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帝女雲芷嵐,和武殿弟子,還有葉青瑤。


    另一邊,是六域蒼生,包括獨孤劍神、幽主、東方出月、赤凰,還有六域生靈,一眾武道後人……


    莫缺心亂如麻,陷入兩難,無論是哪一邊,他都無法舍棄,犧牲他們。


    帝女情深,苦等了他八百年!


    武殿弟子,是藥老一生心血。


    母親葉青瑤,更是對他恩重如山。


    可另一邊,追隨他而來,共戰天上人的六域之人,也遺忘了生死,拋棄了一切。


    他們若敗,整片天地都將不複存在。


    無論是哪一邊,莫缺都放不下!


    “莫玄說得對!”曦曦冷冷說道:“你什麽都無法舍棄,什麽都無法放下,最終,隻會什麽都留不住!”


    莫缺心頭一顫。


    從突破帝境,他便因不願舍棄七情六欲,為天道不容,降下古今帝境之影,幾乎因此而亡。


    再到後來,他數道同修,一身駁雜之法,哪一道都不願舍棄,直到與寧太虛一戰,他才猛然醒悟,舍了劍道,棄了魔道。


    如今,他又麵臨同樣的情景,一邊是帝女和武殿,還有母親葉青瑤,一邊是六域蒼生,更是關係到天地存亡!


    “舍得舍得,有舍,方才有得!”曦曦道:“枉你已入尊境,卻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


    “舍?得?有舍,才有得?”莫缺低著頭,口中喃喃自語。


    道理很簡單,舍一方,便可得另一方。


    但帝女和武殿,還有葉青瑤,和另一邊的六域生靈,天地蒼生,他又該舍誰,又該得誰?


    莫缺的道心,在這一刻無比混亂!


    他左眼太陽,右眼太陰,兩眼中的光芒不斷交替明滅,陰陽之力隨著他混亂的內心,也變得狂暴不已,時而陰盛,時而陽明……


    “你什麽也無法舍棄,一切,都結束了!”莫玄看著莫缺明滅不定的雙眼,臉上滿是笑意。


    到了這一刻,無論莫缺再做什麽,都為時已晚!


    因為莫缺體內的混沌血,已有大半被他奪取,流入他的體內。


    即便這一刻莫缺後悔,憑著體內僅剩的那些混沌血,也已不可能和他再戰!


    一切,都結束了!


    “舍?得!”突然間,莫缺兩眼中的光芒不再交替,歸於靜止。


    盡管深知現在的莫缺,再難和他一戰,莫玄心頭,卻仍是忍不住悸動了一下。


    隻見一直低頭的莫缺驀然抬頭,左眼太陽,右眼太陰,兩眼死死盯著莫玄,低語道:“我為何要舍?我不要舍,隻要得!”


    “你!”莫玄臉色大變。


    盡管莫缺已經失去大半混沌血,虛弱無比,但這一刻,他心中還是湧出一股極其不安的感覺。


    “嗡!”


    隻見,莫缺眉心輕顫,一枚印記,自他眉心之中,浮現而出!


    “這是……”莫玄感覺到一股異常詭異的氣息,似要將他的元神拉出體外,強行吞噬!


    萬界神圖!


    “你……”曦曦的聲音再次傳來,充滿驚訝,道:“莫缺,你要做什麽?”


    莫缺麵無表情,冷冷盯著莫玄,道:“你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隻有弱者,才會在不得以的情況下,不斷舍棄自己重視的東西,世人如此,我亦如此!”


    他深深明白了,之所以需要不斷舍棄,全是因為他的弱小!


    天道無情,要他舍棄七情六欲,才肯認可,讓他稱帝,但若昔日,他能憑著一己之力,戰盡古今帝境,便可不遵天道,逆天而行,強行稱帝!


    昔日戰寧太虛,也是因為他不夠強!


    若他再強一些,他同樣不需要舍棄劍道,舍棄魔道!


    今日,也是一樣。


    倘若他足夠強,他就哪一方都不需要舍,哪一方都可得!


    “隻要我足夠強,便可以不要舍,隻要得!”莫缺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堅定。


    他雖是直視著寧太虛開口,但這句話,卻是對曦曦所說,回應曦曦之前的話。


    “轟!”


    萬界神圖大開,莫玄看到一片瑰麗壯闊的天地。


    他的元神不受控製,被圖中一股霸道的力量,強行拉出體外,進入圖中世界!


    “這是什麽地方?”莫玄徹底慌了。


    這片天地,萬法皆存,與真正的天地幾無二致,其完整度,遠在那片他所演化而出的天地之上!


    “你……竟然掌握著這樣一片天地?”莫玄心中的驚駭無以複加!


    他能開辟出那樣一片天地,乃是耗費了巨大代價,不僅得了天上人相助,還耗費了八百年歲月,才能演化出一片小天地。


    而莫缺的眉心之中,竟藏有一片完整的天地,與他的天地相比,不知廣闊了多少倍,當中的諸般法則,也更加完整!


    “你是如何做到強行將他的元神拘到這裏的?”曦曦現出身來,滿臉驚訝。


    神圖世界之中,一切皆是虛幻,雖能與真實世界呼應,但無法改變真實世界中的一切。


    莫玄的元神,雖是無形之物,但有肉身保護,按理來說,神圖之力,做不到穿透其肉身,將其元神強行拘入圖中。


    先前的冥空神君和寧太虛,元神雖都曾被神圖拘入其中,但那是因為他們都失去了肉身,隻剩元神。


    “混沌血!”突然間,曦曦一驚,明白了什麽。


    莫玄奪了莫缺大量混沌血,但還未來得及徹底煉化。


    這讓莫缺的鮮血,流於莫玄體內,卻仍未斬斷與莫缺之間的聯係,因此莫玄的身體,此時對於神圖而言,就和莫缺之體無二。


    莫缺自己的意念,可以隨時進入圖中世界,因此當他的鮮血流於莫玄體內,他便同樣可以讓神圖之力無視莫玄肉身,直接作用於其元神之上。


    “你的身上,竟藏有如此隱秘!”莫玄說話之間,突然感覺到有另一股無形之力,在拉扯他的元神。


    他猛然一驚,隨後大喜,因為他的元神感應到了自己的肉身,說明他的元神仍能回歸體內。


    “他肉身仍在,這片虛幻的天地,改變不了外界真實存在的事物,他的元神還是會回歸體內!”


    曦曦說道:“你即便將他的元神拘入圖中,但隻要他肉身未毀,他的元神便不會滅!”


    言下之意,莫缺此舉,根本改變不了什麽,該舍棄的,還是要舍棄。


    “足夠了!”莫缺說著,迅速出手,催動圖中之力,封困莫玄的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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