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重聚,短暫的衝散了戰後的悲涼。


    舊友間幾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也令得莫缺暫時遺忘了自己肩上背負的重擔。


    這讓他感受到了一種在莫家和葉家,都從來沒有過的溫暖。


    相聚過後,便是別離。


    莫缺仍有許多事做,他想了想,決定將這些人暫時留在這片莫玄開辟的天地之中。


    大戰未止,若日月聖尊歸來,最終一戰,必會波及整個六域,相比帶這些人離開,讓他們留在這裏,反而更加安全。


    而且,他至今不敢告訴這些人,外麵天地經曆過了怎樣的大戰,更不敢讓他們知道六域死去了無數生靈。


    外界的現實過於殘酷,讓他們暫時留在這裏,或許會更好。


    “你又要自己走?”軒轅明空聽到莫缺要自己離開,攔住了他,道:“這回我可不答應了,你是武殿之主,你去哪,我們這些武殿之人便去哪!”


    莫缺笑道:“我又不是不回來了,等我做完一些事,很快就會回來找你們。”


    南宮幽然歎息,道:“八百年了,莫缺,你還是一點都沒變。”


    莫缺一愣,總感覺,他雖然對外麵發生的事隻字未提,但這些人,卻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你能騙得過別人,能騙得過我們?”軒轅明空道:“這麽多年,你總是如此,什麽都想自己扛,如今又想將我們留下,隻怕又是想自己獨自麵對一些事。”


    八百年前,莫缺之所以沒有留在武殿,便是為了要靠自己一人,為武道開出一條路。


    軒轅明空和南宮幽然,對他都太了解了。


    “八百年前,你和莫家帝祖那一戰,我們便什麽也沒能做,隻能眼睜睜看著!”


    軒轅明空道:“這一次,無論你要麵對什麽,要做什麽事,我們都一定要與你同去!”


    南宮幽然點頭,道:“不要忘了,你是武殿之主,並非孤身一人,你的身後,永遠還有武殿!”


    秦霜、紅葉,還有一眾武殿弟子,都目光堅定,望著莫缺。


    雲芷嵐也走上前來,輕輕道:“八百年了,你還要讓我再等嗎?”


    莫缺心頭一顫,不知如何回答。


    帝女伸手,輕輕替他整理身上的衣服,柔聲道:“無論前路如何,是生是死,我都要與你同行,我已不想再等了。”


    若是軒轅明空和南宮幽然,莫缺或還可拒絕,但他已讓雲芷嵐等了八百年,這一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讓她再等自己這句話。


    “好!”最終,莫缺點頭,道:“那我們就一起麵對,無論生死。”


    決定之後,他再次打開這片天地,帶著一眾武殿弟子和雲芷嵐,離開這裏,重回外界天地。


    “莫缺,這是……”


    回到外界天地,軒轅明空和南宮幽然都不禁驚駭。


    整片大地,滿目瘡痍,那場大戰留下的痕跡,觸目驚心。


    “天地大亂,六域近乎滅亡。”事到如今,莫缺亦不隱瞞,將發生過的事情,如實說來。


    “武域被滅,六域大亂,天上人……”軒轅明空動容,道:“你這一路,都經曆了什麽?”


    盡管莫缺說得淡然,但知他與寧太虛大戰,連斬神君,平六域之亂,軒轅明空和南宮幽然還是感覺心驚肉跳。


    得知莫缺這八百年經曆,雲芷嵐上前,緊緊握住他的手。qqxδnew


    她臉色蒼白,不是因為天地大亂而害怕,而是因為莫缺的經曆而後怕。


    如此經曆,她隻差一點,就再也無法與莫缺重聚。


    她深感自責,道:“若這一路,我能伴你左右,或許你便會輕鬆一些。”


    莫缺搖搖頭,帝女對他如此情深,他又怎忍心讓她和自己一同經曆這些殘忍和苦難?


    突然間,帝女臉色微變,道:“父親!”


    莫缺心有不忍,他到現在都沒敢告訴她戰帝的事。


    隻是眼下,最後的大劫將至,且她是帝女,有資格知曉戰帝的事。


    他將雲芷嵐帶到了戰帝墳前。


    “父親,戰死了?”雲芷嵐失魂落魄,淚流滿麵。


    當她知道戰帝為戰莫玄,將她救出,不惜斬斷過去,遺忘所有,不禁心如刀絞。


    而且最後戰帝更是為了她,與莫玄一戰,最終戰死。


    莫缺沉默著站在一旁,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父親一生,大戰無數,以戰稱帝,世人都以為他好戰成狂,隻有我知道,他這一生,都是為我!”


    雲芷嵐流著淚,道:“當年他推演戰天之局,是因仙盟以我脅迫,要他參與仙武兩域之戰,而他最後與莫缺這一戰,亦是為了將我救出!”


    推演戰天之局,到最後一戰,戰帝都是為了帝女!


    莫缺能夠理解雲芷嵐的感受,因為他父親莫止,同樣為他做了太多,最終卻死於亂域,母親同樣如此。


    “芷嵐,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他不知如何安慰,帶上雲芷嵐,離開此地。


    縱然滿心傷感,雲芷嵐對他還是萬分信任,隨他而去。


    一片無邊花海之中,一名女子,在靜靜沉睡。


    在她身邊,有一座墳,一麵碑,雲芷嵐一見碑上的字,頓時動容。


    先父莫止之墓!


    “這是……”她再看那名沉睡不醒的女子,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什麽。


    “我曾答應過戰帝,再尋母親三年,三年之後,無論結果如何,都會回來與你成婚。”


    莫缺點頭,道:“這就是我母親,我找到她時,已是八百年後。”


    雲芷嵐默然無言。


    原來不止是她等了八百年,就連莫缺尋到葉青瑤,也用了八百年之久。


    “我讓你等了我八百年,也讓我母親等了八百年。”莫缺道:“你們都是對我最重要的人,所以今日,我決定帶你一起來見母親。”


    有莫缺這一句話,雲芷嵐頓時覺得,八百年苦等,似乎都已不算什麽。


    “她……何時才能醒來?”雲芷嵐問道。


    莫缺不語,走上前去,自指尖之中,滴出一滴鮮血。


    這是莫玄的血。


    自他擊敗莫玄,便留了他一滴鮮血,用來喚醒葉青瑤,如今終於能夠用上。


    “噠!”


    鮮血滴落在葉青瑤眉心之上,頓時從她眉心沒入。


    雲芷嵐麵帶不安,莫缺更是呼吸急促,也不知莫玄之血,是否真的能讓葉青瑤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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