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他現在名下有好幾個商鋪,十幾套房子呢,不過,都在他父母和老婆的名下。”霍誌輝說。


    “可是,時間那麽久了,取證都困難,要是沒有人揭發,他的仕途一樣順風順水,前途不可估量。”張曉峰搖了搖頭。


    “那可說不準,我以前一個同學就在一家公司做財務總監,和他做過這方麵的事情,說不定哪一天就會有人寫匿名信呢。”霍誌輝意有所指。


    “來、來、來!羊肉好了,吃!”張曉峰招呼道。


    兩人碰了杯,喝了幾杯啤酒,霍誌輝的話也多了起來。他接著說:


    “其實,我們組織部一直在考察那個昌港街道辦副主任的人選,隻是沒有發現合適的。張主任,依您看,在我們區政府裏,還有哪些人合適呢?”


    張曉峰暗笑,這霍誌輝不愧是做組織工作的,城俯深,想問他有哪些人覷覦這個職位,卻不直接開口,而采取這種隱晦曲折的方式。


    “據我所知,團委的於敏書記也有這個想法,隻是我不明白的是,她一個副處級的幹部,何必要去做正科級的副書記呢?”張曉峰很不解。


    他不是出賣於敏,按道理來說,選拔任用領導幹部,都應該公開透明,還有提前公示的程序呢。既然想當官,就要有經得住組織和廣大人民群眾考察的覺悟和過硬的自身條件。


    “於敏?我和她是同一年進的區政府,隻不過她是通過考試進來的,而我是調過來的。她在區政府裏的一路升遷,我可是清楚得很。”霍誌輝也是一臉鄙夷。


    “怎麽,還有什麽內幕不成?”張曉峰好奇地問。


    “這還要人說嗎?她一個大學剛畢業的碩士生,憑什麽短短幾年就當上區團委書記呀?她的事情,我們區政府裏很多老幹部都知道。”霍誌輝喝了一口酒,擦了擦。


    “我就不知道……嗬嗬,當然了,我不是老幹部嘛。”張曉峰自嘲地說道。


    “剛開始進來的時候,她是分到了團委辦公室,然而沒多久,就坐上了宣傳科長的位置,然後到副書記,到書記,一年一升,像坐火箭似的。”霍誌輝的口氣裏,充滿了嫉妒和不平。


    “她一個碩士畢業生,比那些在職然後花錢去考得證書的人含金量要高,一進來做個宣傳科長不算離譜。”張曉峰實事求是地說。


    “張主任說得是,不過,她的升遷速度比別人來說,是快了點。”霍誌輝臉紅了紅,他的文憑就是花錢考出來的,從大專到本科,再到碩士。


    “於敏書記是碩士畢業生,那她是學什麽專業的?”張曉峰有些好奇,他看她的檔案時囫圇吞棗,把這事忘了。


    “她是專業是經濟管理專業。”霍誌輝記得很清楚。


    “哦,你還沒告訴我,她是怎麽升得那麽快的呢。”張曉峰問。


    “嗨,還不是和以前的區委陳書記關係好?”霍誌輝呸了一聲。


    “上下級之間,親近一點也無可厚非,如果關係出了格,就不正常了,那是你看到了?還是有什麽證據?”張曉峰問,頭兩天程啟生這麽說過,現在霍誌輝也這麽說,是他們想當然,還是真有其事?


    “陳書記在位的時候,他是一方大佬,誰敢在他背後指手劃腳私下議論?那就是找死的節奏。有些東西,不用什麽證據,就像夫妻一樣,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一目了然。”霍誌輝說道。


    張曉峰發現,這個霍誌輝說的話不無道理。上次在銘記酒家吃飯,於敏就想對他投懷送抱,要不是他意誌堅定,不想成為別人的工具,兩人之間就有了不得不說的故事。


    這個於敏,顯得有些急功近利了,為了達到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但是,這一切,完全是她的錯嗎?


    從她的簡曆檔案來看,她是一個農村家庭出來的,從小讀書很努力,學校對她的評價也很高,以碩士畢業生的身份進入區政府工作,一切水到渠成,這一段道路是她努力的結果。


    短短時間變成這樣唯利是圖的人,不得不說,這跟城南區委區政府的政治生態有很大的關係。那個落馬的陳士誠書記,罪不可赦!


    看到張曉峰不說話,霍誌輝就問:“怎麽,張主任您不信?”


