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輕拂。


    湘水河上,聲樂回蕩,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皇室設宴,王公齊至,加上西子長公主這位曾經的第一美人,場麵可謂相當的熱鬧。


    若不是有個礙眼的李家嫡子的話。


    商賈封侯,世襲罔替,本就讓眾王公們如鯁在喉,如今,西子長公主的另眼相待,更是讓眾人心生怒火。


    如今的局麵,毫無疑問是皇室最想要看到的結果。


    李家成為皇商,又晉升為大商的貴族,若不加以限製,將會進一步脫離掌控,所以,皇室有此舉動,並不意外。


    不過,身為李家掌舵者的李子夜,對此似乎毫不在意。


    世上事,變數才是永恒的不變,哪怕如今和大商打得你死我活的漠北八部,都曾有友好合作的蜜月期。


    同樣,滿朝王公之所以如此排斥李家,最大的原因便是擔心李家的晉升會觸犯他們的利益,這也是曆代王朝的掌權者為何要加速固化階級的根本所在。


    當總資源恒定,任何新的入局者,都會成為瓜分利益的攪局者。


    擁有兩世記憶的李子夜,對於這個道理,比任何人都明白。


    公平,不是求來的,而是用實力打出來的。


    王公們的排斥,對李家而言,不值一提。


    當自身足夠強大,掌控足夠的資源,強如皇室,也必須讓步,更何況朝中王公。


    “世子,這第三杯酒,本宮還是要敬你,世子可不能拒絕。”


    宴席間,商議過俞青玄進宮教授琴音一事後,慕西子堅持端起了第三杯酒,神色認真地說道。


    “恭敬,不如從命。”


    李子夜看著眼前女人執著的樣子,雖然恨不得給她漂亮的老臉上來一鞋底子,卻還是舉杯回應,接著,衣袖遮麵,將酒水一飲而盡。


    慕西子看到眼前李家嫡子喝下第三杯酒,微微一笑,也將杯中酒飲下。


    “咳,咳,咳。”


    酒水入腹,慕西子掩嘴輕聲咳嗽了幾聲,美麗的容顏上湧上一抹病態的潮紅。


    “長公主殿下不勝酒力,就不要再喝了。”


    李子夜放下手中酒杯,一臉關心地提醒道。


    老女人,怎麽不喝死你!


    對於眼前的長公主,李子夜從第一眼開始便不喜歡,原因很簡單,同類相斥。


    不同於澹台鏡月鋒芒畢露,毫無掩飾的聰慧,長公主的心機,更多的還是隱藏在其嬌弱的麵容下,笑裏藏刀,令人不喜。


    “多謝世子關心。”


    慕西子輕聲應了一句,起身準備回自己的位置。


    “長公主殿下,戎戎敬您一杯。”


    就在這時,眾人驚訝的目光中,關山王妃身旁,萬戎戎起身,語氣恭敬地說道。


    一旁,關山王妃見狀,神色微怔,沒有想到女兒會突然向長公主敬酒。


    後方,李子夜看到小郡主的舉動,同樣愣了一下,片刻後,似乎明白了什麽,啞然失笑。


    這小丫頭,竟然還有這樣小心眼的一麵。


    眾人矚目,萬戎戎俏生生地站在那裏,舉杯相敬,不容拒絕。


    雖說長公主的地位,肯定高於一位郡主,但是,武王之女的敬酒,即便長公主也不能拒絕。


    大商以武立國,武王的地位,毫無疑問地淩駕於所有王侯。


    所以,慕西子在看到小郡主起身敬酒後,縱然身體有些不適,卻也不敢拒絕,舉杯回應,神色溫柔地說道,“小郡主客氣。”


    兩個年紀幾乎差出一代人的女人對視一眼,旋即各自將杯中酒飲盡。


    “長公主殿下,戎戎再敬您一杯!”


    一杯之後,萬戎戎依舊不肯罷休,舉起了第二杯酒。


    宴席周圍,眾人嘩然,沒有弄明白關山王家的小郡主究竟是何意。


    唯有關山王妃似乎猜到了什麽,立刻給自己女兒使了個眼色,示意不要太過分。


    萬戎戎隻當是沒看到,舉著手中的酒杯,繼續朝長公主敬酒。


    慕西子見此情況,沒有辦法,隻能再次喝了一杯。


    然後,萬戎戎便要敬第三杯酒。


    周圍王公們看到小郡主的舉動,心神都是一驚。


    還來?


    “好了小郡主。”


    這一刻,李子夜開口,語氣溫和地傳音道,“這長公主我留著還有用,你把她喝死,我就沒得玩了。”


    萬戎戎聽到耳邊的傳音,倒酒的手微頓,旋即輕輕點了點頭,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慕西子看到小郡主坐下,心中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無論如何,她都沒想到,關山王家的小郡主,會當麵為李家嫡子出頭。


    宴席間,李子夜笑了笑,對於小郡主的舉動,有些意外,也有些無奈。


    還好,這丫頭聽勸。


    一杯,沒什麽,兩杯,倒也說得過去。


    但是,再敬第三杯酒,誰都能看到出,小郡主究竟是何意了。


    這樣不好。


    李家和皇室的爭鬥,沒必要將小郡主牽連進來。


    主座上,長孫皇後看著座席間發生的事,眸中異色閃過。


    關山王家的小郡主,對那李教習真是一片赤誠。


    實話實話,隻要那李教習點頭,李家和關山王府的聯姻,無人可阻。


    思及至此,長孫皇後下意識看向了一旁的女兒,片刻後,又收回了目光。


    與此同時,花船外,誰都沒有注意到的水麵之下,一道道黑影從四麵八方潛至,距離花船越來越近。


    花船上,負責警戒的禁軍將士們受到黑夜影響和河水的幹擾,一時間還沒有發現湘水河下有高手在不斷靠近。


    “統領。”


    船頭,一名禁軍將士看著湘水兩岸熱鬧的景象,擔心地問道,“岸上那麽多人,若有刺客混入,我們很難發現?要不,派人將岸上的百姓疏散吧?”


    “不行。”


    長孫封宇看著岸邊歡慶佳節的百姓,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應道,“無緣無故遣散百姓,會引起百姓的恐慌,岸邊的人太多,很容易發生踩踏和落水,太危險了。”


    兩人的話聲還未落,河岸邊,突然,一道慌亂的聲音響起,響徹夜空。


    “殺人了,殺人了!”


    突來的尖叫聲,毫無征兆,讓熱鬧的河岸頓時變得恐慌起來。


    接著,岸邊的百姓開始瘋狂向四周擁擠,想要盡快離開,下一刻,一道又一道驚慌失措的叫聲響起,一名名百姓相繼落水,硬生生被擠了下去。


    “統領,怎麽辦?”


    船上,禁軍將士們看到這一幕,著急地問道。


    “救人!”


    長孫封宇沒有任何猶豫,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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