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煜坐在帳子內看書,蘇黎也沒有理他,徑直走去簡易的床榻。


    說是床榻,其實,就一塊木板子,很窄,隻夠一個人睡,而且,還沒有被褥。


    蘇黎往上一躺,把後背亮給了石頭,懶洋洋道,


    “給我按一按。”


    “是。”


    石頭跪在地上,給她按壓肩膀。


    蘇黎又想起了蘇嫣然,就捏肩捶背這一套,誰也比不上她……


    不多時,蘇黎就睡著了,石頭起身,看了一眼攝政王,見他沒有反應,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澹台煜望了一眼蘇黎:


    你可真是會給我出難題啊。


    睡一夜硬板床,明日腰酸背疼,就應該知難而退了吧……


    隔日天空剛剛蒙蒙亮,蘇黎就被一群犬吠聲吵醒。


    她睜開朦朧睡眼,借著帳篷內微弱的光線,看到澹台煜睡在帳子另一頭的木板床上,跟她一樣,和衣而臥,什麽都沒蓋。


    夏日,倒也不冷,隻是剛起來有點口幹。


    蘇黎起身,走過去,推了推澹台煜,嘶啞著嗓子,


    “什麽情況?感覺外麵有千八百隻狗,好嚇人啊。”


    澹台煜坐起身來,笑道,“別怕,是獵犬大軍,很聽話的。它們在晨跑,一跑就興奮,興奮就會吠。”


    蘇黎點點頭,“原來如此,你要用獵犬對付西烏人的狼?能行嗎?”


    澹台煜胸有成竹,“我訓練了它們兩年,獵犬比狼更有服從性,而且,它們都戴了防狼圈,比狼要厲害,沒問題的。


    怎麽樣,你還要繼續隨軍嗎?一路上可都得這麽吵了,沒得懶覺睡了。”


    蘇黎下巴一揚,“一點都不吵!天亮本來就應該起床的,我也出去跑幾圈。”


    澹台煜,“叫上蘇河陪著你,別走太遠。”


    “嗯。”


    蘇黎轉了一圈,遠遠看見幾個將軍模樣的人在說話:


    “王爺要讓蘇將軍打頭陣,我這心呐,一直懸著。”


    “就是啊,我也擔心,它第一次見大場麵,會臨陣退縮,畢竟……”


    “你在幹什麽?!”坐在其中的丁勇發現了蘇黎在偷聽,嚴厲嗬斥了她一聲,起身走了過來,


    “軍事機密,不能偷聽。”


    蘇黎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嘿,你小子,挺橫啊,誰偷聽了,我是來找你的,我的馬呢?”


    丁勇尬笑,“在馬廄呢。”


    蘇黎,“去帶它吃些青草,然後牽到攝政王的營帳前。”


    “是。”


    蘇黎偷聽到了這個消息,默認這些人口裏的蘇將軍,是蘇長安,心中十分的不快:


    蘇長安,有這麽差嗎……


    在蘇黎的意識裏,自己的哥哥再差,隻能自己說,別人說,她就是不服氣。


    今天的早飯,隻有一碗稀飯,蘇黎二話不說,就喝了。


    拔營的時候,丁勇把錦脖驄牽來了。


    澹台煜一見她的馬,驚訝出聲,“你去北幽了?”


    蘇黎矢口否認,“沒有啊,我去北幽幹什麽?”


    澹台煜,“北幽才有這種馬。”


    蘇黎的謊話,張口就來,“我去涼州了,在涼州買的,馬販子說是北幽的寶馬,還挺貴的,不過,物有所值。”


    澹台煜冷然一笑,酸呼呼道,“果然是去找你師父了,找到了嗎?”


    蘇黎摸頭尬笑,“我主要是去給你找藥,順便找我師父,不過,我師父沒找到,你的藥真找到了。”


    澹台煜將信將疑,“解藥在哪裏呢?”


    蘇黎說得一臉坦然,“我不知道你在這裏,沒帶出來,放蘇府了,回京就給你。”


    澹台煜幽幽一笑,拿腔拿調,“你最好沒說謊,否則,回京以後,數罪並罰~”


    蘇黎忍住沒翻白眼:


    嗬嗬,回京以後,我肯定已經想到新的說辭了。


    蘇河低沉的咆哮聲,引起了蘇黎的注意,放眼望過去,隻見錦脖驄正在和蘇河對峙,一隻馬蹄子正在刨地。


    下一刻,這兩個家夥就能鬥起來。


    蘇黎趕緊跑過去,抓住了蘇河的耳朵,


    “你怎麽惹著人家了?人家錦脖驄最是溫順了,你不要欺負它,要和睦相處,知道嗎?”


    澹台煜走過來,拍了拍馬頭,“據說,野外的錦脖驄能和狼打個平手。”


    蘇黎警惕道,“我這匹,可是家養的,而且很貴的,黃金萬兩呢,可不能用來打鬥。”


    澹台煜戲謔地嘲諷道,“黃金萬兩?那你可真是人傻錢多。”


    蘇黎紅唇一撇,“哼,我是錢多,但是,我真的不傻。”


    天大亮的時候,隊伍正式開拔上路。


    澹台煜看向蘇黎,“急行軍,到中午的時候才能歇著呢,受不了,跟我說,隨時送你回去。”


    蘇黎瞥了他一眼,“都說我沒那麽嬌弱了!”


    一路上,蘇黎跟著軍隊,沒抱怨一聲,精神頭還很足,天天晚上都要給軍醫們授課,就這樣,歡樂地來到了大乾和西烏的交界處:


    定遠城。


    還沒有見到蘇長安,蘇黎心中有點打鼓:


    就算是蘇長安做先頭軍,也應該有消息了吧?


    蘇黎躡手躡腳地去到會議廳,偷聽澹台煜和下麵的將領商量軍務。


    “回稟王爺,咱們的先頭部隊被西烏人伏擊了,領將被俘虜。西烏人提出了一堆苛刻的贖人條件。”


    澹台煜的聲音嘲諷又鄙薄,“以西烏人的尿性,給了東西他們也不會放人的,咱們現下釋放一個信號,讓他們以為咱們怕了。”


    “可是,西烏人真殺了那些俘虜怎麽辦?”


    “這裏是戰場,為國捐軀很正常……”


    蘇黎聽著倒抽一口涼氣:


    好你個澹台煜,竟然讓我哥哥去送死,他就算再廢物,也不能死得這麽窩囊吧?


    蘇黎在門口聽了一會,確認澹台煜沒有去救蘇長安的意思,沉著一顆心,默默離開了。


    她擰著繡眉,想著如何救出哥哥。


    忽而,靈光一閃,這裏是大乾北幽和西烏的交界處,北幽的西邑州離這裏不遠。


    西邑州是安樂公主的封地啊,自己拿著安樂公主的大印,應該可以調動西邑州的邊防大軍。


    我自己帶兵,去把哥哥救出來,不指望澹台煜那個混蛋!


    蘇黎騎著錦脖驄,帶著蘇河,出了定遠城,一路向北,趕往北幽的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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