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臨冬城主堡所有的房間裏,就屬凱特琳的臥室最是悶熱,以至於當時鮮少有生火取暖的必要。城堡立基於天然的溫泉之上,蒸騰熱如同人內的血般貫高牆寢室,將寒意驅出石材大廳,使玻璃花園充滿氣與暖意,讓土壤不致結凍。十幾個較小的天庭院中,溫泉夜蒸騰。夏裏,這或許無足輕重,但到了冬季,卻往往是生與死的差別。


    凱特琳喜歡把洗澡得滾炙熱、蒸汽四溢,而她選擇的居室四周牆壁起來也一向很溫暖。隻因這種溫暖能起她對於奔城的回憶,讓她想起那段在豔底下,與萊莎和艾德慕嘻鬧奔逐的子,隻是奈德始終無忍受這種熱度。他總告訴她,史塔克家族的人生來就要與冰天雪地為伍,而她也總會笑答:倘若真是這樣,那麽他們的城堡真是蓋錯了地方。


    所以,當他們完事之後,奈德便翻過,從她上起來,如以前千百次一樣走過房間,拉開厚重的織錦帷幕,把高的窄窗一扇扇推開,讓夜裏的寒意灌臥房。


    他靜靜佇立窗邊,全赤,手無長物,獨向漫天的暗長空,冷風在他邊穿梭呼嘯。凱特琳拉過溫暖的皮,蓋到下巴,默默地看著丈夫,覺得他看起來似乎變得瘦小又脆弱,仿佛突然之間又成了那個自己十五年前在奔城聖堂托付一生的年輕人。她的下仍然因為剛才他劇烈的作而痛,但這是一種感覺美好的痛,她可以感覺到他的種子在自己內。她祈禱種子能開花結果。生完瑞肯已是三年前的事了,她年紀還輕,可以再為他添個兒子。


    “我拒絕他就是。”他邊說邊轉麵向她,眼神霾不開,語調充滿疑慮。


    凱特琳從上坐起來:“不行,你不能拒絕。”


    “我的責任在這裏、在北方,我無意接任勞的首相一職。”


    “他才不懂這些,他現在是王了,王可不能當常人看待。倘若你拒絕了他,他定會納悶其原因,隨後遲早會懷疑你是否包藏二心。你難看不出拒絕之後,可能為我們帶來的危險嗎?”


    奈德搖搖頭:“勞絕不會做出對我或我家人不利的事。他我更勝親兄弟,假如我拒絕,他會跳如雷,罵不絕口,但一個星期之後我們便會對這件事嗤之以鼻。他這個人我清楚!”


    “你清楚的是過去的他,”她答,“現在的王對你來言,已經成了陌生人。”凱特琳想起倒臥雪地的那頭冰原狼,想起喉嚨裏深的鹿角。她得想辦讓他認清事實。“大人,王的自尊是他的一切,勞不遠千裏來看望你,為你帶來如此至高無上的榮譽,你說什麽也不能斷然拒絕,這等於當眾摔他一個耳光呀。”


    “榮譽?”奈德苦澀地笑。


    “在他眼裏,沒有更高的榮譽了。”她回答。


    “在你眼裏呢?”


    “在我眼裏也一樣!”她叱,突然間生氣起來。他為什麽就不懂呢?“他願意讓自己的長子迎娶珊莎,還有什麽能比這更光榮?珊莎有朝一說不定會成為王後,她的孩子們將統治北起絕境長城,南及多恩峻嶺的遼闊土地,這難不好麽?”


    “老天,凱特琳,珊莎才十一歲,”奈德說,“而喬佛裏……喬佛裏他……”


    她忙接口:“他是當今王太子,鐵王座的繼承人。我父親將我許配給你哥哥布蘭登的時候,我也不過十二歲。”


    這話引起了奈德角苦澀的牽,“布蘭登,是,布蘭登知怎麽做,他做什麽都充滿自信,成竹在。你和臨冬城本來都該是布蘭登的。他是個當首相和作王後父親的料。我可從沒說過要喝這杯苦酒。”


    “也許你沒有,”凱特琳說,“但布蘭登早已不在人世,酒杯也已經傳到你手中,不管喜不喜歡,你都非喝不可。”


