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在地板的稻草充滿臊昧。這裏沒有窗戶,沒有,連個潲桶都沒有。他依稀記得牆壁是淡紅的,出一片片硝石,有一扇碎木做的灰門,足有四尺厚,上麵釘了鐵釘。他被推來時,短暫地看了屋內幾眼,等門“轟”地一聲關上,就什麽也看不清了。這裏沒有一絲光線,他和瞎子無異。


    或者說,和死人無異。他和他的王一同被埋在地底了。“,勞。”他喃喃說,探出手去,到冰冷的石牆,每一下,受傷的腳就痛一次。他回憶起當時在臨冬城的地下墓窖裏,在曆代冬境之王雕像的冷冷石眼注視下,王所說的笑話。王吃席,勞這麽說,首相拉屎。那時他笑得好不開心哪,隻可惜他錯了。應該是王一死,奈德·史塔克心想,首相陪葬。


    地牢位於紅堡之下,到底有多深,他不敢去想。他想起與“殘酷的”梅葛有關的那些故事,傳說所有為他建築城堡的工匠都遭他謀害,如此一來他們便永不能其中秘密。


    他詛咒他們每個人小指頭、傑諾·史林特和他的金袍衛隊、王後、弑君者、派席爾、瓦裏斯和巴利斯坦爵士,甚至勞的親弟弟藍禮公爵,因為他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逃之夭夭。然而到了最後,他責怪的是自己。“蠢才!”他對著黑暗大喊,“你這個天殺的蠢才!”


    瑟曦·蘭尼斯特的臉龐在黑暗中浮現眼前。她的秀發宛若光,微笑中帶著嘲。“在權力的遊戲之中,你不當贏家,就隻有死路一條。”她悄聲說。奈德輸了這場遊戲,他的部屬以鮮血和生命為他的愚蠢付出了代價。


    思及兩個女兒,他隻想放聲痛哭一場,可眼淚卻是掉不下來。縱然到了這步田地,他依舊是個臨冬城的史塔克,他的悲傷和狂都凍結在內。


    假如他安靜不,傷便不至於痛得太厲害,於是他盡可能地躺著不。究竟躺了多久,他說不準。這裏沒有升月落,什麽也看不見,連在牆上做記號都不行。睜眼還是閉眼,一切都無分別。他了又醒,醒了又,不知著和醒來哪一個比較痛苦。著的時候會做夢,黑暗的、擾人的夢,充斥著血光以及不能遵守的約定;醒來的時候,除了思考,無事可做,然而他心中所想卻比噩夢還可怕。想起凱特,有如躺在蕁編成的上那般苦痛。他幻想著此時此刻她置何,正在做些什麽,卻不知此生是否還能與她重逢。


    時間逝,子一天天過去,至少感覺起來是這樣。石膏下的斷隱隱作痛,開始發。他碰碰大,熱得發。這裏惟一的聲音,是他的呼。時間一久,他開始大聲說話,隻為了能聽見聲音。他擬訂計劃,決心保持神智清醒,在黑暗中築起希望的城堡。勞的兩位弟弟安然無恙,此刻正在石島和風息堡整軍待發。埃林和哈爾溫一旦解決格雷果爵士,便將率領他其餘的衛士返回君臨。而凱特琳一旦接獲消息,便會號召北方諸侯揭竿而起,而三河域和艾林穀的貴族都會與她並肩作戰。


    他發現自己不斷想起勞,一次又一次。他看到青年少的王,高大英俊,頭戴鹿盔,手持戰錘,在馬上宛如長角巨神。黑暗中他聽見他的笑聲,望著他那對碧藍澄澈宛如山中湖泊的眼睛。“奈德,你看看我們,”勞說,“諸神在上,我們怎會落到這步田地?你被關在這兒,我死在一頭豬腳下。當初我們可是一起打下江山,贏得王位……”


