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脈莫氏後人,一脈為凡,不可修煉,卻隻得百歲光景,另一脈天生祖血,不需修煉,便可自然成長,擁有強大修為,而後成為補足天地的一部分。


    凡人一脈,是為保莫家血脈不斷。


    祖血一脈,是為了能世世代代,往天地所缺之處,補足混沌之力!


    十萬年來,皆是如此!


    “以身補天,以萬世後人為價,這種詛咒,我們已經背負了十萬年!”


    莫逆雙眼如欲泣血,道:“莫缺,你能懂嗎?”


    莫缺隻有沉默。


    他隻知當年始祖以身補天,氣魄可吞天地,卻沒想過,此舉卻要讓莫家血脈,背負了十萬年詛咒。


    凡人一脈,隻能老死,無法修煉。


    而祖血一脈,雖能快速成長,但其結局早已注定,隻要成年,便會成為補足天道所需的混沌之力。


    “村中這些孩子,我相信你也感覺到了他們體內的祖血之力。”莫逆道:“隻要他們成年之後,便不得不隨祖血同去,以自身血肉補天,無法選擇,也無法抗拒。”


    “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在離去之前,留下血脈。所留血脈若是凡人,尚有百年光景,但若繼承了祖血,那便也會成為補天之力一的部分!”


    “如此世世代代,無論再過多少個十萬年,我們這些始祖後人,都逃不過這個命運!”


    聽莫逆說到此處,莫缺隱隱間明白了,他會聽命於落星宮的原因。


    始祖當年的決定,固然護了天地,救了蒼生,但代價,卻是莫家後人,將永遠背負著如此沉重的詛咒,世世代代,無法擺脫。


    “我聽命於落星宮,便是擺脫始祖留下的宿命!”莫逆咬牙道:“我不願再看到族中之人,一代又一代前赴後繼,追隨始祖,補足天地。”


    他笑得冷然:“天地蒼生,與我何幹?我隻要我這些族人,結束這十萬年來所受的苦難!”


    擁有半尊境界,莫逆的壽命,怕是比村中所有莫家後人活得都要久。


    然而,莫家孩童,有一半隻能活到成年,便會被始祖之力召喚而去,融於天地,成為補足天地的一部分混沌之力。


    修到半尊,莫逆不知眼睜睜送走了多少代人,看著他前赴後繼,與始祖一般犧牲自己,保全天地,他卻什麽也改變不了。


    可想而知,他有多麽抗拒這一切。


    “莫家後人成年之後,其中一脈,會追隨始祖而去,另一脈,也無法留在村中,要離開村子,去到外界與人結合,讓莫家血脈,得以繼續傳承。”


    莫逆笑得憤怒而無力,道:“我們就像被豢養的牲畜,從生下來開始,命運就已經注定。”


    要麽成為補足天地的一部分,要麽便隻能碌碌一生,唯一的作用,就是替莫家傳下後人。


    莫家始祖當年一念,護了天地,救了蒼生,卻唯獨他留下的血脈後人,承受了十萬年苦難。


    “落星宮,有辦法結束這一切?”莫缺心中,亦有悲痛,同族血脈,他同樣不願看到莫家之人背負這些苦難。


    “我別無選擇!”莫逆道:“你可知,他們為何布下陣法,封困此地?”


    莫缺臉色一沉:“他們以此威脅你?”


    所有莫家血脈,都受困於此陣之中,莫逆若是拒絕,落星宮輕易便可使莫家血脈斷絕。


    “一開始的確如此!”莫逆搖頭:“但當我去了落星宮,知曉一些事情之後,我是自願幫他們做事。”


    “為什麽?”莫缺不解。


    “因為他們能讓我莫家的人,不用再承受那些苦難!”莫逆冷冷說道。


    “即便他們所圖,是要覆滅這片天地,葬盡天地眾生?”莫缺同樣生出怒火。


    魔道被滅,武道消失,都是因為落星宮背後圖謀,令得六域道運流失,引起六域動亂所致。


    若無落星宮背後所做的這一切,魔尊不會死,武尊也依然在世。


    而且若任由落星宮繼續下去,不用多久,六域都將滅亡!


    “那又如何?”莫逆冷哼,“我早已說過,我隻要結束族人的苦難,天地蒼生,與我何幹?”


    他不等莫缺開口,又道:“我不是始祖,為救天地,可犧牲自己,乃至萬世後人,我也不像你父親,隻為推翻落星宮,可以舍棄一切,我隻要保全我的族人!”


    莫缺胸中的怒火,如被堵住。


    他很想怒斥莫逆,但卻猛然發現,莫逆的選擇,和他又有什麽區別?


    就像他想續上武道,東方出月想續劍道,莫逆也不過是想守護族人。


    莫家這些人,已經承受了十萬年的苦難,他想結束這一切,又有什麽不對?


    “原本,我們莫家,尚有希望,但當你父親和你出現在此,我便已再無退路!”莫逆的眼睛,突然暗淡了下去。


    “什麽意思?”莫缺茫然,不明白這一切和他又有什麽關係。


    “我說過,始祖後人,共分兩脈,其中一脈注定犧牲,成為新的混沌之力,補足天地,而另一脈永生都是凡人,無法修煉,唯一的作用,就是續上莫家血脈,不至斷絕。”


    聽他說到這裏,莫缺隱隱明白了什麽,道:“但……我和我父親那一脈,卻與你們不同……”


    仙域莫家,那裏的莫家人,生下來並沒有繼承祖血,還要融合。


    且,那些沒有繼承祖血的人,也並非不能修煉,和亂域中的始祖血脈,完全不同。


    “這是我們先祖,付出了巨大代價,方才爭取到的結果!”莫逆幾欲咬碎了牙,道:“但沒想到,兜兜轉轉,你們,竟也回到了亂域!”


    原來,早在不知幾萬年前,這一脈的莫家先人,便有了和莫逆一樣的顧慮。


    要麽成為補足天地的一部分,要麽永世都是凡人,長此下去,莫家血脈,隨時都有斷絕的可能。


    為此,數萬年前,這一脈的先祖,便花費巨大代價,從這兩脈莫家後人之中,剝離出了獨立的一脈,並將其送走。


    這一脈的人,生來沒有祖血,成年之後,不會被始祖之力召喚,但也可以正常修煉,不會如亂域這一脈,此生隻能當個凡人。


    “百州莫家,是從這一脈,分離而出?”莫缺聽完,呆呆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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