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宮之人,自稱替天行道,維護天道定局。


    他們有種秘法,可以看穿他人的過去未來。當年宇行天便曾看過莫缺未來,並做出預言,莫缺必定會死於和寧塵那一戰。


    此刻,葉千秋眼中凝聚兩枚古符,一對眸光化為實質,落在莫缺身上,似想看透莫缺。


    莫缺站在原地,一動未動,任其打量。


    “數月之前,至尊殿女武聖被幽宗之人圍殺,卻被人救走,據幽宗之人所說,是個叫幽離的人救走了那些至尊殿弟子。”


    葉千秋雙眸發光,緩緩說道:“此後,這一行人隱去,幽宗和萬仙殿同時派出兩大天仙,尋到此人,但卻被此人一己之力,將兩大天仙擊退。”


    莫缺沉默不語,靜靜聽著。


    秦明則心頭複雜,仍沉浸在方才至尊殿破滅的場景。


    “在那之後,幽宗曾派人與我天行宮聯絡,想讓我天行宮代為推演,探清這幽離的真正身份。”


    葉千秋眼中的光芒愈發耀眼,目光始終在莫缺身上不散。


    他繼續說道:“但經我天行宮推演,關於你的一切,卻全為空白,換言之,你的事情,我天行宮竟完全無法推演。”


    在世人眼中,天行宮代表天道,所說之事,必成定局。


    當年宇行天預言莫缺必死於和寧塵那一戰,所有古勢力之人都深信不疑。


    但擁有如此手段的天行宮,卻推演不出關於莫缺的任何事情。


    “我今日來此,是奉宮中之命,來一探究竟,看看你到底是何存在!”


    葉千秋道:“身已死,魂亦缺,既為屍,亦未死!”


    他一雙詭異的眼睛,此時如完全看透了莫缺一般,看出他是已死之身。


    方才回過神來的秦明露出驚色,他意識到,葉千秋此行最大的目的不是他,而是眼前之人。


    “變數!”葉千秋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下去,道:“我看不透你半點過去,也窺不到你片刻未來,你這樣的人,不應該存在!”


    替天行道,維護天道運轉,不讓任何人威脅到天道定局,這是天行宮的使命。


    因此,任何有可能威脅到天道定局的變數,天行宮都要抹殺。


    就如當年的盤古,就如當年的莫缺。


    “你是來殺我的?”莫缺終於開口,語氣平靜。


    雖然依照幽姬叮囑,他沒有暴露以前的身份,但對天行宮而言,這種推演不到的存在,就是變數之一,必須抹殺。


    “你此前一人擊退兩大天仙,我亦不過天仙之境,殺不了你!”葉千秋搖搖頭,道:“要殺你,恐怕要我師尊親至。”


    不等莫缺詢問,他便接著道:“哦對了,我師尊,便是秦殿主一直記恨的那位!”


    宇行天!


    秦明雙拳握緊,他始終覺得,當年的莫缺死得蹊蹺,十分懷疑是當時趕到戰場的宇行天做了什麽。


    “宇行天,你是他的弟子?”莫缺雙眼微眯,眼中寒芒乍現。


    “此來,除了提醒秦殿主外,我也是確認一下你的身份,順便給你一點提醒。”


    葉千秋微笑道:“引你入屍道,傳你生死印的人,十分危險,你走上那人的路,雖可暫時避過天機,但未來,卻必將萬劫不複!”


    莫缺心中微凜。


    天行宮存世久遠,號稱與天地同存,不知已有多少萬年的曆史。


    他們顯然也知道幽姬的存在,隻是盡管知道幽姬不在天機之內,也並未因此有絲毫慌張,仿佛並不是很重視。


    “天地悠悠億萬年,世間變數無數,可又有誰真正破過定局?”


    似乎知道莫缺所想,葉千秋道:“傳你生死印那人,雖勉強躍出生死,避過天機,但這麽多年,亦仍在天道束縛之內,即便你走上那人的路,暫時避過天道,也難和天道抗衡。”


    這的確也是不爭的事實。


    用幽宗的話說,幽姬無比神秘,超脫了生死,似乎已經複生過很多次。


    但縱然如此,幽姬亦未能跳出天道束縛,仍在天道定局之中。


    “對抗天道,死路一條!”葉千秋道:“且傳你生死印那人,絕非善類,以前也有曾有不少人得那人傳印,但最終的下場,皆是死於那人之手,勸你一句,好自為之。”


    莫缺沉吟許久,道:“她到底是誰?你們對她,又了解多少?”


    葉千秋搖搖頭,笑道:“我隻能告訴你,那人傳你生死印,助你入屍道,絕非你想象中那麽簡單!”


    “她(他)的確暫時超脫了生死,但要付出的代價,也非你能想象,看似在助你,實則對你的圖謀,你未必能夠承受!”


    莫缺一時間陷入沉默。


    幽姬身上,實在有著太多的謎題,雖然他對天行宮沒有半點好感,但對於幽姬,他也不敢完全信任。


    “至尊殿將亡,勸你好自為之!”葉千秋說完這一句話,站起身來,身形迅速暗淡,散入風中,在此消失。


    出現在此的,竟隻是他一道化身,而非實體。


    莫缺和秦明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秦明對所見的至尊殿未來耿耿於懷,莫缺則是對幽姬的身份更加好奇。


    “前輩……”許久之後,秦明方才開口,聲音沉重,“我至尊殿,莫非真要亡嗎?”


    “先回去!”莫缺沒有多說。


    天行宮以天道自居,高高在上,既然敢放出那一幕,代表那是他們所見真實的未來,而非虛構而出。


    那一幕未來就如莫缺當年所見,死於和寧塵那一戰的畫麵一樣,是世人眼中的定數,難以更改。


    二人加快速度,向著至尊殿趕回。


    此後一路,仍是十分平靜,再無任何人攔路,幽宗和鬼門的人,按理不會輕易將秦明放回去,也遲遲沒有出手。


    終於,至尊殿遙遙在望,秦明帶著莫缺,回到至尊殿中。


    那是一座坐於山巔之上的宮殿,看起來並不宏偉,卻是透著一股非凡的氣質。


    “師兄!”


    剛到殿前,至尊殿中便飛出一道身影。


    他二十來歲模樣,相比秦明那穩重堅毅的感覺,此人看起來更為冷酷,一對眼睛透著冷厲的寒光。


    “你,便是幽離?”他見秦明無恙,冰冷的目光立即移向了莫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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