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肌肉大部分撕裂,每一個神經細胞都在發出痛苦的嚎叫。


    虛汗連連,嘴唇龜裂,汗水和血水的流出讓每一個細胞極度饑渴,眼皮開始打架,大腦開始迷茫。對麵薛涼的身影搖晃,分不出是薛涼在搖晃還是自己在搖晃。極度疲憊和缺水導致漸漸出現幻覺,擂台上開始出現兩個薛涼,三個薛涼。


    陸山民咬了一口舌尖,強行保持清醒。


    陸山民接近崩潰狀態,薛涼更是如此。


    此時的薛涼隻是憑著本能站立,身體每一個細胞的能量都被掏空,他很累,他想好好的睡一覺,但是內心深處一直有個聲音在呐喊,讓他保持最後一絲清明。


    不能輸,我薛涼怎麽可能輸。此戰一輸,陸山民更加猖狂,在江州的聲望更大,薛家更加被動。他此時已不求能殺死陸山民,隻求能晚陸山民一秒鍾倒下。


    台下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緊張的攥緊了拳頭。


    這不是一場擂台比武,而是一場意誌力的較量。


    段一紅眼裏擎著淚水,滿臉痛苦,一手捂住胸口,陸山民身上每挨一拳,就猶如打在她身上一般感同身受。


    哪怕是易翔鳳和白鬥狼這樣經曆過無數次生死磨礪的高手,臉上也布滿了緊張,越是他們這樣人,越是能夠理解鏖戰到這種程度需要多大的毅力。


    海東青帶著墨鏡看不出表情,但從她額頭細細的汗珠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同樣不平靜。


    陳敬眼裏帶著期望,陳遜眼裏滿是狂熱的崇拜。劉雲深微微張開嘴巴忘記了合攏。


    薛猛不自覺的呼吸沉重,作為大哥,他不希望薛涼拿命去較勁,也正因為是大哥,他希望薛涼能堅持到不能堅持為止,這是每一個永攀武道高峰者的信念。


    薛榮和薛平早已目瞪口呆,此刻早已忘記對陸山民的仇恨,隻是單純的被震驚得腦海一片空白。


    坐在夏知秋身旁的老者眼裏放著一絲光亮,他現在徹底改變了對陸山民的看法。這小子不是傻,是有內家拳的內氣護體,先硬碰硬拿命賭消耗薛涼的體能,然後利用氣機悠長的優勢厚積薄發。他要在這樣的場合下向全江州表個態。這小子不但不傻,而且還有勇有謀。


    台上兩人跌跌撞撞,每一拳的打出猶如慢動作一般。那明顯看起來沒有力量的一拳,也能讓兩人跌跌後退。兩個人都是憑著本能咬牙堅持住,體能消耗到這一步,兩人都非常清楚,這個時候一旦倒下,就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可能。


    馬鞍山冷冷的看著台上兩人,猶豫著是否該出麵阻止這場比武繼續下去,作為一個警察,他無法眼睜睜看著有人在他麵前死去。


    人群中有一個女子麵色蒼白,淚染衣襟。曾雅倩一大早在諾亞方舟開完會就匆匆忙忙從東海趕來,沒有看到剛開始的激戰,但看到了現在的慘烈。擂台上那個熟悉的身影已經看不出熟悉的麵龐。整張臉已經血肉模糊。


    她不是第一次觀看陸山民打擂台,當初與牟益成的那場決戰與現在比起來完全不是一個層次。那場擂台隻分勝敗,這場擂台很可能要分出生死。


    咬著牙強忍著沒有哭出聲,任由淚珠連連。


    “山民,堅持住,我永遠相信你”。


    .........


    ...........


    笑聲、談話聲、小孩兒的打鬧聲。四合院裏熱鬧依舊。


    葉梓萱本是喜歡熱鬧的人,但此刻卻有股莫名的心慌,心口猶如遭受重擊般陣痛。坐在一旁的朱楠見葉梓萱右手捂住胸口,臉色蒼白流露出痛楚之色。關心的問道:“梓萱你怎麽了”?


    葉梓萱淡淡道,“沒什麽,就是剛才心口有些疼”。


    坐在不遠處的納蘭子建也發現了葉梓萱的異樣,擔憂的問道:“現在還疼不”?


