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古村遺址,一片荒蕪與凋敝。


    死寂與混亂,隨處可見,可謂遍地狼藉。


    而在這樣遍地狼藉的廢墟之間,縹緲宮的人,一聲不吭的警戒著周圍。


    在她們嚴加警戒的區域中間,少年時期的秦陽懷抱著早已失去生機的秦雅,漠然頹坐。


    夜色漸稀,黎明將臨。


    涼悠悠的風拂過,撩動起不少縹緲宮弟子的裙帶與發絲,卷起一幅幅別有風情的畫麵,卻依舊勾不起秦陽的半點活力。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沒有絲毫變化的素雪走上前去,看著頹坐的秦陽,出聲邀請道:“秦陽,此地不再安全,跟我們回縹緲宮吧?”


    回縹緲宮?


    秦陽微微抬頭,循著聲音看向了身側的素雪。


    那雙有些絕望,哀悸,悲痛的眼眸,泛起了細微的漣漪。


    還真是熟悉的畫麵……


    往日的一切,都是曆曆在目。


    秦陽沒有做聲,隻是打量著素雪。


    那雙眼眸之中,悲痛哀悸絕望的情緒,漸漸地被壓製下去。


    泛著漣漪的眼神,反倒逐漸充斥起懷念與回憶的神采。


    闊別多年了啊,素雪姑娘。


    此時的秦陽,很想跟素雪打聲招呼。


    但,考慮到這樣的舉措,很可能會改寫曆史。


    最終,話到嘴邊的秦陽,又給咽了回去。


    他可不敢保證,改寫曆史以後,未來的自己,是否還有成神的契機。


    或許,應該沒有問題,不會有什麽大礙的吧?


    但,秦陽不敢去賭,不想在這個階段,橫生枝節。


    “好!”


    沉默片刻,秦陽最終點了點頭,同意了素雪的邀請。


    反正最終的走向,都是要跟隨素雪前往縹緲宮的。


    並且還會將雅姐的遺體,冰封在縹緲宮下。


    所以,這樣幹脆的回答,倒也不至於會改寫曆史。


    “嗯?”


    秦陽爽快幹脆的回答,讓得素雪微微訝然了下。


    那雙如秋水瀲灩清澈的眼眸,似乎閃過一絲異彩。


    刹那間,秦陽明顯的察覺到,一道無形的凝視,降臨在了他的身上。


    這不是素雪姑娘的力量。


    秦陽眉頭微挑,目光灼灼地端詳起素雪。


    隨即他便是清晰地看到,素雪的身上,有著一條因果之線,延伸向虛無深處。


    因果之線的盡頭,是一尊身著素裙,氣息飄渺,身姿曼妙的身影。


    此時此刻,這道身影,佇立在一座漫天冰雪建造的偉岸宮闕之中。


    對方似乎遙遙有感,微微抬頭,秋水般瀲灩的清澈明眸,朝著虛空望來。


    刹那間,秦陽頓時生出了一種,彼此對視的感覺。


    那是素雪姑娘的祭靈?


    姮所說的雪皇?


    於未來時代證道不朽的神境?


    其本源真靈是人族,但卻以靈族身份得道的存在?


    “雪皇?”


    秦陽呢喃,似乎呼喚。


    在未來時代的雪皇,似乎聽到了呼喚,投來了更深的注視。


    隨著雪皇的注視愈發加深,秦陽明顯地察覺到,鏈接在素雪身上的那根因果之線,愈發粗壯。


    緊接著,秦陽便是發現,自己跟雪皇的聯係,似乎加深了。


    他隱約間,將未來時代的雪皇,看得更清晰了。


    先前的窺視,隻是一道模糊的影子,隱約看清雪皇的身形輪廓。


    那種感覺,就仿佛輕度近視了一樣。


    但隨著秦陽的呼喚,雪皇加深凝視,因果牽連愈發緊密。


    模糊的感應,變得清晰。


    很快,那種輕度近視的感覺消失,秦陽清晰地看到了雪皇的身形樣貌。


    一身素裙,裙擺邊沿與袖口邊沿,繡著雪花雲紋。


    腳下一雙同樣繡著雪花雲紋的鑲銀邊白色短靴。


    滿頭烏黑長發盤作雲鬢,一根宛如冰雪雕琢的玉質發簪,將雲鬢左右對穿。


    雪白的雙耳,耳垂間懸掛著冰珠般的耳環。


    冰珠般的耳環內部,仿佛烙印著朵朵雪花。


    乍然窺見雪皇真容,秦陽隻覺一股冷意,席卷全身。


    哪怕相隔無盡歲月,隔著漫長的時空。


    哪怕如今的他,也已經成就不朽神境。


    在這樣處境下邂逅雪皇這尊未來時代成就不朽神境的無上生靈,依舊生出了如墜冰窖的感覺。


    不過,這樣的寒意,僅是片刻,便是被他本能地驅散。


    他的目光,繼續挪移,看向了雪皇的五官麵容。


    然而,隻是一眼,在看清雪皇的麵容後,秦陽不由怔住了。


    因為,雪皇的五官麵容,竟然跟素雪姑娘一模一樣。


    二者之間,宛如一個模子裏麵刻出來的一樣。


    若非二者之間的氣質,完全不一樣。


    秦陽都會誤以為,那是未來時代的素雪呢。


    “等等!雪皇為何不能是未來時代的素雪呢?”


    但很快,秦陽就又愕然起來。


    這個時代的素雪,無法成神,無法獲取天地權柄。


    所以,留待未來時代證道,完全合情合理吧?


    隻是,未來的自己,給過去的自己做祭靈,這樣的作為,秦陽則是無法想通,雪皇是如何做到的?


    “不對!姮說過,素雪的本源真靈是人族,但卻是以靈族的途徑證道的。而且,素雪是先天生靈,是早在天地開辟之前,就誕生的存在。”


    “若是雪皇是素雪的未來,那這……跟姮之前說過的,完全聯係不起來吧?”


    秦陽很快又怔住了。


    “她是我,也不是我。”


    在秦陽怔神時,雪皇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疑惑,平靜淡然的聲音,橫跨無盡歲月而來,借由素雪的口,傳達給了他。


    “你可以將她理解為,是我的化身。”


    說話的是素雪,但,主導這場對話的,儼然已經是雪皇。


    “化身?”


    秦陽訝然,倒是第一次耳聞這樣的稱謂。


    “她是我的一縷意,降臨在這個時代,轉而為人的存在。因此,她是我,亦可不是我。”


    雪皇耐著性子解釋道:“她的存在,加強了我與這個時代聯係的因果。因此,我才能夠更加自如的幹涉這個時代。”


    原來如此……


    秦陽恍悟,雖然他依舊沒有明白,什麽是化身。


    但是,他卻是明白了,其中的關聯。


    隻是,這樣情況之下的素雪,還是單獨的存在嗎?


    “未來你會明白。”


    雪皇似乎並不願過多交流這樣的問題,留下一句叮囑,便是切斷了因果聯係。


    素雪的狀況,恢複了正常。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素雪微微頷首,表情沒有任何異狀的招呼著秦陽轉身離開了。


    動作連貫,跟之前的行為無縫鏈接。


    她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中間出現了什麽斷層?


    完全不知曉,先前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隻是素雪,周圍的餘婆等縹緲宮的人,也都是一樣。


    仿佛,先前的交流,周圍的時空都是出現了靜止。


    看著素雪轉身離去的背影,秦陽欲言又止,眼中神采,變得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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