    勞,我對不起你,奈德心想,但他實在說不出口,我欺騙了你,隱瞞了真相,讓他們害死了你。


    但王還是聽到了。“你這個脖子的蠢蛋,”他喃喃,“心高氣傲,就是不肯聽話。史塔克,自尊心能拿來吃嗎?榮譽感能保護你的孩子嗎?”他的臉一塊塊剝落,皮膚出現裂口,接著他伸手扯下麵。原來那本不是勞,而是嘿嘿直笑、嘲著他的小指頭。他張口想說話,但他的謊言變成灰白的蛾,拍拍翅膀飛走了。


    腳步聲從走廊上傳來時,奈德正在半半醒之間,起初還以為是自己作夢,因為除了自言自語,他已經太久沒聽見別的聲音。他發著高燒,裂,傷隱隱作痛。沉重的木門“咿呀”一聲打開時,突如其來的光線刺痛了他的眼睛。


    一名獄卒丟了個罐子給他。陶罐很涼,表麵密布珠。奈德雙手捧住,饑渴地大口吞咽。從角下,滴胡子裏。他一直喝到不適方才停下。“過了多久……?”他虛弱地問。


    獄卒瘦得像個稻草人,生著一張老鼠臉,胡子割得長短不齊。他穿了一件甲衣,外罩半皮革鬥篷。“不準說話。”說著他把罐從奈德手裏奪走。


    “求求你,”奈德說,“我的女兒……”大門轟地關上,光線倏然消失。他眨眨眼,低下頭,蜷在稻草上。稻草聞起來不再有和糞便的,聞起來一點都沒有了。


    他再也分不出著與醒來的差別。黑暗中,回憶悄然襲上心頭,栩栩如生宛如幻境。那一年是“錯誤的天”,他又回到了十八歲,陪著瓊恩和勞從鷹巢城下山,遠赴赫堡參加比武大會。他見到綠草長青,聞到風中花粉。溫暖的白晝,涼的夜晚,甜美的酒香。他記得布蘭登的笑,記得勞在團比武中的狂威猛,記得他一邊左劈右砍,將對手一個個擊落馬下,一邊哈哈大笑的模樣。他也記得穿白鱗甲的金發少年詹姆·蘭尼斯特,跪在王帳前的草地上,宣誓守護伊裏斯王。宣誓完畢之後,奧斯威爾·河安爵士扶詹姆起,鐵衛隊長“白牛”傑洛·海塔爾爵士親自為他係上禦林鐵衛的雪白披風。六位白士通通到場,歡迎他們新加入的弟兄。


    比武會持續了十,但在關鍵的馬上長比武中,隻有雷加·坦格利安搶盡了風頭。當年王太子上所穿的盔甲與他後戰死那天無異:閃閃發光的黑鎧,前是紅寶石鑲成的三頭,正是他的家徽。他馬奔,一條鮮紅絲帶在背後,沒有長能碰他分毫。布蘭登被他刺落馬下,青銅約恩·羅伊斯亦然,就連“拂曉神劍”亞瑟·戴恩爵士也不例外。


    當王太子在決勝戰中擊倒巴利斯坦爵士,繞場一周,準備接下優勝寶冠時,勞正與瓊恩和老杭特伯爵作最後的拚鬥。奈德記得雷加·坦格利安催馬跑過自己的子——多恩領馬泰爾家族的伊莉亞公主,將與美的皇後的桂冠放在萊安娜膝上。全場觀眾笑容消失的那一刻,至今依然曆曆在目,那是一頂冬雪玫瑰編織而成的皇冠,碧藍如霜。


    奈德·史塔克伸手去抓那項花冠,但淺藍的花瓣底下卻暗藏著。尖利殘酷的刺撕扯皮膚,他看著鮮血緩緩下手指。驟然驚醒,四周一片黑暗。


    奈德,答應我,躺臥血的妹妹朝他低語。她生前最冬雪玫瑰的芳香。


    “諸神救我,”奈德泣不成聲。“我要瘋了。”


