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落。


    天斷山脈前。


    書生退去。


    縱然號稱儒首之下的天下第二人,也不願對上千軍萬馬,更何況,玄甲軍稱得上大商最精銳的軍隊,軍中高手不計其數。


    而且,還有大商軍神,凱旋王這位武道巔峰的至強者存在。


    身在大商疆土,對上大商軍神和千軍萬馬,是最不智的選擇。


    書生離開,凱旋王感受到遠方漸漸消失的光明氣息,心中亦暗暗鬆了一口氣。


    其實,他也不願對上這名書生。


    誰願意沒事找罪受。


    “多謝。”


    後方,張邋遢看著後方趕來的千軍萬馬,也猜出了眼前人的身份,強忍一身重創,開口謝道。


    “你是?”


    凱旋王轉身,注視著眼前老者,片刻後,似乎想到了什麽,難以置信道,“劍癡?”


    五境之上,又斷了一臂,唯有兩年前便已戰死的那位劍癡。


    “嗯。”


    張邋遢點頭,道,“劍癡,張君實。”


    凱旋王聽到眼前人親口承認,麵露感慨道,“沒想到,你還活著,天下間所有人都以為你已經死了。”


    “死裏逃生。”


    張邋遢應了一句,告別道,“凱旋王,大恩不言謝,以後,定當相報,我還有要事前往南嶺,需要先行一步,還請見諒。”


    告別後,張邋遢沒有耽擱,轉身就要離開。


    “且慢。”


    凱旋王見狀,開口阻攔道,“閣下難道是要去南嶺,觀看李家嫡子和朱雀聖女的決戰?”


    “不錯。”


    張邋遢停下步子,應道,“明日便是決戰之日,我必須盡快趕去。”


    “來不及了。”


    凱旋王正色道,“一夜時間,即便是你,也不可能趕至,況且,你重傷在身,不好好休養,隻會讓傷勢加重。”


    “那也要去。”


    張邋遢平靜道,“這是我對那小子的承諾,我去,就是要告訴他,我能活著回來,他,一定也能贏!”


    說完,張邋遢沒再多言,身化劍光,朝著南嶺方向趕去。


    後方,凱旋王看著前者離去的身影,眸中閃過一抹凝色。


    說實話,他並不看好李家嫡子能贏得了這場對決。


    實力差距,太過明顯。


    不過,劍癡說的也對,既然他都能活著回來,那小子打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事在人為。


    夜。


    微涼如水。


    朱雀宗。


    李子夜坐在小院中,一天都沒有再練劍。


    日落後,蕭瀟等人都已離開,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畢竟,各位宗主都來了,幾位聖子聖女也不太囂張,以免被打斷腿。


    “還不休息?”


    後方,房門開啟,李慶之走出,問道。


    “睡不著。”


    李子夜扭頭,咧嘴笑道。


    “緊張?”


    李慶之邁步上前,道。


    “有點。”


    李子夜點頭道,“考試前,都緊張。”


    “盡力而為。”


    李慶之再一次說道,“黑叔、白姨,還有天之闕他們都來了,即便輸了,我也不會讓朱雀宗動你分毫。”


    “二哥。”


    李子夜看著身邊的兄長,輕聲道,“過分溺愛的孩子,是長不大的,我也到了該承受一些事情的時候,此戰,不論輸贏,你們都不許插手。”


    說到這裏,李子夜語氣一頓,正色道,“二哥,你應該知道,一旦黑叔、白姨他們暴露身份,意味著什麽,不值得,凡事以大局為重,李家集體利益高於一切,個人得失,不值一提,即便這個人,是我。”


    李慶之聞言,眸子眯起,沉聲道,“你定立的這些規矩,若是連自家人都保護不了,要它還有何用!”


    “為了保護更多的人。”


    李子夜微笑道,“李家,不是我的李家,而是李家所有人的李家,我隻是李家一員,並不特殊,二哥,一切按計劃行事,決戰之後,李家和煙雨樓繼續南遷,在這之前,任何有損李家集體利益的舉動,都不許做。”


    說到最後,李子夜的語氣已經變得十分認真,臉上的笑容也完全消失。


    李慶之看著眼前小弟認真的神色,沉默下來,片刻後,輕輕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二哥。”


    李子夜輕輕喚了一聲,麵露重新露出笑容,道,“不用太過擔心,我也不是一定會輸。”


    就在李子夜、李慶之兄弟兩人交談之時。


    後方,相鄰的兩間客房內。


    陶夭夭、秦婀娜靜立窗前,看著外麵的年輕人,神色全都十分凝重。


    明日,便是決戰了。


    他能打贏嗎?


    窗前,秦婀娜轉身看了一眼桌上的青霜劍,眸中點點寒意閃過。


    她不管什麽集體利益不集體利益,李家的規矩,與她無關。


    他贏了,一切好說。


    要是輸了,那就再打一場。


    決戰之地不在朱雀宗,那老家夥想要阻攔她,也不是那麽容易。


    隔壁房間。


    陶夭夭靜立許久,輕輕一歎,收回了目光。


    明日,能不能贏,就看他的劍,是否足夠決絕。


    劍既出,便不能留情。


    鮮血沐浴,絕劍大成。


    這是一條不歸路,他是師門唯一的傳人,或許在他之後,世間,再無三絕劍。


    若是可能,她希望他能好好活著。


    一夜,無話。


    很快,東方天際,一抹魚肚白泛起。


    決戰之日,終至!


    不遠處的小院中,黎明時刻,一抹溫和的女子聲音響起,“辰辰,你小師弟這幾日有些太不修邊幅了,不太好,你去幫他整理一下。”


    “好。”


    安辰辰領命,小跑離開了院子。


    很快。


    李子夜所在的小院,安辰辰跑來,直接跑到某人的房間前,連門都沒敲,闖了進去。


    房間中。


    李子夜剛穿好衣服,看到來人,神色一怔。


    安辰辰看了一眼前方穿著、束發全都亂七八糟的小師弟,不滿道,“你這形象,太丟人了,今日就是決戰,也不好好梳洗一下。”


    說完,安辰辰上前,連拖帶拽,把某人按在了桌前,開始收拾。


    與此同時。


    朱雀宗北,三十裏。


    天扇峰。


    決戰之時尚未到來,數不盡的三境、四境武者便已提前趕至,甚至還有不少五境大修行者。


    此前是為了堵李子夜。


    今日,則是為了共瞻這世間矚目的一戰。


    清風微拂,山峰上,沙塵飛起,人未至,氣氛已經緊張起來。


    就在觀戰之人差不多都到齊時。


    突然。


    天地之間,一聲雀鳴響徹百裏,漫天火海中,一抹紅衣倩影走出,翩然現身天扇峰上。


    山上山下,觀戰的眾人看到峰頂出現的女子,神色全都一震,麵露激動之情。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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