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冕在三十多年或許是一個有些偏執的莽夫,但現在肯定不是,但作為一個父親,他做不到看著黃九斤去送死。


    幾人正僵持著,茶幾上的手機聲響起,黃冕一看來電顯示,趕緊接通電話,點開了來免提。


    “蝴蝶,那邊情況怎麽樣”?


    “有兩個人去你們那邊了,一個老人,一個壯漢,說是要試探黃九斤的傷勢”。


    黃冕看了眼左丘,似乎在問蝴蝶是不是暴露了,對方是否實在故弄玄虛,借蝴蝶的嘴麻痹他們。


    左丘沒有回答,問道:“他們還說了什麽”?


    “說了很多,但是我沒聽懂”。


    “記下來了嗎”?


    “左先生您忘了嗎,我過耳不忘”。


    黃冕著急的說道:“趕緊,背一遍”。


    手機裏立刻想起背課文的聲音,以很快的語速複述了一遍。


    說完,那邊繼續說道:“老大,左先生,我可能暴露了”。


    左丘說了句沒關係就掛了電話,對黃九斤說道:“武道的事情我不懂,你自己評判,能不能應付”?


    黃九斤想了想,說道:“應該是苗野和韓詞,全盛時期沒問題,現在有點難”。


    左丘說道:“一鼓作氣震懾住他們就行”。


    黃冕反對道:“蝴蝶已經說了,她暴露了,這很可能是對方的計謀”。


    左丘搖了搖頭,“不是故弄玄虛,記住,要一鼓作氣震退他們,不能讓他們看出你的真實傷情”。


    黃九斤點了點頭,大步走了出去。


    “我去掠陣”,黃冕說著也要跟著出去。


    左丘淡淡道:“你如果不想黃九斤死就跟著去”。


    黃冕停下腳步,雙拳緊握。


    “你要是判斷錯誤,別怪我不講情麵”。


    街道安靜,行人稀少,原本並不寬廣的街道顯得各位空曠。


    在別人的地盤上,苗野和韓詞小心謹慎,走得很慢。


    街道兩旁的房屋裏麵,任何一個人都讓他們覺得是敵人,每走一步都像在擔心踩中地雷。


    其實他們都過慮了,所謂的戮影,那是真的窮得叮當響,根本不可能像柳家那樣搞到大批量的軍、火,再說了,這裏是一個開放的鄉鎮,不像柳家村那樣是個封閉的村莊,都是柳家的人,大量的軍火隻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麻煩。