    葉梓萱搖了搖頭,“現在不疼了”。


    一桌的人了解葉梓萱的性格,隻以為她是出國在即心裏不好受,也並沒有太多在意。隻有納蘭子建有些放心不下,但看見另一桌上葉以琛時不時朝他投來警告的目光,也沒有繼續再問。


    飯


    畢,其他人各自繼續上午的休閑娛樂,唯有葉梓萱黯然的望著院子裏那顆高大的棗樹,她還記得小時候和哥哥姐姐們拿著長棍在樹下打棗的情景,也還記得這顆樹上的棗子特別爽口。


    ‘棗樹爺爺,我就要離開你了,去到那遙遠的英國,以後不能經常來看你了’。


    ‘你是不是也舍不得我離開呢?’


    ‘棗樹爺爺,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哦’。


    ‘其實我很聰明’,“嗯、、是真的聰明,不是假的聰明,我隻是裝傻而已”。


    ‘我知道所有家人都很愛我,他們生怕我受到一丁點傷害,把我保護得嚴嚴實實。我知道他們是害怕我遇到壞人才有意不讓我接觸更多的人。我還知道我身邊一直有像電視電影裏麵那樣的武林高手保護我,我是不是很聰明。”


    “我害怕他們失望,所以一直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我不想讓他們傷心,所以我一直都是個聽話的乖乖女”。


    葉梓萱喃喃自語,眼眶漸漸變得微紅。


    “我已經習慣了聽他們的話,習慣了他們的安排,我就像一隻籠子裏的小白兔,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會”。


    “棗樹爺爺,我是不是很沒用。別人出國像出門逛超市那麽簡單,我卻難受得心裏好痛。”


    “棗樹爺爺,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他身上有很多秘密,我能感覺到他遇到了麻煩。我真的很想幫助他。但是,我是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蠢丫頭,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幫他”。


    “或許,我的離開就是對他最大的幫助吧”。


    朱春瑩遙遙站在遠處看著發呆的葉梓萱,心裏一陣難受。她也年輕過,年輕的時候愛情也不順利,差一點就與葉以琛失之交臂,女兒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


    葉以琛走到朱春瑩身旁,摟著妻子的肩膀。


    朱春瑩擦了擦眼眶,“梓萱從未離開過我們,我真擔心、、、”。


    “梓萱大了,也該試著獨立了”。


    “可是,我總覺得對不起她”。“以琛,要不我們再等等”。朱春瑩略帶懇求的說道。


    葉以琛堅決的搖了搖頭,“春瑩,我又何嚐不想梓萱開開心心,但這件事情遠比我們想象的嚴重”。


    朱春瑩驚訝的看著葉以琛,“那小子出事了”?


    葉以琛淡淡道:“即便現在沒出事,早晚也會出事。這一年多我從未疏忽過對他的關注,我動用了東海的很多關係跟蹤調查,那小子年初差點死在金三角,前段時間又差點死於一場截殺,江州薛家對他有必殺之心。”


    朱春瑩倒吸一口涼氣,“有這麽嚴重”?


    葉以琛接著道,“還不止於此,納蘭家是什麽人你很清楚,那才是真正殺人不見血。一個江州薛家就三番兩次差點要了他的命,後麵可想而知。據我所知,納蘭家的人已經開始著手對付山海集團了”。


    葉以琛溫柔的拉住朱春瑩的手,“那小子時刻踩在刀尖上,梓萱和他接觸會有好結果嗎”?


    朱春瑩神色變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過去安慰安慰她”。


    正當她準備邁步的時候,朱老爺子背著手緩步走向了葉梓萱。


    葉以琛眉頭微皺,想到老爺子剛才在飯桌上那番前車之鑒的話,心裏莫名感到不安。


    院子裏另一側,納蘭子建啪的翻開一張麻將,“哈哈,清一色一條龍自摸”。說著瞄了一眼老爺子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朱老爺子搬來一張老藤椅坐在葉梓萱身旁,嗬嗬笑道:“傻丫頭,在想什麽呢”。


    耳邊突然想起的聲音嚇了葉梓萱一跳,趕緊擦了擦眼眶,故作生氣的說道:“外公,你走路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


    朱老爺子伸出手指指著天空道:“不是外公走路沒聲音,是你的小腦瓜飛到了九霄雲外”。


    葉梓萱委屈的低著頭,“外公,對不起”。


    朱老爺子嗬嗬一笑,“你有什麽對不起外公啊”?