    奈德再度轉,返回暗夜之中。他站在原地望著屋外的黑暗,或許在凝視月光星辰,或許在瞭望城上哨兵。


    見他受了傷,凱特琳緩和下來。依照習俗,艾德·史塔克代替布蘭登娶了她,然而他過世兄長的影仍舊在兩人之間,就像另一個女人的影,一個他不願說出名字,卻為他生下私生子的女人。


    她正準備起走到他旁,敲門聲卻突然傳來,在這樣的時刻顯得尤為刺耳,出乎意料。奈德回,皺眉:“是誰?”


    戴斯蒙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老爺,魯溫學士在外麵,說有急事求見。”


    “你有沒跟他講,我代不準任何人打擾?”


    “有的,老爺,不過他持要見您一麵。”


    “好罷,讓他來。”


    奈德走到衣櫥前,披上一件厚重的長袍。凱特琳這才突然驚覺到屋裏的寒意,她在上坐起子,把毯拉到下巴。“我們是不是該把窗子關起來?”她建議。


    奈德心不在焉地點點頭,魯溫學士已經被帶來了。


    學士是個瘦小的人,一灰。他的眼睛是灰,但眼神敏銳,少有東西能逃過他的注意;歲月給他殘留的頭發也是灰的;他的長袍是灰羊織成的,鑲滾著白絨邊,正是史塔克家的彩。寬大的袖子裏藏有許許多多的口袋,魯溫總是忙不迭地把東西放袖子,不時能從裏麵拿出書、信箋、古怪的器、孩子們的玩等等。想到魯溫師傅袖子裏放了那麽多東西,凱特琳很驚訝他的手還能活。


    學士直等到後的門關上之後方才開口:“老爺,”他對奈德說,“請原諒我打擾你們休息,有人留給我一封信。”


    奈德麵帶慍地問:“有人留給你一封信?誰留的?今天有信使來過?我如何不知?”


    “老爺,不是信使帶來的。有人趁我打盹時,把一個雕工巧的木盒放在我觀星室的書桌上。我的仆人說沒看到人出,但想來一定是跟王一的人留下的,我們沒有其他從南方來的訪客。”


    “你說是個木盒子?”凱特琳問。


    “裏麵裝了個美的透鏡,專用於觀星,看來應該是密爾的做工。密爾產的透鏡可稱舉世無雙。”


    奈德又皺起眉頭,凱特琳知他對這類瑣事一向毫無耐。“透鏡?”他說,“這與我有何關係?”


    “當時,我也抱著相同的疑問,”魯溫師傅,“顯然這裏麵暗藏玄機。”


    躲在厚重皮下的凱特琳顫抖著說:“透鏡的用途是看清真相。”


    “沒錯。”學士了象征自己份的項圈,那是一串用許多片不同金屬打造而成的沉重項鏈。


    凱特琳隻覺一恐懼從心底升起。“那究竟想讓我們看清什麽呢?”


    “這正是問題所在。”魯溫學士從衣袖裏取出一封卷得密密實實的信箋。“於是我把整個木盒分解開來,在假的盒底找到真正的信。不過這封信不是給我的。”


    奈德伸出手:“那就給我罷。”


    魯溫學士沒有反應。“老爺,很抱歉,可信也不是給您的。上麵清楚寫著隻能讓凱特琳夫人拆看。我可以把信送過去嗎?”


    凱特琳點點頭,沒有答話。魯溫把信放在她邊的矮桌上,信封乃是用一滴藍蠟油封箋。魯溫鞠了個躬,準備告退。


    “留下來。”奈德語氣沉重地命令,他看看凱特琳。“夫人,怎麽了?你在發抖。”


    “我害怕。”她坦承。她伸出顫抖的雙手拿起信封,皮從她上落,她完全忘記了自己赤的。隻見藍封蠟上印有艾林家族的新月獵鷹家徽。“是萊莎寫的信,”凱特琳看著她丈夫說,“隻怕不會是什麽好消息。”她告訴他,“奈德,這封信裏蘊藏著無盡的哀傷,我感覺得出來。”


    奈德雙眉深鎖,臉轉。“拆開。”


    凱特琳揭開封印。


    她的眼神掃過內文,起初看不出所以,隨後才猛然醒悟:“萊莎行事謹慎,不肯冒險。我們年幼時發明了一種秘密語言,隻有我和她懂。”


    “那你能否讀出信上的內容?”


