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蕭崢隻讓黨政辦陶芳帶著他們一起去,很多事情隻有陶芳在的時候,處理起來才方便。


    三人一起乘坐管文偉的專車,直奔鏡州而來,到達市區的時候是傍晚五點左右。因為說好了是吃飯,管文偉和蕭崢也就不去市農合行了,直接就在開發區的天上皇宮酒店等高勝學。


    天上皇宮酒店建造的頗具羅馬風格,拱頂上還鑲了一圈金邊。蕭崢之前沒有來過這裏,走入大廳才感覺到了一份大氣,也不知道陶芳是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蕭崢不由問道:“這裏的消費是多少?”陶芳低聲道:“每人一百五。”


    一百五也不低了,好在人不是很多。管文偉似乎聽出了蕭崢和陶芳在嘀咕什麽,笑著道:“蕭鎮長,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我覺得陶芳選擇這個地方,還是蠻合適的,你別嫌貴。”


    吃點喝點,其實也沒什麽,隻不過身為鎮長,蕭崢都想要過問一下。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一旦當家,要假裝怎麽花都無所謂,是不可能的。在蕭崢看來,公家的錢可以花,但要花的有效果,有作用,對一方百姓才會有好處。要是隻顧自己開心,花了就跟偷了老百姓的血汗一樣,蕭崢的心裏隱隱地就會有些不安。


    蕭崢說:“隻要能貸款給我們,我就覺得值得。”管文偉道:“高勝學是喜歡喝酒的,今天蕭鎮長和我要衝一衝,陶芳你負責照顧好我們。”管文偉對陶芳也有所照顧,她喝高了,到時候買單等一應事務,誰去處理?


    陶芳道:“是,管書記,我本來就不喜歡喝酒。但真要讓我衝也會衝,今天既然是管書記和蕭鎮長衝,我就防守,負責照顧好你們。”


    真是酒場如戰場,上戰場是為了殺敵,奪取勝利;上酒場是為幹翻對方,目的也是為奪取勝利。幾乎沒有一場完全沒有目的的酒,隻要喝酒了,其背後肯定隱藏著一個目的,或明或暗,總是存在那裏。隻不過很多參與者視而不見,或者見了也當作沒見。


    因為喝酒就如一場遊戲,參與者不管目的如何,都想全身心投入其中。不能投入的人,注定在酒場很無奈、很無聊、很沒有存在感。


    管文偉又說:“今天高副總說要帶一位美女過來。”很多領導吃飯喝酒,沒有美女是吃喝不下去的。難道高勝學就是其中的一員?蕭崢也見怪不怪,說:“知道了。”


    包廂很舒適,盡管今天是小範圍的飯局,可天上皇宮酒店還是非常大氣的給他們安排了十人座位。服務員給上了茶,管文偉和蕭崢坐在沙發上喝起了茶,陶芳查看了一番服務員給的菜單,將其中幾個菜做了調整,價格一下子就省了幾百塊。


    既然請人吃飯,排場是要的,可一旦喝酒,很多時候也不怎麽在乎菜了,所以有些奢侈的菜就不必了。


    大約半小時之後,高勝學果然來了,可帶的不是一個女人,一下子就帶了兩個過來。高勝學介紹地時候笑著道:“管書記、蕭鎮長你們兩人隻帶了一位美女,可我是一個人帶了兩位來呢!這樣我們男女性別才平衡了。”管文偉道:“還是高總想得周到啊,知道我們鄉鎮美女儲備不足。”


    高勝學笑著給管文偉和蕭崢介紹美女,起初蕭崢還沒注意到,其中一個美女其實他有點眼熟來著。等高勝學一介紹了“徐芳菲”的名字,蕭崢猛然想起了一個人,那就是蕭崢在小學高年級時的女同學。


    蕭崢念小學的時候,經曆了兩所小學,一所是村小,另外一所是鎮小。在讀書上,蕭榮榮和費青妹還是有先見之明的。他們知道村小沒個正式編製的老師,上課質量肯定大打折扣,蕭榮榮就找了關係去跟鎮小的校長打了招呼,讓蕭崢去了鎮小讀書。


    剛到鎮小的時候,畢竟是從村裏來的孩子,蕭崢一直擔心自己會跟不上,所以讀書就特別的賣力,他以班上第一名的女孩為目標,看著她怎麽學習,他就怎麽學習。這名女孩子,當時就是班上的班長徐芳菲!


    沒想到一個學期下來,蕭崢在五年級期末考試的時候,竟然考到了全班第一。班主任都來找了蕭崢,表演了他,並許諾,要是他願意,下學期就讓他來當班長。可蕭崢卻說,他是學習徐芳菲的,班長還是讓徐芳菲當,他就當一個副班長吧。


    沒想到班主任因此更加看重蕭崢,覺得他這個孩子很懂事。同時,還把這個事情告訴了徐芳菲。徐芳菲竟然給蕭崢寫了一封信:“你很優秀,也很好!”一種微微的、朦朧的情愫,在兩個才十二歲的孩子心中就開始萌生了。