    “今年是您的九十大壽


    ,本該高高興興,但我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喲,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兒,你這丫頭啊,什麽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太善良了,為別人想得多,為自己想的少。”


    “善良還不好嗎”?葉梓萱抬起頭。


    “好,當然好。但是太過善良往往會委屈自己”。


    “我不委屈,隻要他好我就好、、、”葉梓萱意識到說錯了話,趕緊捂住嘴巴。


    “嘿嘿,他是誰呢”?


    “外公、、”葉梓萱嬌羞低下頭,“他、他不是誰”。


    朱老爺子哈哈大笑。“哪個少女不懷春,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葉梓萱氣鼓鼓的嘟起嘴巴,“外公,你都90歲了,為老不尊”。


    朱老爺子更加樂了,笑嗬嗬的問道:“丫頭,跟外公說說唄”。


    葉梓萱漸漸從羞澀中恢複過來,抬頭望著天上的雲彩。“外公,你有沒有遇到過那麽一個人。他就像天上的雲彩般絢麗迷人,從此以後,其他人不過都是匆匆過客”。


    朱老爺子也仰起頭看著天上的雲彩,笑容凝固在了臉上,漸漸變得凝重。非常人自有非常人的想法,梓萱果然與他想象的一樣,其他女子或許能很快從新的戀情中找到慰藉。但她單純幹淨,勘破虛妄。一旦看上一個人,恐怕此生內心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如果外公告訴你他也喜歡你,你怎麽辦”。


    葉梓萱愣了一下,半天才反應過來,看了看遠處麻將桌上的納蘭子建。


    輕聲道:“外公,別聽表哥瞎說,他有喜歡的人”。


    朱老爺子微微笑了笑,“好吧,暫且不提他是否喜歡你。那我問你,你是否願意幫他”。


    “啊”?葉梓萱差點蹦起來,被朱老爺子一把摁住肩頭,“淡定點,別讓你爸媽察覺到”。


    “外公,他真有麻煩”?


    “嗬嗬,別擔心,隻是個小麻煩”。


    “我當然願意”。


    “如果沒有回報怎麽辦”?


    葉梓萱毫不猶豫的說道,“涼拌!”


    “哈哈哈,不愧是外公的好孫女兒,有我的胸懷氣度”。


    “外公,他有什麽麻煩,我能幫他什麽,該怎麽幫他,我什麽都不懂能幫得上嗎”?


    朱老爺子含笑道:“我的乖孫女可不是什麽都不懂,你可是外公心目中的天才。至於怎麽幫。你隻需要乖乖去英國留學,然後外公會時不時的給你寄禮物,你隻要好好關注我寄給你的禮物就行了”。


    葉梓萱不解的看著朱老爺子,“什麽禮物”?


    “我也不知道,是子建托我轉寄給你的,他說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人可以解開那個謎團,那個人非你莫屬”。


    葉梓萱興致勃勃的看向納蘭子建。心想還是表哥對我好。


    “別亂看,你爸媽不知道子建告訴了我你的事情,要是被你爸媽發現了,計劃就暴露了”。


    葉梓萱激動的說道:“真刺激,我怎麽有種做特工的感覺”。


    看到葉梓萱眉開眼笑,朱老爺子老懷安慰。“這樣才對嘛,這才是我的梓萱該有的樣子”。


    葉梓萱吐了吐舌頭,“謝謝外公”。


    朱老爺子欣慰的笑道:“謝我幹什麽,外公隻不過是想看你笑而已”。


    朱春瑩遠遠的看著祖孫兩人有說有笑,滿臉愁容才漸漸散去。“還是老爺子有辦法”。


    葉以琛看見女兒恢複了平日的樣子,也放心了不少。隻是心中還是有些隱隱不安。


    “春瑩,我看除了朱炎之外,讓歐陽先生也跟著去英國吧”。


    朱春瑩皺了皺眉,雖然她不是習武之人,但朱炎是老爺子給梓萱專門派的保鏢,想來也絕對是個高手,更何況朱炎是老爺子當年親手救下的人,忠心更是沒有問題。葉家曆來沒有仇敵,更有朱家聲望庇護,朱炎在英國足以保護梓萱安全。不過想到女兒身邊多一個高手保護更加安全,也沒有再多想。


    納蘭子建偷瞄了一下棗樹下有說有笑的祖孫二人,露出會心的微笑。雙手把牌一推。


    “自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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