    “能。”凱特琳表示。


    “告訴我們。”


    “我想我還是先告退為好。”魯溫學士。


    “不,”凱特琳說,“我們需要你的意見。”她掀開皮,翻下,走到房間的另一頭。午夜的冷氣寒徹心肺,淒冷有如墳墓。


    魯溫學士見狀立刻別過頭去,連奈德都被她突如其來的舉給嚇住。“你要做什麽?”他問。


    “生火。”凱特琳告訴他。她從衣櫃裏找出一件袍,披上之後在早已冷卻的火爐前蹲了下來。


    “魯溫師傅……”奈德開口。


    “我每一個孩子都是魯溫師傅接生的,”凱特琳,“現在可不是講究虛偽禮數的時候。”說完她把信紙甫燃的火中,然後將幾木堆在上麵。


    奈德走過房間,挽著她的胳膊,把她扶起。他的手她不放,臉離她隻有幾寸。“夫人,快告訴我!信裏麵究竟寫了些什麽?”


    凱特琳在他的問下渾僵直。“那是封警告信,”她輕聲,“如果我們夠聰明,聽得去的話。”


    他的眼神在她臉上搜索。“請說下去。”


    “萊莎說瓊恩·艾林乃是被人謀害。”


    他的手指得更。“被誰謀害?”


    “蘭尼斯特家。”她告訴他說,“當今的王後。”


    奈德鬆開手,她的臂膀上留下了鮮明的深紅指印。“老天,”他聲低語,“你妹妹傷心過度,她本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麽。”


    “她當然知,”凱特琳,“萊莎本人是很衝,但這封信乃是經過密策劃,小心隱藏的。她一定很清楚信若是落入他人手裏,她必死無疑,可見這絕非空來風,否則她不會甘冒這麽大的風險。”凱特琳注視著她的丈夫,“這下我們真的別無選擇,你非當勞的首相不可,你得親自南下去查個落石出。”


    她立即明白奈德已然下了個截然相反的結論。“我知的是,南方是個充滿毒蛇猛的地方,我還是避開為宜。”


    魯溫撥了撥項鏈刮傷喉嚨皮膚的地方:“老爺,禦前首相有大權,足以查出艾林公爵的真正死因,並將凶手繩之以。就算況不妙,要保護艾林夫人和她的幼子,卻也綽綽有餘。”


    奈德無助地環視房間四周,凱特琳的心也隨著他的視線飄移,但她知此刻還不能擁他入懷。為了她的子女著想,她必須先打贏眼前這場仗。“你說你勞勝過親生兄弟,你難忍心眼看自家兄弟被蘭尼斯特家的人包圍嗎?”


    “你們兩個都異鬼給抓去吧。”奈德喃喃咒。他轉背對他們兩人,徑往窗邊走去。她沒有開口,學士也一言不發。他們默默地等待奈德向他摯的家園靜靜地別,當他終於從窗邊回首時,他的聲音是如此疲憊而感傷,眼角也微微,“我父親一生之中隻去過南方一次,就是響應王的召喚。結果一去不返。”


    “時局不同,”魯溫師傅,“王也不一樣。”


    “是嗎?”奈德木然地應了一聲,在火爐邊找了張椅子坐下。“凱特琳,你留在臨冬城。”


    他的話有如寒冰刺她心口。“不要。”她突然害怕起來,難這是對她的懲罰?再也見不到他?再也得不到他的溫擁抱?


