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他們已經好到這個地步了嗎?


    陸璟川朝廚房門口看去。


    見舒嫿還沒出來,這才低聲回應奶奶:“我已經打過招呼了,如果公司還是通知她離職,那就隻能說明她能力不夠,我無能為力。”


    “你這臭小子……”


    聽著這鐵石心腸的話,陸奶奶拿起筷子就要教訓他。


    舒嫿從廚房走了出來。


    “陸奶奶,你們幹嘛呢?”


    陸奶奶的筷子舉在空中,還沒落到陸璟川的胳膊。


    見孫媳婦來了,陸奶奶立馬揚起一個笑容,把筷子塞到陸璟川手裏。


    “嫿嫿,我讓璟川把剩下的碗筷收拾了,去洗碗呢。”


    陸璟川見奶奶變臉比翻書還快,心中佩服。


    奶奶這演技,不當演員太可惜了。


    在他麵前凶巴巴的,像個母老虎,一看到舒嫿,瞬間成溫順的小貓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舒嫿才是她的親孫。


    他心裏雖然有一百種意見,但嘴上不敢吭聲,默默收拾了桌子,戴上圍裙洗碗去了。


    期間,陸奶奶趁舒嫿回房換衣服的功夫,又溜到廚房,對他千叮萬囑:“臭小子,我警告你啊,要是嫿嫿真離職了,我跟你沒完!”


    這段時間她看得出來,嫿嫿很珍視這份工作。


    得知沒能轉正後,嫿嫿一直愁眉不展,


    她這個做奶奶的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陸璟川被奶奶纏得沒辦法,鬆口道:“奶奶,要是她真被辭退,我再給她安排個好工作,這總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陸奶奶心滿意足的離開。


    陸璟川耳根子清淨了,迅速洗完碗筷,收拾了灶台。


    一切搞定後,他開車送舒嫿去公司。


    途中,舒嫿沉默了一路。


    車內異常安靜,陸璟川卻不習慣了。


    “一份工作而已,至於這麽愁眉苦臉的嗎,公司那麽多,還愁找不到工作?”


    他認為她過於悲觀了。


    舒嫿聽著他輕飄飄的話,滿臉認真的說:“我愁的不是怕找不到工作,而是多年的努力付之東流。”


    他正想開口,她又說:“你不是設計行業,不理解這份工作對我的重要性,對我這種底層老百姓來說,能進東風集團已經是我這輩子能夠到的行業天花板了,不怕你笑話,我一直都期待著用工作改變命運。”


    她嘴角帶著笑意,但卻是在自嘲。


    “小時候看過一本書,書上說,人有兩次可以改變命運的機會,一次是出生,一次是讀書,出生我無法選擇,我隻有選擇拚命學習。


    後來,我如願上了重點高中,重點大學,本以為是改變命運的開始,可踏出校園才發現,階層是無法輕易改變的。


    那些有些優越家境的同學,一畢業就被家裏安排進了好單位,而我,隻有不斷地往外投簡曆,才能勉強應聘上想去的公司。


    畢業前,我的目標就是東風集團,但投了簡曆卻石沉大海,之後好不容易等到麵試,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錢,買了一身我自認為體麵的職業裝去麵試。


    可到了公司才發現,那些來麵試的個個光鮮亮麗,連麵試官看我的穿著都帶著鄙夷,我知道他們在想什麽,一個又土又窮的女孩,怎麽能當服裝設計師呢?”


    話裏透著無盡的心酸。


    舒嫿心中情緒翻湧,醞釀了好一會兒情緒,才又繼續說:“所有人都是這麽想的,認為我家庭不好,又不受爸媽重視,就該接受命運,去最底層摸爬滾打,不該選擇這個行業,但我偏不這麽認為。


    我喜歡這個行業,我就偏要堅持到底,當初同寢室的同學都笑話我進不了東風集團,我還是憑自己的本事進來了,所以,我從不相信命運天定的說法。


    在公司的這一年多的時間裏,我矜矜業業,不敢有一絲懈怠,就是為了日後能在這裏站穩腳跟,成為一名真正的設計師,不辜負自己的努力,也能堵上那些嘲笑我的人的嘴。


    可是,終究還是我太天真了,我再努力,也不抵那些有背景,有靠山的人。”


    她的語氣帶著些許的怨氣。


    這些話是她一直憋在心裏的,從沒對別人說過。


    但卻一股腦向他傾訴了出來。


    心裏也一下子順了許多。


    陸璟川聽著,握著方向盤的手越來越緊。


    雖然心裏早就知道,她有那樣一個家庭,人生路途注定不平,但還是在心裏感慨:她一個不受家裏重視的女孩,走到現在有多麽不容易。


    同時,也很佩服她那股不服輸的性格。


    換做是他,從小在那種貧困的條件下長大,還處處受人譏諷白眼,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堅持心中信念,一直朝著目的出發。


    “我也不信命由天定的說法,有些東西就是靠努力才能得來,就像你能進入東風集團,不就是你努力得來的嗎?


    至於你說努力不抵有背景的人,這句話我讚同,但不認為是絕對,這個世界上還是存在公平競爭的,畢竟,企業發展離不開人才選拔。


    你們公司是上市大企業,我想,在人才篩選上肯定會秉著絕對公正的態度。”


    舒嫿剛才發泄了一通,心裏舒服了許多,對他的話表示讚同。


    “你說得對,我該相信公司。”


    她不知道為什麽要說剛才的那些話,也許是壓抑太久了,想找個人傾訴,恰好他又聊到這個話題。


    她太想在公司穩定下來了。


    所以在去離職的路上,落差才會這麽差,以至於說出話都帶著怨氣。


    如今冷靜下來,才發現那些話有些不合適。


    她看向他,有些尷尬的問:“我剛才的話是不是太多了?”


    “還好,正好我開車無聊,算是幫我打發時間了。”


    他一句話,讓她重新露出笑容。


    她發現,和他相處起來總是那麽輕鬆。


    兩人倒像是處成了朋友。


    公司樓下。


    舒嫿下了車,對他說:“我先走了,你自己開車慢點。”


    “嗯,去吧。”


    目送她遠去,他拿出手機,本想打電話問問蕭衍,問問舒嫿這邊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但頁麵停留在蕭衍的電話時,他又猶豫了。


    要是直接問蕭衍,這不就表明他很關心舒嫿了嗎?


    思來想去,他發現了一個極其嚴重的問題。


    他為什麽要去關注舒嫿工作的事,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好到這個地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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