    戮影,更多的隻是黃冕在江湖上收攬的一批傳耍把式的江湖人士,真正的武道頂尖高手,他們養不起。


    街道中央,站著一個奇怪的人,塊頭很大、眼睛很小、鼻梁很塌,臉盤很圓,上麵麻子無數,咧著嘴,缺了門牙,嘿嘿嘿的傻笑,像個低能兒。


    他的身旁,一個身形若七八歲小孩兒的男人坐在蒲團上,身上貼滿朱砂筆畫的符咒,閉著眼睛念念有詞。


    隨著兩人越走越近,坐在蒲團上的男人猛的睜開眼睛,嘴裏嘰裏呱啦一陣嘟囔,然後整個人憑空上竄七八米,懸停在半空中。


    那人怪叫一聲,空中灑下一片針雨,密密麻麻落向兩人。


    韓詞輕哼一聲,大手一揮,針雨噗噗索索散落周邊,在陽光的照耀下,針上反射出彩色的斑斕,顯然是淬過劇毒。


    “裝神弄鬼”!韓詞雙腳一踩,騰空而起,一掌拍向半空中的男人。


    男人張開嘴巴,一股烈火從他嘴裏噴出。


    猝不及防,韓詞本能抬手遮麵,又是十數枚細針激射而出。


    韓詞身上氣機抖升,將長衫撐得脹鼓鼓,所有的細針被澎湃的氣機擋住,彈落在地。


    這一耽擱,韓詞的一口氣也泄了,被逼得重新落向地麵。


    街道兩側晾曬的被子無風起浪,被子掀開,無人,一柄柄懸停的飛刀激射向韓詞和苗野。


    苗野身形不動,左手一抄,七八柄飛刀懸吊在空中,原來沒把刀柄上都綁著一根無色材質的堅韌絲線,用力一拉,從牆壁裏拉出一人,那人手一鬆,後退兩步再次隱沒再牆壁中。


    苗野動作更快,早已一步跨出四五米,一拳打在牆上,隻聽一聲悶哼,牆壁上飛濺起一灘鮮血。


    另一側,韓詞剛好落地,磅礴的氣機自他身上噴薄,所有近身的風刀全部倒飛回去。


    噗噗幾聲穿透聲響起,幾道殷紅的鮮血從牆壁上流出。


    正前方,螞蟻早已看準時機衝出,拳頭已經到了韓詞的喉嚨,韓詞左掌上翻,幹枯的手掌抵住螞蟻的拳頭,向後退出去三步,手掌瞬間從拳頭上滑下,同時身體側偏,一掌順勢拍出。


    螞蟻在慣性的作用下,更像是自己撞在了韓詞手掌上。


    砰的一聲悶響,螞蟻蹭蹭退出去五六步。


    韓詞正欲追擊,空中針雨襲來,反手一揮,細針四散飛射。


    剛站穩腳跟的螞蟻感覺腹部被螞蟻咬了一口,深色慌張的朝著空中喊道,“蜂鳥,老子中毒了,趕緊給我解藥”。


    韓詞輕笑一聲,“奇技淫巧”!


    苗野並沒有出擊追殺,而是靜靜的感知著周圍,隱隱間,他感知到空氣中出現了一絲躁動。


    這種躁動從出現開始,漸漸呈指數級增長。


    正準備再次殺出的韓詞也感知到了一樣,全神戒備。


    “你們都退下”!


    躁動的空氣中,一聲暴喝如九天旱雷從天而降,震得樹葉顫抖、麻雀驚飛。


    苗野和韓詞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凝重,黃九斤著一聲暴喝,中氣十足、氣勢滔天。


    被叫做飛鳥的男人從空中落下,轉身就跑,在轉角處眨眼不見。


    螞蟻摸了摸腹部,說了句狗x的,發瘋似的追向蜂鳥,邊喊邊罵,“狗xx的,解藥、解藥”!


    不寬的街道再次空無一人。


    隨著那道鐵塔般的身影出現,威壓呈倍的增長,金剛極境的鎖定,能將威壓集中於一點,兩道威壓過來,猶如泰山壓頂。


    韓詞身上的氣機瘋狂外溢,苗野身上的氣勢也瘋狂暴漲,抵擋著那股無與倫比的威壓。


    鐵塔般的身影停頓了一下,旋及拔地而起,隨著一步踏出,地麵為之一顫。


    兩人同時衝出,一拳,一掌,一人打向胸口,一人打向腹部。


    奔跑途中,黃九斤右拳後拉,悍然打出。


    三人一觸即分,苗野身體倒滑出去,鞋底在地麵摩擦出一連串刺耳的聲音。


    韓詞身體騰空倒飛,落在十幾米開外,臉色蒼白。


    黃九斤一鼓作氣,繼續前衝,一記鐵山靠撞向苗野。


    苗野雙手交叉橫擋,再次後滑數米,韓詞緊接而來,長袖在空中翻飛,卷起陣陣氣浪。


    黃九斤一把抓住長袖,袖裏掌翻出,一掌拍在黃九斤胸口,氣機瘋狂撕咬,一股陰柔之力震得心髒一顫。


    黃九斤單掌推碑,韓詞腳尖一點,身影瞬息閃退。


    苗野再次趕到,衝拳、攔肘,提膝頂向黃九斤襠部,黃九斤扣手、提肘,反手肘擊苗野後腦勺。


    苗野挑手昂肘,側身躲過。


    黃九斤一步跨出,雙手攔腰抱住苗野的腰部,暴喝一聲,抱起狠狠砸向地麵。


    柏油路的地麵砰的一聲巨響,出現數道裂縫。


    身後風聲大作,黃九斤偏頭躲過,韓詞一掌拍在他的肩頭。


    黃九斤沉肩卸力,就是一個翻滾起身,韓詞已經退出去七八米遠。


    苗野起身,抱起路邊一根水桶粗的樹幹衝向黃九斤。


    黃九斤立身未穩,粗壯的樹幹撞在他的腹部,巨大的力量推著他步步後退。


    黃九斤低喝一聲穩住身形,一腳揣在樹幹上。


    樹幹失去平衡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轉,卷起陣陣狂風。


    兩人各自後退一步,同時發起衝鋒,樹幹落下,兩人同時出拳,樹幹掉頭,一頭打在苗野肩上,一頭打在黃九斤肩上。


    苗野被巨大的力量壓得半跪在地,黃九斤穩穩的站立,率先抱起粗壯的樹幹高高舉起。


    眼看苗野的頭就會被樹幹砸中,身後風聲再起。


    樹幹在空中畫了個圈,橫掃向後,砸苗野是假,掃韓詞是真。


    韓詞正向前衝刺,已然來不及躲避。


    雙掌推出,全身的內氣凝聚雙掌。


    “砰”!樹幹硬生生斷為兩截,韓詞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身體倒飛出去,撞翻在垃圾桶。


