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之前,莫缺落敗,被莫殤廢去肉身,丹田破碎,經脈盡斷,諸竅皆毀。


    這四年,他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既然莫殤敢於違反族規,對他下此狠手,為何不直接殺了他?


    他絕不相信,莫殤是因為念在同族之情,所以才留他性命。


    “你何不猜一猜?”莫殤沒有回答,他虛弱得臉色蒼白,受傷不輕,對莫缺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莫缺重新起身,腦海之中,想起了仍在青州葉家之時,發生的一件事。


    葉家之主葉如風在臨死之前,曾怨毒地對他說過,葉家之所以收留他,不是因為葉青瑤,而是因為莫家之中,有人傳信,讓葉家收留。


    “你廢我肉身,斷我修煉之路,真是為了讓我永生永世當個廢人,沒有殺我,是要我活著,看你崛起?”


    莫缺心中,雖然早有準備,但說到此處,胸腔還是開始劇烈起伏。


    何其殘酷的莫殤?碎他丹田,斷他經脈,毀他竅穴還不夠,還要無法再修煉的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莫殤崛起!


    還有什麽比這更殘忍與屈辱的事情?


    “這的確是原因之一。”莫殤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笑得詭異,道:“但卻非全部!”


    莫缺冷冷道:“不要告訴我,你是念同族之情的份上,才不取我性命!”


    能做得出碎他丹田,斷他經脈,毀他竅穴的莫殤,還會念同族之情?


    笑話!


    “也罷,你今日能與我戰到此處,還助我領悟了通玄戰意,我便告訴你!”


    莫殤臉上的笑容愈發詭異,道:“我當年廢你修為,毀你肉身,但卻不殺你,以及我今日願意與你一戰,其實都是為了你身上的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莫缺眼中爆出一道冷芒,莫殤當年如此對他,果然另有原因!


    “你體內的古祖聖血!”莫殤笑得詭異,笑得殘忍。


    “古祖聖血?”莫缺茫然,沒能理解莫殤話中之意。


    “也罷,今日,我就讓你死個明白!”


    戰到此處,莫殤也知曉勝負即將分出,並不急在這一刻,笑道:“莫缺,在你我體內,皆有我莫家古祖的聖血,你先前見到我血印中的幾道身影,便是我莫家幾位古祖!”


    莫缺確實記得,莫殤血印之上有幾道模糊的人影,但卻不明白那幾位古祖和他有什麽關係?


    若說莫殤是要幾位古祖的後代血脈,莫家後人皆是,為何一定要是他?


    “看來,你的確一無所知。”莫殤搖頭笑道:“我莫家後人,從出生那一刻,便會被賜下一滴古祖聖血,融於自身。”


    “隻不過,雖然都是莫家後人,但隨著成長,大多數人自身與古祖之血難以相融,最終,古血便會消失散盡,不會對他們產生任何影響。”


    “隻有極少數的莫家後人,可吸收聖血之力,與聖血融為一體,吸收得越多,融合得越高,日後的天資和潛力,就將越是不凡。”


    聽莫殤說到此處,莫缺臉色一變,隱隱感覺到了什麽。


    他的臉色陰晴不定,因為從小生在莫家,他竟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


    “看來你也猜到了。”莫殤冷笑一聲,道:“不錯,你當年天資無雙,便是拜古祖聖血所賜,你的身體與祖血高度契合,因此當年你才能擁有淩駕族中同輩的天資與實力!”


    莫缺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若莫殤所說為真,當年他的天資與實力,皆是源於一滴祖血?


    “整個莫家,年輕一輩,隻有兩個人完全融合了祖血,你是其中一個,而我,則是另一個!”


    說到此處,莫殤的臉色漸漸陰沉下去,道:“隻是,當年我父親讓我隱忍低調,不可顯露,因此我隻能看著你,成為世人口中的莫家第一人!”


    “而我,雖然天資與實力皆在你之上,卻隻能在莫家之中,當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


    當年的莫家,世人隻知莫缺,無人知曉莫殤。


    在莫殤心中,他的天資和實力都比莫缺隻強不弱,憑什麽莫缺被世人譽為莫家第一人,名動百州,而他卻隻能低調隱忍,不可顯露?


    同為十幾歲的少年,莫殤當年同樣年輕氣盛,卻不得不多年隱忍,內心的妒嫉,讓他心中對莫缺早有怨氣。


    “直到後來,我才知曉了父親的用意。”莫殤繼續說道:“他怕我若過早顯露,若是家族中人在你和我之間選擇了你,莫家之中,必然再無我容身之地。”


    帝族之中,競爭殘酷。


    一個莫家,若是出現兩個融合了祖血的後輩,定會引發內鬥,出現支持莫殤和莫缺的兩派人。


    莫殤的父親極有遠見,即便莫殤隻有一絲可能,會在家族爭鬥之中輸給莫缺,他都不希望莫殤暴露。


    “四年之前,家族要擇出第一人,送入祖陵之時,我知道時機到了。”


    莫殤又露出那個殘忍的笑容,道:“與你一戰之後,我廢你肉身,便是要家族中人再無選擇,無論他們是否情願,都隻有我這一個選擇!”


    莫缺這才知道,這背後竟還有這樣的原因。


    誠如莫殤所說,兩個融合祖血的莫家人,誰若爭鬥失敗,便再無立足之地。


    選擇了莫缺的人,絕對不會允許另一個融合祖血的人繼續存在,威脅莫缺的地位,動搖莫家。


    同樣,選擇了莫殤的人也是如此。


    所以,在沒有足夠的把握之前,莫殤低調隱忍,直到四年前一戰,才終於爆發,並且直接廢掉莫缺。


    如此一來,融合祖血之人隻剩下一個,莫家中人,再無選擇!


    “低調隱忍十幾年,一朝爆發,這莫殤可謂狠人,難怪能有今日的實力!”即便是在場觀戰的旁人,聽聞此事,也是被驚得心驚肉跳。


    莫殤的隱忍與狠辣,令人背後發涼。


    “你毀我肉身,斷我修煉之路,是怕我會回來,威脅到你在莫家的地位,你不殺我,便是因為我是莫家之中,除你之外唯一一個融合了祖血的人?”


    聽到此處,莫缺這才漸漸弄清了當年之事,莫殤廢他肉身,留他性命,一切都是因為這些原因。


    “四年之前,我已廢你一次,在我眼中,你不過是一個手下敗將,若非你體內祖血,你真以為,我會接受你的挑戰,與你再戰一場?”


    莫殤露出譏笑,道:“我之所以留你性命,又答應與你一戰,全都是為了你體內的祖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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