    天上諸神沒有回應。


    每當獄卒帶給他喝,他就告訴自己又過了一天。起初他還拜托來人,請他說說女兒的消息,以及外麵發生了什麽,但咕噥和腳踢是惟一的回答。幾“天”後,他肚子筋,便改向獄卒求懇食物,結果還是相同,他依然沒東西吃。或許蘭尼斯特家打算把他生生餓死。“不對。”他對自己說。倘若瑟曦要置他於死地,他早就和部下一起被砍倒在王座廳了。她要他活著,不論如何虛弱,如何絕望,都要留下他一條命。凱特琳手上還有她的弟弟;她若是殺他,那麽小惡魔也會沒命。


    囚室外傳來鐵鏈碰撞的聲音。門突然打開,奈德伸手住的牆壁,往光明的地方去。火炬的強光刺得他眯起眼睛。“食物,”他啞著嗓子說。


    “我帶了酒來,”一個聲音應。不是那個老鼠臉;這次的獄卒比較矮胖,但同樣穿著半皮鬥篷,戴了有刺鋼盔。“艾德大人,您快喝吧。”他將一個酒袋奈德手裏。


    這聲音出奇地熟悉,但奈德·史塔克過了一陣子才想起來。“瓦裏斯?”他虛弱不堪地說,伸手對方的臉。“我……我不是在作夢。真的是你。”太監肥胖的臉頰上覆蓋著短的黑胡茬,奈德的手指感覺到它們的糙。瓦裏斯把自己變成了大胡子獄卒,渾上下散發著汗臭和劣酒的氣。“你是怎麽……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魔術師?”


    “口很渴的魔術師。”瓦裏斯,“大人,快喝吧。”


    奈德的手慌亂地捧著酒袋。“他們給勞喝的,就是這種毒麽?”


    “您錯怪我了,”瓦裏斯哀傷地說,“果真是沒人喜歡太監。酒袋給我。”他喝了幾口,紅的酒從他肥厚的角淌下來。“這雖然不能和比武大會當晚您請我喝的酒相提並論,但也絕非毒。”他抹抹下了結論。“來。”


    奈德試著啜下一口。“這是酒糟。”他覺得自己快吐出來了。


    “是,不管你是王公貴族還是太監走卒,酸的甜的都得學著吞。大人,您的時辰近了。”


    “我女兒們……”


    “您的小女兒從馬林爵士手邊逃了,”瓦裏斯告訴他,“我到現在都沒能找到她,蘭尼斯特的人也找不到,這多少算是諸神慈悲罷,因為我們的新王並不她。您的大女兒依然是喬佛裏的未婚,瑟曦把她留在邊,她幾天前剛上朝為您求。隻可惜您不在場,否則一定會大受感。”他意圖昭昭地往前靠。“艾德大人,想必您知自己在劫難逃吧?”


    “王後不會殺我,”奈德說。他開始頭暈目眩;這酒太烈,他又太久沒有食。“凱特……凱特手裏有她弟弟……”


    “但不是她的弟弟,”瓦裏斯歎,“而且這會兒也跑了。顯然是她讓小惡魔從手裏鑽了出去。我看他現在多半已經死在明月山脈裏某個不知名的地方了吧。”


    “倘若真是這樣,那快快割了我喉嚨,做個了結。”酒勁上湧,他心俱疲,頭腦昏沉。


    “我對您的血一點興趣都沒有。”


    奈德皺眉:“當他們屠殺我的手下時,你可是站在王後邊袖手旁觀,一聲不吭。”


    “換做是現在,我還是會那麽做。我記得自己當時不但手無寸鐵,沒盔沒甲,還被蘭尼斯特的武士團團圍住。”太監歪著頭,好奇地打量他。“我小時候,還沒被割之前,曾跟戲班子在自由貿易城邦巡回演出。他們教會我一件事,那就是每個人都有自己該扮演的角,戲裏戲外都一樣。朝廷裏也是如此,所以禦前執官必須模樣凶神惡煞,財政大臣要勤儉成,禦林鐵衛隊長則需勇武過人……而報總管呢,當然應該詭計多端、擅長逢迎拍捧、行事無孔不入。而一個勇氣十足的報頭子,就和一個懦弱膽小的士一樣沒用。”


    奈德審視著太監的臉,搜尋他的假疤痕和假胡子下的真相。他又試著喝了點酒,這回順口多了。“你能把我從這地救出去嗎?”


