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片之下,一片黑暗。


    莫缺的武體,已漸漸變得暗淡,金光不再。


    那鐵片有一種詭異的力量,似可吸走他武體之力,使他的太陽武體漸漸虛弱,如夕陽將落,暮氣沉沉,再難發出耀眼光芒。


    “八百年沉睡,遺忘過往,由死而生,我這具武體,似乎發生了許多連我都未知的變化!”


    丹田重開、經脈重續、竅穴重凝,除此之外,那幅神圖莫名消失,不複存在。


    “以天地為丹田,以山川為經脈,以星辰為竅穴!”


    莫缺遙想著當年之法,以神圖呼應天地,引入武體,化為元氣。


    但如今,他與神圖失去了感應,令得他仙魔二道都不可施展,體內沒有可用的元氣。


    “轟隆!”


    巨大的鐵片不斷吞噬他的武體之力,使他身上的金光越來越暗淡,如紅日西斜,將落西山,要被黑暗所吞沒。


    莫缺的意識,也在此時漸漸變得模糊。


    在黑暗的鐵片之下,他不知過去了多久,隻感覺體內生機在快速流逝,原本炙熱的太陽武體,也漸漸變得冰冷。


    驕陽隕落,長夜將至。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莫缺失去了意識,身上最後一點光芒散盡,心髒不再跳動,血液停止流通。


    “莫缺,莫缺!”


    生死之中,莫缺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呼喚,令他的意識漸漸清醒。


    “你是……曦曦?”莫缺不太確定,他睜眼之時,周邊盡是黑暗,空無一物。


    但他沒有忘記,當年除了魔主之外,有一名神秘的少女,進入了圖中世界,此時她的聲音,就在莫缺耳邊呼喚。


    “不是我還有誰?”曦曦的聲音稚嫩無比,在黑暗之中傳來,道:“你快過來,我在這邊。”


    她雖然看似年幼,但莫缺一點也不敢輕視,意識順著她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


    終於片刻之後,無盡黑暗之中,出現一團微光,待到莫缺靠近,才看到那是一個肉身幾乎透明的女童,正是曦曦。


    “曦曦,這是哪裏?”莫缺茫然四顧,隻見此地一片虛無,除了黑暗,一無所有。


    “你猜?”曦曦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


    莫缺搖頭,他哪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你這人真是無趣!”曦曦不滿地嘀咕一句,而後說道:“這裏,是幽冥世界!”


    莫缺一驚,道:“幽冥世界?這麽說我已經死了?”


    “不然呢?”曦曦眨著一雙大眼,道:“你忘了我本就是一道殘靈,所以來到了此界之中,你現在也來了這裏,除了已經死去,還能有什麽?”


    莫缺呆在原地,難不成他已被那禁器碎片煉去了武體,就此死去?


    這讓他無比不甘,他若死去,武道便再無希望,答應過藥老和武尊的事,他也永遠做不到了。


    “咦?你不是一直都不怕死嗎,怎麽這麽難過?”曦曦在旁邊疑惑說道。


    “我不是怕死!”莫缺搖頭道:“我隻是心中有愧,未能完成對藥老的承諾,也辜負了武尊的期望!”


    他看著前方,倘若真有幽冥,他就此死去,去了幽冥世界,要如何麵對藥老,如何麵對武尊,如何麵對武道曆代前輩?


    “嘻嘻,你真是傻得可愛!”曦曦嘻嘻笑了起來,一臉俏皮地說道:“好了,不逗你了,這裏不是幽冥世界!”


    莫缺再次發愣:“那這是哪裏?”


    曦曦的小臉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道:“照我的猜想,這裏可能是介於天地之外,生死之間!”


    天地之外,生死之間!


    莫缺一陣發呆,難以理解。


    “你怎麽不問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曦曦看他又在發呆,翻了個白眼。


    “對啊!”莫缺回過神來,道:“曦曦,你不是在神圖世界裏嗎,怎麽會在這個地方?”


    “你真是笨死了!”曦曦一臉鄙夷地說道:“我來到這個地方,早已是八百年前的事情!”


    依照曦曦所說,八百年前,莫缺流盡身上最後一滴血後,本已死去。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莫缺的意念,來到了這片未知之地,殘魂遊離於天地之外,生死之間。


    而因莫缺體內的神圖,和他的意念本為一體,因此當莫缺的意識遊離至此,那幅神圖和圖中的曦曦,也來到了這未知之地。


    “傳說,人死之後,身入幽冥,但你當年身死,卻又被人保住了性命,因此未能魂歸幽冥,所以我推測,這個地方,應天地之外,生死之間。”


    依照曦曦的說法,這個地方,就如同莫缺體內的萬界神圖。


    那幅神圖,乃虛幻之物,卻能覆蓋天地,囊括諸天萬物。


    可即便神圖就存在於此,展於天地之間,世人也察覺不到它的存在,因為它是虛無之物。


    明明存在,卻沒有任何痕跡。


    而此時莫缺和曦曦所在,便是一個類似於神圖世界的地方,不在天地之內,卻又無處不在。


    “當年你的意念飄到此處,你體內的神圖,似是也有所感應,竟自主開啟,留於此地!”


    曦曦帶著莫缺,在黑暗之中前行,終於不久之後,莫缺再次感應到了那熟悉的氣息,正是曾經存在於他體內的萬界神圖!


    當看到神圖,莫缺心中一震。


    隻見,這幅圖竟在黑暗之中,演化著一片天地。


    “它要將這個地方,繪入圖中世界?”莫缺看出神圖的意圖。


    此圖原本就是繪盡諸天萬界而成,可演化出天地萬法,每當莫缺踏過一個地方,此圖便會將莫缺所到之處,繪於圖中。


    而這次,它不等莫缺溝通,竟想要自主將這個未知之地繪入圖內,形成另一片天地。


    然而可以看到,圖中繪出的這片未知之地無法成形,在圖中不斷崩碎,似乎因為某種原因,無法被繪入神圖世界。


    “這是……”莫缺心中吃驚。


    萬界神圖可繪盡諸天,演盡萬法,卻竟然無法繪成此地。


    “生死法則,至高無上,倘若此地真是天地之外,生死之間,即便是此圖,也無法繪出!”曦曦在旁說道。


    看著前方那幅神圖,莫缺終於明白,為何在他死後歸來,卻與此圖失去了聯係。


    原來它一直留在這虛無之地,想要將這個地方繪入圖中,沒有隨著莫缺的複活,回歸到真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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