    “我信不信不要緊,雖然你的話有些道理,但畢竟是道聽途說,除非那個陳士誠吐口,出來指證,否則,這種臆想的事情在台麵上站不住腳。另外,還有一種可能,也許被人誤會了呢?現在的司法實踐中,奉行的是疑罪從無。何況隻是一個沒有真憑實據的生活作風問題呢?“張曉峰公道地說。


    “算她運氣好。“霍誌輝不服氣地說道。


    ……


    這天下午,張曉峰被唐區長叫到了辦公室。


    “曉峰呀,這幾天你好像很忙喲。”唐月英坐在辦公桌後麵似笑非笑。


    “不忙呀,怎麽會忙呢?我是您的辦公室主任嘛,您沒有工作交給我,我無非就是到處看看而已。”張曉峰說。


    “嗬嗬,我不是說工作,我是說生活,有人向我反映,說你晚上的飯局不少,都應付不過來了呢,我怎麽沒發現你有那麽吃香……”唐月英撇了撇嘴,臉色如常,看不出她對這件事情的態度。


    張曉峰愣了愣,他沒想到在區政府裏,還有人會關注他。


    “沒話說了吧?”唐月英又問。


    “不是沒話說,而是我有些奇怪,區政府裏居然會有人時刻關心著我,讓我感激涕零受寵若驚了。”張曉峰搖頭了搖頭。


    “你呀,別轉移話題,說說吧,下次有飯局的時候,也帶我一起,讓我也沾沾光。”唐月英還是那付態度,不喜不惱。


    其實,不是有人打張曉峰的小報告,而是唐月英偶然的機會發現了他和團委的於敏在一起吃飯,心裏好奇,就叫他來問。雖然是領導,畢竟也是女人嘛,好奇心是有的。


    “昌港街道辦的程啟生,組織部幹部科的霍誌輝,還有團委的於敏,這三個人輪流著請我吃飯呢,我一個人也不想煮飯吃,誰請我吃飯我都樂意。”張曉峰一五一十地說。


    “你和他們很熟嗎,為什麽要經常請你吃飯?”唐月英沒想到他會這麽幹脆。


    “咳,還不都是為了昌港街道辦副書記的位置?”張曉峰直接笑了起來。


    “是嗎?他們三個人都跟你說過這個事情?”唐月英驚呀地問。


    “對呀,他們都讓我在您麵前跟他們說好話呢。”張曉峰說。


    “曉峰啊,你這是在犯錯誤呀,組織上的事情你能插手嗎?”唐月英一臉責怪的樣子。


    “唐區長,您也別嚇我,我倒不覺得我犯了什麽錯誤,他們讓我為他們說好話,可我並沒有說不是。”張曉峰摸了摸鼻子。


    “難道你沒有騙吃騙喝?”唐月英一愣。


    “我沒有騙,是他們自己送上門來的。我以前在老家的時候,就說過,誰請我吃飯我都吃,不吃白不吃。但我不會去做違背黨紀國法、違背良心的事情。”張曉峰一本正經地說。


    唐月英很無語,不過,張曉峰說的倒是真的,他從來沒有在她麵前說過這三個人的一句好話。是個有黨性、有原則的人。


    “那你說說,他們三個人,誰當這個副書記合適?”唐月英想聽聽他的看法。


    “唐區長,您這不是在讓我犯錯誤嗎?”張曉峰感到了意外,剛才還來問責他,現在又來問他,領導的心思很難猜呀。


    “現在是我問你,怎麽是犯錯誤呢?選拔任用領導幹部,征詢其他幹部的意見,這也是組織程序嘛。再者,嚴格意義上來說,你和那三個人沒有利益關係,你的話會比較公允,比較客觀。”唐月英正色地說道。


    “真的要我說?”張曉峰問。


    “那當然,說吧,我不和你開玩笑。”唐月英正色地說,靠在椅子上望著他。


    “我覺得嘛,通過這一段時間的了解,他們三個人似乎都有一些問題,但目前還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證據,無法下結論。依我看,這個事情可以拖一拖,有些人,急不可耐地想跳出來,這是好事嘛。俗話說,是騾是馬,拿出來遛一遛也好。他們的互相競爭,一段時間以後,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張曉峰沉吟著說。


    “我知道了。”唐月英點了點頭。


    事情往往出乎意外,才幾天時候,就有人用匿名信的方式舉報了昌港街道辦的副主任程啟生!


    舉報的事情並不是霍誌輝提到的企業稅費的返還問題,而是說程啟生利用其分管文教衛生工作的便利條件,在擴建幾所學校的工程中,從承建老板那裏獲得了巨額的好處費……


    區紀委接到匿名信以後,高度重視,派了第二紀檢監察室的主任伍光榮帶隊去調查,沒想到,他們晚上回來的時候,卻莫名其妙地出了車禍!所幸的是,幾個人都隻是受了輕傷。至於真正的原因,交警部門正在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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