅袍巫女那樣的仇敵?”


    “這借刀殺人之計真是屢試不,”瑟曦像個小女孩似的咯咯笑,“我們邊走邊來壺香料甜酒如何?為了咱們熱似火的戰士之子?”


    “為了熱似火的戰士之子和神機妙算的太後攝政王,為了瑟曦·蘭尼斯特一世!”


    香料甜酒跟她的勝利一樣滋美妙,轎子穿城過市,太後逍遙自在。但走到伊耿高丘底部時,隊伍遭遇了馬回城的瑪格麗·提利爾和她的表親們一行。她跟我作對,想把我比下去。瑟曦望著小王後,心頭又生恨意。


    瑪格麗後跟了一大幫廷臣、衛兵和仆人,仆人們大都提著裝滿新采摘的花朵的籃子。她的三位表親邊都有追求者陪伴:材瘦長的侍從埃林·安布羅斯在埃蘿邊,他和她訂了婚;塔拉德爵士跟隨害羞的雅蘭;獨臂的馬克·穆爾奉承著笑的胖梅歌;雷德溫的雙胎護送瑪格麗的其他女伴,包括梅內狄斯·克連恩和潔娜·佛索威夫人。女人們發間滿鮮花。賈拉巴·梭爾和一隻眼睛綁繃帶的藍柏特·特拔瑞爵士也在隊伍裏麵,隨行的還有英俊的歌手藍詩人。


    當然會有禦林鐵衛貼保護小王後,而該人選毫無疑問會是百花士。洛拉斯爵士穿鏤金白鱗甲,容光煥發。王雖沒再讓他教武,仍喜歡邀他做伴,每當托曼與小王後下午出行返回後,總會興奮地講述洛拉斯爵士的新故事或引用洛拉斯爵士的話。


    兩支隊伍相遇時,瑪格麗衝上前來歡迎致意,隨後在太後轎邊。她麵頰紅,棕鬈發披散在肩,被風微微拂。“我們在禦林裏摘秋天的花朵呢。”她告訴太後和瑪瑞魏斯夫人。


    不用說,我對你的行蹤一清二楚,瑟曦心想。她的線人夜不停地監視著瑪格麗。你真是個坐不住的女孩。瑪格麗從沒有連續三天不出去馬,有時候她帶隊巡遊羅斯比路,在海邊拾撿貝殼,然後餐;有時候她到河對岸鷹狩半。小王後也乘船,常坐遊艇在黑河上無目的地漫遊;偶而虔誠之心了,又會遠離城堡去貝勒大聖堂禱告。她的衣服分別給十幾位出名的女裁縫製作,都城的金匠們也對她有口皆碑,她甚至出爛泥門到魚市去視察常收成。


    無論走到哪裏,她都會引起平民百姓們的狂熱,而瑪格麗盡其所能地回饋群眾。她向乞丐施舍財物,從麵包師傅的推車上買熱派吃,親切地與小販談。


    若能做主的話,她還會把托曼帶去做這些事。她不厭其煩地邀請王與她和她的小們一起外出冒險,托曼便不厭其煩地懇求親的準許。太後偶而會表示同意——那隻是為了給奧斯尼爵士多創造些機會。枉我設計得如此周全,奧斯尼太讓人失望了。“你忘了你姐姐去多恩那天發生的事嗎?”瑟曦通常如此教訓兒子,“你忘了民將我們一路趕回城堡嗎?忘了他們扔的石頭、忘了他們罵的髒話?”


    但王不肯信服,這都怪他邊的小王後。“如果我們與平民百姓打成一片,他們會喜歡我們的。”


    “是,民們太喜歡那肥胖的總主教了,所以才把他撕成碎片。你記住,他可是常與民眾打的神職人員,”她好意提醒兒子,兒子卻更不開心。我敢打賭,這是瑪格麗·提利爾施用手腕、從中作祟的結果,每一天每一個小時,她都想盡辦要把他從我邊奪走。換成她的長子喬佛裏,必能看穿她微笑背後的謀,並教她認清自己的位置,可惜托曼很傻很天真。是了,她明白小喬不好縱,瑟曦想起科本找到的金幣,為鞏固提利爾家族的權勢,一定會除掉他。瑪格麗與她那醜惡的祖曾定計讓珊莎·史塔克嫁給殘廢的維拉斯·提利爾,隻不過泰溫大人落棋在先,用提利昂奪走了珊莎。我明白了,謀家們並不甘心,他們在繼續策劃,提利爾家賄賂獄卒放走提利昂,並保護他沿玫瑰大西行,與自己作惡的老會合。現在,他們兩個一定安安全全地待在高庭,享受玫瑰的庇護。


    “您真該一同去看看,陛下,”大隊人馬緩緩登上伊耿高丘,小謀家活潑無邪地說,“噢,想想看,我們會度過一個多麽甜美的下午。樹葉呈現金、紅和橙,鮮花遍,還有栗子……回城路上,我們烤了不少呢。”


    “我沒空到樹林裏馬摘花,”瑟曦邦邦地說,“我有一整個家等著統治。”


    “一個家,陛下?誰統治其他六個呢?”瑪格麗發出小女孩特有的歡快笑聲,“噢,請原諒我的玩笑話吧。我很清楚您肩挑重擔,其實,我可以為您分擔,我一定能為您做些什麽——至少,就算做做樣子,也可以終止所謂我和您爭奪王的謠言哪。”


    “謠言這麽說?”瑟曦笑了,“真愚蠢,我可從來沒把你當成競爭對手,一刻都沒有。”


    “我很高興您這麽說,”女孩似乎沒領會她言下之意。“噢,您下次和托曼一起來嘛,我知,陛下他會喜歡的。有藍詩人為咱們獻唱,塔拉德爵士表演棍,就像平民那樣。噢,秋天的樹林真的好美。”


    “我的先夫熱森林。”在他們婚姻前期,勞沒完沒了地懇求她同去打獵,但瑟曦一律婉言謝絕,因為王狩獵期間,她才好跟詹姆會。金的白晝,銀的夜晚。自然,這是場危險的遊戲,不僅紅堡內耳目眾多,關鍵是誰也拿不準勞的心意,不知他何時會回來。然而,危險卻讓他們的結合更刺了。“美麗的外表之下往往隱藏著危險,”她警告小王後,“勞就在那片樹林裏丟掉了命。”


    聽罷此言,瑪格麗不由得朝洛拉斯爵士微笑,那是兄妹之間甜的笑,充滿親切。“陛下為我擔心,實在太仁慈了,但我有哥哥的保護,絕對安全。”


    去吧,去打獵,瑟曦年複一年地勸促勞,我有弟弟的保護,絕對安全。她想起坦妮婭早先的反應,不由得笑出聲來。


    “陛下笑得真可,”瑪格麗探詢似的笑,“想到什麽如此開心,我可以分享這個玩笑嗎?”


    “你會的,”太後說,“我保證,你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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