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對自己的兒子沒感情,隻是他實在不想去看那種眼神了。


    貞兒死了,真正傷心的人能有幾個呢?


    說實話他這個親爹都沒那麽真情實感的傷心,也就是鄭側妃,作為親娘才真的傷心吧。


    李意尋伸手拉住裴時沅的手:“年沒過好吧?等我好了,帶你出去玩。”


    “不是說二月裏陛下要北巡你就帶我麽,出巡之前你可要好起來呀。”裴時沅捏他的大拇指。


    “還要那麽久?我就是累了,幾日就好。”李意尋笑了笑。


    宮裏陛下知道宸王病了,叫人送來不少東西,太醫更是早晚都來請脈。


    宸王病的不嚴重,其實就是這陣子缺覺又事多,沒吃好,所以有些傷風了。


    裴時沅說是侍疾,倒也不用她親試湯藥,也不用她喂飯。她的作用就是陪著李意尋。


    但就算是李意尋病了,她該撒嬌也還是撒嬌,並不會變得很溫柔。


    但是李意尋顯然不嫌棄。


    侍疾第三日,她黏著李意尋給她念書的時候,李意尋扶額:“你還知道你來前院是幹什麽的?”


    裴時沅眨眼:“那王爺要不要躺下,我給王爺喂飯喂水,王爺要去淨房,我就扶著王爺。把您當重病患者?”


    李意尋想了下那畫麵……皺眉。


    “上一次王爺生病的時候病了幾日?”裴時沅問。


    那李意尋哪裏記得。


    “但是這一次,隻三日,您就看起來無恙了,隻需再休養一下就好了。這是為什麽?因為我覺得您那個病就是個小毛病,根本不需要多在意。瞧不起它,它也就走了。”


    李意尋笑了:“歪理。”


    歪理是歪理,但是他願意聽。


    二十來歲的男人,隻要不是天生生了一副小女兒心腸的話,誰不愛聽自己體格子好呢?


    小小一場病,當然是越快好就越好吧?


    “所以王爺給我讀書。”嗓子有點沙啞的宸王確實很好玩。


    李意尋歎口氣:“叫你來折磨我來了。”


    裴時沅挨著他,也不說話,隻是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看著他。


    念書還是念了,不過也沒念太多,嗓子撐不住。


    前院裏這幾日都有宮中人來往,傳回宮中,貴妃自然也就知道是裴氏侍疾。


    她對裴氏沒什麽感覺,當初選裴氏隻因她美貌。


    不過貴妃現在對宸王妃是真的不滿意。


    尤其是這回大過年宸王府著火,陳氏的爹又開始上書罵宸王了。


    就這件事,誰說起來不笑死?


    貴妃沒少跟陛下抱怨。


    陛下也很後悔,他當初給宸王娶這個妻子,就是為了叫讀書人們也往宸王這邊站,誰知道這陳禦史是這麽一個糊塗蛋?


    陳慈宜本人沒問題,可她父親實在是叫人很無語。


    依著貴妃的意思,陳氏早就該‘病逝’了。


    李意尋沒這麽做,大概就算是對發妻的恩情了。


    所以如今裴時沅侍疾,就得了貴妃的賞賜。貴妃依舊不在乎一個裴氏,可這何嚐不是又敲打了陳氏一次呢?


    裴時沅對這些賞賜嗤之以鼻,她也不必進宮謝恩,隻需在來送賞賜的人麵前客氣幾句就罷了。


    正月十一的時候,芙蓉院著火的事,有些眉目了。


    芙蓉院裏的奴婢們是沒說什麽,不過宗九他們從著火的那間房子廢墟裏找到一些端倪。


    那火根本不是從外頭燒起來的,當夜大風,廊下的燈籠確實有風險。


    但是從裏燒還是從外燒,專業的人是能看得出來。


    隻不過著火的時候是窗戶先著,一燒起來那窗戶紙就破了,人情急之下,倒是一時分辨不出。


    正好廊下有燈籠,還被風吹掉了,就先入為主的以為是外頭開始著。


    如今既然知道是這樣,就好查了。


    之前沒有明確是誰的問題,總不好對芙蓉院的所有奴婢都動刑。


    如今能確定當時在二公主屋裏的有三個人,裏間是一個奶娘一個丫頭,外間是一個丫頭。


    就重點審這三人。


    幾輪刑罰下來,外間這個丫頭就什麽都說了。


    “叫瓊花的丫頭畫押了,說是賀庶妃自導自演。目的就是除掉鄭側妃母子,鄭側妃有孕,一旦驚動她很可能落胎,大公子也不能受驚,受驚可能出事。屬下無能,瓊花受不住刑,觸柱身亡了。”宗九將瓊花畫押的東西遞給了福瑞,然後就跪下。


    李意尋擺手不看:“起來吧,那幾個行刑的,三十板子。”


    “是。”宗九應了。


    “都挺有本事。”李意尋笑了。


    “屬下已經去查過了,這個瓊花跟隨賀庶妃進府,她的父母兄弟都是賀家家生子,明麵上賀家並未對她和她家裏人有什麽苛待。屬下的人還在繼續查。”宗九道。


    “福瑞,把這個交給王妃過目。”李意尋擺手:“都下去吧,該查什麽繼續查。”


    宗九應了告退。


    他們走後,李意尋才看半晌不出聲的裴時沅:“想什麽呢?”


    “想初一夜裏的風。”裴時沅笑了笑,身子歪了歪撐在桌子上托著下巴:“可真是一場好風。”


    “嗬,說什麽怪話。你當時在玉清院,看見了什麽嗎?”


    “衣香鬢影,言笑晏晏。”裴時沅又坐直身子歎口氣:“我要是看得見,那其他人也看得見。”


    李意尋點了個頭:“是啊,都不瞎。”


    他往後直接躺下:“過來。”


    裴時沅走過去,躺在他身邊:“快點好起來,看你這麽沒精神我不喜歡。”


    李意尋看她幾眼,沒說話,隻是閉上眼。


    下午的時候,裴時沅回了碧霄院,明早再過去。


    回到了碧霄院,月嫦幾個迎上來伺候她更衣。


    “庶妃,府裏現在傳遍了,都知道是賀庶妃自導自演謀害大公子了。”


    “嗯?上午的事,這就傳開了?從正院傳出來的?”裴時沅意外。


    “是,估摸著是王妃的意思吧。”月娥道。


    裴時沅皺眉,李意尋叫人將供狀送去正院是這個意思?


    不是吧?


    不過陳氏選擇按照瓊花的供狀公開賀庶妃的罪責,好像也沒錯。


    “庶妃?”月娥見裴時沅冷著,就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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