    黃九斤將剩下的半截樹幹砸向韓詞,樹幹帶著呼嘯聲而去。


    韓詞忍著氣機倒灌的疼痛,強提一口氣側身閃過,堪堪躲過。


    另一邊,苗野早已反應過來,一路狂奔過去,一手拽住韓詞的後領就往大街的另一頭跑去,幾個呼吸間沒有了身影。


    黃九斤站在原地,氣勢澎湃,滔滔不絕。


    螞蟻不知從什麽地方跑出來,“追啊,趁他病要他命”。


    螞蟻追出去幾步,見黃九斤沒有跟上來,趕緊返身回來,一巴掌拍在黃九斤肩膀上。


    “哎呀,你怎麽不追啊”。


    黃九斤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身體一軟,向地上倒去。


    螞蟻嚇了一大跳,趕緊扶住黃九斤,“媽耶,我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


    、、、、、、、、、


    、、、、、、、、、


    餐館裏,納蘭子建翹著二郎腿,喝著小酒,哼著小曲,悠哉悠哉。


    山貓閉口不言,一個聰明的人,麵對一個比自己還要聰明的人,最好的選擇就是不說話,說得越多,越可能陷入對方的圈套裏麵。


    老板娘又打著上菜的借口來了兩次,不過都沒有偷聽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門口處,馬娟遙遙的望著遠處,這個距離,隻能隱隱的感知到的空氣中的波動,無法辨別戰鬥的情況。


    相比於納蘭子建的悠哉悠哉,她此刻的心情要複雜得多。


    雖然處於敵對狀態,但那鐵塔般的身影確時常出現在她的腦海中,怎麽揮都揮之不去。


    她經曆過太多,見識過太多男人,所以她也不避諱自己的感情,她非常清楚,自己愛上了那個男人。


    這是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也是件很不可理喻的事情。


    從第一次在陽關見麵,雙方就是一場生死之戰,再到雲水澗,再到郊外的田野,再到現在,兩人除了廝殺,沒有任何過多的交流。


    偏偏就這麽奇怪,她就是對他動了情。


    感情這玩意兒就是這樣,毫無道理可言。哪怕明明知道不可能,也依然控製不住那可躁動的心。


    但是站在組織的立場,她有非常清楚的知道,她應該希望黃九斤死。


    正在她思緒萬千的時候,她看見苗野扶著韓詞朝這邊走來,本來該失望的事情,她的臉上卻不自覺露出了一抹難以察覺的微笑。


    走過來的苗野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什麽,扶著韓詞走進了店裏。


    納蘭子建看見兩人進來,眉頭微微皺了皺,“韓老,你沒事吧”。


    韓詞咳嗽了兩聲,整個人看起來瞬間老了好幾歲,“沒有傷到本源,休息幾個月應該能好起來”。


    納蘭子建呼出一口氣,連連道:“那就好,那就好”。


    說著望向苗野,“他真這麽強”?


    苗野氣息還沒完全恢複,說話粗聲粗氣,“老先生在世時就說過,他一旦突破金剛,就是史上最強金剛”。


    納蘭子建歪著腦袋問道:“他上次傷得這麽重,這麽快就全好了”?


    “不知道”。


    納蘭子建哦了一聲,隨即又唉聲歎氣道:“那就隻能作罷了,還是等吳崢回來再從長計議吧”。


    說著,納蘭子建起身,緩步走向門口,“通知所有人,全部撤”。


    、、、、、、、、


    、、、、、、、、


    為了謹防一路上還有對方的眼線,黃九斤強忍著疼痛和頭暈目眩,堅持著走了回去。


    剛踏進門口,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黃冕趕緊將他抱到床上,滿臉擔憂的守在床前。


    左丘站在門口朝他招了招手。


    兩人來到門外,左丘說道:“把地下基地裏麵的那些律師和數學專家全部放了,資料封存轉移”。


    “什麽?你不是說還沒完全理清嗎”?


    左丘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繼續說道:“你們也要轉移,黃九斤的傷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你們找個偏僻的地方等我消息”。


    黃冕更加驚訝,“什麽意思?你不跟我們一起走”?


    左丘點了點頭,“形勢有變,跟我預料的有所偏頗,而且事情可能比我想象中還要可怕,我得去趟天京”。


    黃冕大驚失色,“什麽叫還要可怕”。


    左丘想了想,“我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我必須得去趟天京”。


    黃冕眉頭皺成川字形,“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我讓螞蟻跟著你去”。


    左丘皺了皺眉,“讓他跟著我?你是想害死我嗎”?


    說著,左丘踮起腳尖拍了拍黃冕的肩膀,“放心吧,我有我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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