    許多人在十二三歲的時候,就經曆了第一次朦朧的感情。也跟許多人一樣,這種朦朧的感情最後都是沒有什麽結果的。但是,蕭崢清晰地記得,徐芳菲最後跟自己慢慢疏遠,是因為到了初中之後,出現了一個礦山老板的兒子,看到徐芳菲在全校女生之中都是佼佼者,就開始向徐芳菲發起了攻勢。


    在當時物質條件那麽差的情況下,那個礦山老板的兒子就已經給徐芳菲送花、送巧克力了。徐芳菲開始的時候是拒絕的,可那個礦山兒子卻死纏爛打,一直不放手。蕭崢自知在物質條件上,比不上那個礦山老板兒子,而且他和徐芳菲之間也是朦朦朧朧的那種,從未表白過,他也不知道如何表白。


    後來看到徐芳菲和礦山老板的兒子同進同出了,蕭崢和徐芳菲之間也就回到了普通同學之間的關係。然後,就進入了緊張的中考倒計時,蕭崢也全身心投入到了備考,有一段時間他聽說徐芳菲的成績掉下去。蕭崢心裏有時候暗暗為徐芳菲可惜。


    然而,一個好消息傳來了,那個礦山老板的兒子被抓了,判了緩刑,被從學校開除了,徐芳菲才又開始投入複習,成績也跟上來了。但最後,徐芳菲並沒有像蕭崢一樣考入安縣一中這樣的省一流重點,而是考入了鏡州二中,這是一所二流的省重點。高中的好壞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大學的好壞。


    最後蕭崢考入了杭城大學這所全國重點大學,而徐芳菲據說是考入了金師大這所二流的大學,畢業後回到了鏡州二中當了一名高中教師。這期間,蕭崢和徐芳菲沒有通過電話,也沒見過麵。


    所以,今天乍看一下,蕭崢愣了愣竟然沒有認出來。當認出來的時候,蕭崢心裏的還是輕輕地動了一下。這說明徐芳菲在少年的蕭崢心頭是真的留下了痕跡的。有許多曾經的故人,或許你幾十年不見,可當你再次偶然遇見的時候,那時候的感覺還在。


    當初在鎮小五六年級的點點滴滴,忽然之間湧上了蕭崢的心頭,那時候的人生太美好了,根本不知道什麽是壓力,什麽是煩惱。特別是他初到鎮小的時候,在一門心思他就是要學得超過徐芳菲,那段時間裏徐芳菲似乎就是他的一切。他要超越的是她,同時他要讓人認可的,也是她。


    後來他是真的做到了。徐芳菲還主動給他寫了紙條。人生是需要認可的,被自己仰望的女生所認可,蕭崢怎麽都忘記不了。有些印跡看不到了,並不是因為消失了,而是愈合了,被表皮掩蓋了。


    當重新翻開來,你會發現那道印跡如此深刻的就在那裏。徐芳菲的眼中也出現了驚喜:“你是蕭崢?”蕭崢此時已經平靜下來了,這是一種帶著自我保護的平靜,笑了笑道:“是的,徐芳菲你好,真是好久不見了。”


    徐芳菲還主動朝蕭崢伸出了手:“真的是好久不見了。”蕭崢看看她的手,女孩主動朝你伸手,你總不可能不握,蕭崢與她握手,一種內心的激動和震顫在兩人看上平靜的握手中傳遞。


    “哎呀,沒想到芳菲還和我們蕭鎮長認識啊!”高勝學吃驚得道。


    徐芳菲鬆開了手,道:“高行長,蕭崢是我的小學同學。”高勝學副總笑著道:“你看,你看,我今天這是,簡直就為蕭鎮長提供了跟老同學見麵的絕佳機會啊。對了,芳菲啊,你別再叫名字了,應該叫蕭鎮長,一鎮之長呢!”


    徐芳菲朝蕭崢看了過來,臉上帶著如春潮漫過草堤般的微笑:“蕭崢可能是我們班裏第一個最年輕的鎮長了,但是我一點都不奇怪。因為在小學中,他就是第一個成績超過我的男生了。沒有第二個男生。”


    “哎吆!”高勝學又笑道,“不得了,蕭鎮長小時候就是學霸啊,怪不得年紀輕輕就是鎮長了。前途無量。好了,沒有其他人了吧,咱們坐下來吃飯吧,芳菲就坐在蕭鎮長旁邊了。”


    陶芳朝蕭崢看了一眼,帶著一絲笑意,但這絲笑意頗有含義,蕭崢是看到了的,也朝她眨了下眼,表明自己並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管文偉讓高勝學坐主桌,可高勝學說什麽都不坐,讓管文偉坐,自己坐在管文偉的旁邊。高勝學旁邊是另外一位美女;管文偉的旁邊是陶芳;然後就是蕭崢和他的小學同學徐芳菲。


    酒局開始了,大家都活躍了起來。可唯有蕭崢卻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盡管從外表上,蕭崢能認出是徐芳菲,可大家聊天、喝酒之後,蕭崢發現在內部,徐芳菲並非那個他認識的徐芳菲。


    今天的徐芳菲再也不是小學時,那個有些靦腆,又單純、聰明的徐芳菲了,她現在很會說話,很會奉承人。她甚至有意無意之間,在奉承蕭崢。


    或許,在徐芳菲眼中,蕭崢也早就已經不是小學時候的蕭崢了,但或許她更欣賞現在當了鎮長的蕭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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