    “我能……但我要不要這麽做呢?當然不。到時候一定有人展開調查,而所有的線索都會指向我。”


    奈德原本也不期望他答應。“你還真是實話實說。”


    “大人,太監沒有榮譽,蜘蛛也沒有行事顧及自尊的福分。”


    “那你可否至少替我送封信?”


    “得視信的內容而定。您要的話,我很樂意提供紙筆。等你寫好之後,我會把信拿來讀一遍,至於要不要送出去,則要看信是否合乎我個人目的了。”


    “你的目的?瓦裏斯大人,敢問您的目的又是什麽?”


    “和平。”瓦裏斯毫不遲疑地回答,“假如說君臨城裏有哪個靈真心誠意想保住勞·拜拉席恩的命,那便是我。”他歎了口氣。“十五年來,我盡心竭力保護他免遭敵人傷害,到頭來卻免不了他為朋友所害。您腦筋裏究竟是有些什麽瘋狂念頭,讓您跑去告訴太後,說您知喬佛裏的真實份?”


    “仁慈的瘋狂念頭。”奈德坦承。


    “,”瓦裏斯,“可不是麽?艾德大人,您是個正直磊落的人,我常常忘記這點,因為我這輩子很少遇見您這樣的人。”他環顧囚室四周。“當我見到誠實和榮譽給您帶來何種下場之後,我終於明白這是為什麽了。”


    奈德·史塔克低頭枕在的石牆上,閉上了眼睛。他的傷隱隱作痛。“王喝的酒……你查問過藍賽爾嗎?”


    “當然問了。酒袋是瑟曦給他的,還告訴他那是勞最喜歡的佳釀。”太監聳聳肩。“打獵本來就危險,縱使那頭豬沒殺死勞,他也會摔下馬來,被毒蛇,或者是一枝偏的箭……森林是天上諸神的屠宰場。但是,殺死王的不是酒,而是您的‘仁慈’。”


    奈德就怕這個。“諸神饒恕我。”


    “假如世間真有神靈存在,”瓦裏斯,“我想他們不會苛責您的。反正瑟曦也不會等太久。勞越來越難駕馭,她必須先除掉他,才能放手對付他兩個弟弟。史坦尼斯和藍禮兩個還真是一對,一個鐵甲拳,一個絲手套。”他用手背抹抹。“大人,您太蠢了,當初您應該聽從小指頭的建議,擁護喬佛裏登基。”


    “你……你怎麽知?”


    瓦裏斯微微一笑。“您隻要知我知這件事就夠了。我還知太後明天會來拜訪您。”


    奈德緩緩抬眼。“為什麽?”


    “大人,瑟曦雖然怕你……但她更怕別人。她親的詹姆此刻正與河間貴族作戰,萊莎·艾林高據鷹巢城,占有天險,兵力雄厚,而她和太後向來不睦。多恩領方麵,馬泰爾家族至今依舊對伊莉亞公主和她小嬰兒的死懷恨在心。更何況這會兒令公子又帶著北方諸侯大軍越過頸澤往南來了。”


    “羅柏隻是個孩子。”奈德大驚失。


    “是個有大軍的孩子。”瓦裏斯,“不過如您所說,他畢竟隻是個孩子。真正令瑟曦寢食難安的是王的兩個弟弟。……尤其是史坦尼斯大人。他的繼承權名正言順,本人又能征善戰,而且絕不心。這世上再沒有誰比一個絕對剛正不阿的人更可怕。這段時間史坦尼斯在石島做些什麽,沒有人知,可我敢打賭,他是在招聚兵馬,決非收集貝殼。所以囉,瑟曦怕的就是:當她的父親和弟弟對付史塔克家和徒利家的時候,史坦尼斯趁機登陸,自立為王,並砍掉她兒子那個生了漂亮卷發的頭……當然,她自己也難保命,雖說我真的相信她比較在乎孩子。”


