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鼎心裏有些警覺,總覺得衛青寒這話有些不對,但是他還沒開口,身邊一個小捕快便嘴快道:“是咱們春曉發現的,要不然的話,好幾天都不一定挖的出來。”


    謝春曉臉色微微一變。


    “春曉?”衛青寒的目光緩緩移動,落在了謝春曉臉上:“是你?”


    “是。”謝春曉低頭:“民女是謝春曉。”


    她知道這個年代階級分明,山水縣裏還好一些,隻有不常見的縣令是他爹的頂頭上司,對她也挺和藹。但是京城裏,那可人人都是大官,對付他們這樣的老百姓,妥妥的輕易拿捏。


    衛青寒皺眉道:“你是女子?你為何女扮男裝,出現在命案現場?”


    謝鼎忙道:“回大人,春曉是小人的女兒,從小耳濡目染喜歡辦案,是以女扮男裝跟在小人身邊。”


    衛青寒點了點頭,目光卻並未移開。


    “昨日,錦衣衛接到報官,說富商裴和宜被一年輕女子殺害分屍,埋在山水縣東邊的林子裏。”


    眾人都驚了。


    難怪衛青寒來的如此快,原來是早有了解。


    衛青寒繼續道:“我看這林中剛下過暴雨,地麵上既無痕跡,也無血跡。你是如何看出地下有屍體的,難道說,這些屍塊是你埋得,你就是殺人凶手?”


    謝春曉愕然抬頭。


    啊……這,他怎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我真是比竇娥還要冤枉啊。


    “大人,大人誤會了。”謝鼎忙道:“小女……”


    衛青寒抬了抬手製止了謝鼎的解釋,吩咐:“來人,把謝春曉帶走。有什麽話,到了錦衣衛裏,再慢慢的說。”


    兩個錦衣衛走了上來,一左一右,如狼似虎。


    謝鼎第一反應是絕對不能叫人帶走女兒,錦衣衛是什麽地方,不是個好名聲的地方,正常人進去都得扒一層皮。何況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


    但是錦衣衛已經走到謝春曉的麵前。


    似乎看她是個姑娘家,還挺客氣。


    衛青寒淡淡說:“你是要自己上馬,還是讓人綁你上馬?”


    “衛大人。”謝春曉無奈道:“為何能看見地下的屍體,我可以解釋。”


    “你放心,我不會冤枉你的,到了錦衣衛,自然會讓你解釋。”衛青寒說:“謝捕快,你也放心。若此事當真與她無關,自會好好送還,你也是公門中人,該相信朝廷。”


    相信不相信不敢說,反正謝鼎在心裏罵人。


    謝春曉也有點慌,但是她迅速冷靜了一下,道:“爹,你別急。我跟衛大人去把事情說一下就行,不會有事的。這事情你先別告訴娘,我再和你聯係。”


    一邊是錦衣衛,一邊是她當捕快的爹,硬碰硬根本不現實。如果她這會兒崩潰哭鬧喊爹救我,說不定要把謝鼎也搭進去。


    那不行,不能做不必要的犧牲。哪怕她真的卷進什麽案子裏被冤枉不能脫身,她也不願意自己一家被牽連。


    謝鼎沉沉看著女兒,也在心裏盤算,終於,他忍住了心裏衝動,重重點頭。


    “爹相信你,爹會想辦法救你的。”


    謝鼎身邊一群捕快,都憂心忡忡,可是官大一級壓死人,誰也沒辦法。


    錦衣衛來的快去的快,很快就帶走了一個活人和一個死人。


    他們是騎馬來的,衛青寒看著謝春曉走到馬前,問她:“你會騎馬嗎?”


    謝春曉點了點頭。


    衛青寒讓手下騰了一匹馬出來。


    謝春曉翻身上馬,還特意踩空了幾下,顯示出吃力的樣子。


    不能叫衛青寒知道她不但馬術很好,而且會點武功。讓對方放鬆警惕,到了關鍵的時候,這都是可以用來保命的。


    錦衣衛從馬背上拿下幾塊油布,將屍體收斂了在馬背上捆好,絕塵而去。


    這事情,沒那麽簡單。


    謝春曉在馬背上晃晃悠悠的時候,想了一路。


    錦衣衛來的太巧,抓人抓的太幹脆,這案子,隻怕不是一個簡單的案子。


    快馬加鞭,山水縣離京城不過一個多時辰的路程,半下午的時候,便到了錦衣衛衙門。


    錦衣衛衙門叫做鎮撫司衙門,威武莊嚴,眾人下馬,謝春曉看著這比山水縣衙門要威風許多的地方,十分感慨。誰能想到呢,這輩子第一次去上級單位,竟然是以一個犯人的身份。


    進了衙門,謝春曉被帶到一個小廳中,衛青寒坐在上位。


    謝春曉自然不敢坐,想四處打量一下,也不敢打量,隻好低著頭,擺出一副驚恐害怕的樣子來。


    “坐吧。”


    一個聲音說。


    謝春曉愕然抬頭,卻見這話真的是衛青寒說出來的。


    謝春曉定了定神,謝了之後,在一旁坐下。


    衛青寒說:“給謝姑娘倒茶。”


    很快有人上來,捧著一個托盤,托盤裏,卻放著四個茶杯。


    衛青寒做了個手勢:“謝姑娘,挑一杯吧。”


    謝春曉瞬間覺得這場景那麽熟悉,電視裏很多類似橋段,這裏有一杯毒酒,一杯無毒的,你挑一杯吧……


    眼下,這裏有三杯毒酒,有一杯無毒的,你挑一杯吧。


    衛青寒把自己抓來,果然沒有那麽簡單。


    謝春曉仔細看了看,挑了一杯。


    下人托著剩下的三個杯子走到衛青寒麵前,衛青寒將三杯水都倒在托盤裏,將杯子翻了過來。


    三個杯子底部,都點了一個紅點。


    衛青寒一一看完,看向謝春曉:“你果然能看出這四個杯子的不同之處,謝春曉,你是如何做到的?”


    衛青寒這話一出,謝春曉剛才看見那四個杯子,就知道這事情不對。衛青寒一定對自己早有耳聞,這是有準備的樣子。


    她雖然不是捕快,但是跟著爹在山水縣也跑了三年的案件現場,這特殊的本事,親近的人都知道。難免外傳。


    不過大部分人都會當做玩笑和吹牛,一笑了之。


    衛青寒,怕是認真了。


    剛才拿在自己麵前一模一樣的四個杯子杯蓋上,有三個上麵塗抹過紅色的顏料,然後擦掉了。剩下非常淺非常淺,普通人肉眼看不見的紅色痕跡。


    隻有這個杯子,是沒有塗抹過紅色顏料的。


    謝春曉中午沒吃又渴又餓,抱著杯子喝水,然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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