    “一定要。”奈德的語氣不容許任何辯駁。“我南下輔佐勞期間,你必須代替我管理北方。無論如何,臨冬城一定得有史塔克家的人坐鎮。羅柏已經十四歲,很快就會長大成人,他得開始學習如何統禦,而我沒陪在他邊教導他。你要讓他參與你的機要會議。在需要獨當一麵的時刻來臨前,他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諸神保佑,讓您早回來。”魯溫學士囁嚅。


    “魯溫師傅,我一直把你當成自己血親骨一般看待,請不論事大小,都給我子意見,並教導我的孩子必須了解的知識。別忘記,凜冬將至。”


    魯溫師傅沉重地點點頭,屋裏又複歸寂靜,直到凱特琳鼓起勇氣問了她最害怕聽到答案的問題:“其他孩子呢?”


    奈德站起,擁她入懷,捧著她的臉靠近自己說:“瑞肯年紀還小,”他溫柔地說,“他留在這裏跟你和羅柏作伴。其他孩子跟我一起南下。”


    “這樣子我承受不了。”她顫抖著回答。


    “你必須忍耐。”他說:“珊莎要嫁給喬佛裏,這已經是既成的事實,我們絕不能留下讓他們懷疑忠誠的口實。艾莉亞也早該學學南方廷仕女的規矩和禮節,再過幾年,她也要準備出嫁了。”


    珊莎在南方會成為一顆璀璨耀眼的明珠,凱特琳心想,而艾莉亞確實需要好好學點規矩。於是她很不願地暫時拋開心中對兩個女兒的執著,但是布蘭不能走,布蘭一定要留下來。“好罷,”她說,“但是奈德,看在你對我的的份上,求求你讓布蘭留在臨冬城,他才七歲呀。”


    “當年我父親把我送去鷹巢城做養子時,我也隻有八歲。”奈德,“羅德利克爵士說羅柏和喬佛裏王子得不太好,這可不是好現象。布蘭恰好可以成為兩家之間的橋梁,他是個可的孩子,笑容滿麵,討人喜歡,讓他和王子們一同長大,自然而然地產生友誼,就像當年我和勞一樣,如此一來我們家族的地位也會更加安全穩固。”


    凱特琳很清楚他說的是實話,但她的痛苦卻並未因此而稍減。眼看著她就要失去他們全部:奈德、兩個女兒,還有她最惜的心肝寶貝布蘭,隻剩下羅柏和瑞肯。此刻的她已感寂寞,臨冬城畢竟是個很大的地方。“那就別讓他靠牆太近,”她勇敢地說,“你知布蘭最上下。”


    奈德輕了她眼裏還未掉下的淚滴。“謝謝你,我親的夫人,”他悄聲,“我知這很痛苦。”


    “老爺,瓊恩·雪諾該怎麽辦?”魯溫學士問。


    一聽這名字,凱特琳立刻全僵。奈德察覺到她的意,便放開她。


    凱特琳打小就知,貴族男子在外偷生私生子是常有的事,因此她在新婚不久,得知奈德在作戰途中與農家少女生了個私生子時,絲毫不感意外。再怎麽說,奈德有他男人的需求,而他征戰的那一年,隻和她婚後團聚數便匆匆南下,留她安然地待在後方父親的奔城,兩人分隔兩地。那時她的心思都放在繈褓中的羅柏上,甚少念及她幾乎不認識的丈夫。他在戎馬倥傯間,自然不免尋求藉。而一旦他留下了種,她也希望他至少能讓那孩子衣食無虞。


    但他做的不隻如此,史塔克家和別人不一樣,奈德把他的私生子帶回家來,在眾人麵前他“兒子”。當戰爭終於結束,凱特琳返回臨冬城時,瓊恩和他的奶已經在城裏住了下來。


    這件事傷她很深,奈德非但不肯說出孩子的親,連關係形半個字也不跟她提。然而城堡裏沒有不透風的牆,凱特琳很快就從她的侍女群中聽說了幾種揣測,這些都是從跟隨她丈夫打仗的士兵裏傳出來的。她們頭接耳說著外號“拂曉神劍”的亞瑟·戴恩爵士,說他是伊裏斯麾下禦林七鐵衛中武藝最高強的士,但他們的年輕主子卻在一對一的決鬥中擊斃了他。她們還繪聲繪影地敘述事後奈德是如何地帶著亞瑟爵士的佩劍,前往盛夏海岸的星墜城尋找亞瑟的妹妹。她們說亞夏拉·戴恩小姐皮膚白皙,材高挑,一雙紫羅蘭的眸子深邃而冷。她想了兩個星期才終於鼓起勇氣,某天夜裏在上向丈夫當麵問起。