    “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是勞真正的繼承人,”奈德說,“王位本歸他所有,我歡迎他登基為王。”


    瓦裏斯啐了一聲。“我跟您保證,瑟曦可不想聽到這句。史坦尼斯雖有可能奪得王位,但您要是不多管管自己的頭,到時候恐怕就隻剩一顆爛掉的頭歡迎他了。珊莎那麽努力地為您求,若是不把機會,實在太可惜。老實說,眼下隻要您願意,可以逃過一劫。瑟曦不笨,她知馴服的狼比一條死狼有用得多。”


    “這女人謀害我的王,屠殺我的部下,還把我兒子摔成殘廢,你竟然要我為她效力?”奈德難以置信。


    “我要你為家效力,”瓦裏斯,“您隻需對太後承諾願意坦白邪惡的叛罪行,命令你兒子放下武器,尊喬佛裏為真正的王,並指稱史坦尼斯和藍禮是忘恩負義的叛逆,這樣就行了。我們的碧眼獅子知您是個言行一致的人,隻要您給她時間和力氣對付史坦尼斯,並保證死也不說出她的秘密,那麽我相信她會同意您穿上黑衣,在長城和您弟弟,還有您那私生子一起度過餘生。”


    想到瓊恩,奈德滿懷羞恥,以及一種言詞難以形容的深深哀慟。如果能再看看那孩子,坐下來和他好好談心就好了……劇痛從斷髒汙的灰石膏底下傳來,他皺眉頭,手指無助地又張又闔。“這是你的主意,”他喘著氣對瓦裏斯說,“還是你和小指頭一起想出來的?”


    這話似乎令太監甚覺有趣。“要我跟他同夥,那我寧可娶一隻科霍爾的黑羊。小指頭是七上下第二狡猾的人。哎,我是會給他挑一些有用的消息,剛好足以讓他‘以為’我是他的人……就好像我讓瑟曦也如此相信。”


    “就好像你讓我也如此相信。瓦裏斯大人,請您告訴我,您到底為誰效力?”


    瓦裏斯淺淺一笑。“唉,大人,這還用說嗎?我當然是為效力了。我以我失去的命子發誓,我為家效命,而家需要的正是和平。”他喝完最後一口酒,把空酒袋丟到一邊。“所以囉,艾德大人,您的回答是什麽?請您向我保證,等太後到來時,您會說出她想聽的話。”


    “如果我作這種保證,那我的誓言與沒人穿的空鎧甲何異?我的命不至於珍貴到那種地步。”


    “可惜。”太監起。“那麽大人,您女兒的命呢?那又有多珍貴?”


    一寒意襲上奈德心頭。“我女兒……”


    “大人,您總不會以為我忘記了您純真的乖女兒呢?太後她可是絕對不會忘記。”


    “不要,”奈德啞著嗓子哀求。“瓦裏斯,諸神慈悲,要殺要剮我任你置,但別把我女兒牽扯來。珊莎不過是個孩子。”


    “雷加王子的女兒雷妮絲公主不也是個孩子?她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寶貝,年紀比您兩個女兒都要小。您可知,她養了一隻小黑貓,名貝勒裏恩?到現在我始終不知那隻貓的下落。雷妮絲老把它當作真正的黑死神貝勒裏恩。不過呢,我想在蘭尼斯特軍撞開她房門那天,他們很快就讓她知小貓和飛之間的差異了罷。”瓦裏斯疲倦地一聲長歎,仿佛肩負著全世界的哀傷。“總主教大人曾對我說,因為我們有罪,所以我們受苦。假如這是真的,艾德大人,請告訴我……為何在你們這些王公貴族的權力遊戲裏麵,永遠是無辜的人受苦最多?您願意的話,就在王後到來之前,好好想一想罷。除此之外,更請您想清楚:下一個來探訪您的人可能帶著麵包酪,以及減輕痛苦的罌粟花奶……卻也可能帶著珊莎的項上人頭。”


    “要選哪一種呢,親的首相大人,完完全全看您的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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