    然而,那卻是兩人結婚多年以來,奈德惟一嚇著她的一次。“永遠不要跟我問起瓊恩的事,”他的口氣寒冷如冰,“他是我的親生骨,你隻需知這點就夠了。現在,夫人,我要知你是打哪兒聽來這名字的。”她向他保證以後不會再提起這件事,於是便把消息來源告訴了他。翌起,城中一切謠言戛然而止,臨冬城中從此再聽不到亞夏拉·戴恩這個名字。


    無論瓊恩的生是誰,奈德對她鐵定是一往深,因為不管凱特琳說好說歹,就是沒說服他把孩子送走。這是她永遠不會原諒他的一件事。她已經學著全心全意去自己丈夫,但她怎麽也無對瓊恩產生感。其實隻要別在她眼前出現,奈德在外麵生多少私生子她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然而瓊恩卻總是看得見得著,怎麽看怎麽礙眼,更糟的是他越長越像奈德,竟比她生的幾個兒子都還要像父親。“瓊恩非走不可。”她回答。


    “他和羅柏感很好,”奈德說,“我本來希望……”


    “他絕不能留下來。”凱特琳打斷他,“他是你兒子,可不是我的,我不會讓他留在這裏。”她知自己這樣有些過分,但她也是實話實說。奈德倘若真把他留在臨冬城,對那孩子本也無好。


    奈德看她的眼神裏充滿痛楚。“你也知我不能帶他南下,朝廷裏本沒他容之。一個冠著私生子姓氏的孩子……你應該很清楚旁人會如何閑言閑語。他會被排擠。”


    凱特琳再次武裝起自己,對抗丈夫眼底無聲的訴求:“我聽說你的好朋友勞在外麵也生了不少私生子。”


    “但一個也沒在廷裏出現過!”奈德,“那個蘭尼斯特家的女人很持這一點,天殺的,凱特琳,你怎麽得下心這樣對他?他不過是個孩子罷了,他——”


    他正在氣頭上,原本可能會說出更不堪入耳的話,但魯溫學士卻適時話:“我倒有個主意。您的弟弟班揚前幾天來找過我,那孩子似乎對加入黑衫軍頗有興趣。”


    奈德聽了大吃一驚:“他想加入守夜人?”


    凱特琳沒說什麽,就讓奈德自己理出一番頭緒罷,現在她多說隻會惹他生氣。然而她卻高興得想親眼前這位老師傅呢!他所提出的這個建議正是最完美的解決方案。班揚·史塔克是個發過誓的黑衣弟兄,對他而言,瓊恩等於是此生不可能有的兒子。子久了,那孩子自然而然也會跟著宣誓加入黑衣弟兄,這樣一來,他就不能養兒育女,有朝一來和凱特琳自己的孫子孫女搶奪臨冬城的繼承權了。


    魯溫學士又說:“老爺,加入長城守軍可是很高的榮譽。”


    “而且即使是私生子,在守夜人軍團裏也可能升到高位。”奈德思忖,但他的語氣仍然有些困,“可瓊恩年紀還這麽小,倘若他是個成人,說要加入一切還好,然而他隻是個十四歲的孩子……。”


    “這確實是個困難的抉擇,”魯溫師傅同意,“但我們也艱難時刻,他所走的這條路,不會比您或夫人走的路更崎嶇坎坷。”


    凱特琳又無可避免地想起她即將失去的三個孩子,想要保持沉默太難了。


    奈德轉過去,再次望向窗外,他那長長的臉龐寧靜中若有所思。最後他歎口氣,又回過頭:“好罷,”他對魯溫學士說,“看來這是目前最好的辦了。我會跟班揚談談。”


    “我們什麽時候告訴瓊恩呢?”老師傅問。


    “還不是時候,我們要先做些準備,距離啟程足足還有兩個星期,就讓他盡享受這段剩餘的時光吧。夏天很快就要結束,童年的子所剩無多。時機一到,我會親自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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